四阿哥不理她,只管低头写着什么,直到写完放下笔,才道:“那你也得读得懂啊。”
呃?瞧不起我?好歹我也学了十多年语文滴,只不过认繁体字不太灵光,可不是真的文盲。倾心扬扬眉,道:“博通经文不敢说,解首诗对我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四阿哥眼里隐隐含着笑意,拿起刚刚写的一张纸,轻描淡写道:“是么?那你说说这首诗该当何解?”
倾心走到书案前,接过来念道:“小院莺花正感人,东风chuī软细腰身。抛书yù起娇无力,半是怜chūn半恼chūn。”她的声音本来就婉转,配上这样的诗句,更是犹如chūn风带钩,悄悄勾起了心底的qíng思。四阿哥有些心旌神摇,qíng不自禁靠近她,抬手yù揽上近在咫尺的柔软细腰肢,却见她猛地低下头,肩膀不住抖动,不由一顿,疑惑道:“怎么了?”读懂了也不必感动至此吧?
倾心闻言索xing趴到书案上,将脸使劲埋在双臂间,抖得更厉害了。四阿哥抓住她的肩膀,使力将她拉起来,扳过她的脸,见她用力咬紧红唇,小脸憋得通红,眼角泪都出来了,不由好气又好笑:“你这是笑我?”
“哈哈哈……”倾心实在憋不住了,将头埋进四阿哥怀里,放声大笑。
“有这么好笑么?”四阿哥再瞥一眼自己写的诗,虽说甚少写这些花前月下的艳诗,可是也不至于闹笑话啊。
“……对不起……四爷,不是诗写得不好……是我老觉得跟您……嗯……严肃的形象不搭调。”倾心忍笑退开一步,说。
四阿哥很是无奈,要说她没读懂吧,她倒知道是首qíng诗,要说她懂了吧,这种qíng况下又怎能笑得这般让人着恼?当下bī近她,狠狠地说:“不许笑!”
“好好,我不笑。”倾心举手投降,明眸闪亮,面若桃花。四阿哥望着她,低声问:“你懂了?”
“这有什么难懂的?四爷写的是个美人哦,是年福晋吧?确实,内府的福晋里只有她当得‘娇无力’……”倾心见四阿哥眼一眯,面色沉了下来,疑惑道:“难道不是?啊——难道四爷你在外头有qíng人?”
四阿哥告诉自己,要忍,不要跟这个小丫头一般见识。可是饶是他这几年在忍之一字上已经修炼得颇有境界,仍然控制不住想要掐死她的念头。
“抄一百遍,好好琢磨去!”四阿哥将诗笺塞进她手里,瞪她一眼,甩袖而去。
倾心挠挠头,搞什么?发现了他的隐私,也不必如此恼羞成怒吧?虽说这冰山男在外有qíng人是个天大的猛料,可也算他们这里的常qíng,她又不会到福晋那里去八卦,这关系到做人的原则问题,真是的。
转天到了八福晋寿诞正日,四福晋早早派人来传话,让倾心跟着她们的车一起去。倾心这才知道,婉清这次寿宴摆得很大,不仅王公贵族、文武大臣会携夫人去祝贺,连各府阿哥福晋们都会去赴宴。
倾心去了八阿哥府,才明白何谓权势滔天、炙手可热,如此大张旗鼓,不像胤禩的风格,倒完全是婉清的风格。只是他毕竟也是同意的,可见还是很宠她的。
“倾心,愣着做什么?”那拉氏拉了她的手,一起进了福晋们稍做歇息的屋子。倾心本来想送了礼就告辞的,那拉氏说既是一起来的,自然散了席一起回去,任她打躬作揖就是不准。入席前,八阿哥来给几个嫂子请安,温润的笑颜在看到她时略怔了一下,仿佛没想到她会来这里。他微笑着要过来,倾心却别过了头去。他略顿了一下,即告辞离去。
福晋们的席桌摆在廊子里,廊下垂着细细的湘妃竹帘,既不挡着看光景,又不至于让外面的人一眼看清里面的女人。倾心被安排在四福晋她们这桌,尽管陪在下首,仍是招来别桌福晋们若有若无的目光。
廊子外就是阿哥们,据说除了太子爷,其余的阿哥都来了。倾心隐隐见到了十三阿哥的身影,正与旁边的几位阿哥拼酒。四阿哥也在坐,只不过静静坐着,偶尔与旁边的三阿哥说几句话。八阿哥含笑招呼着他的哥哥弟弟们。他的座位正对着她们这里,目光若有似无地she过来。倾心觉得无聊,只管低头品尝各式菜肴。
“各位嫂子弟妹,千万吃好喝好玩好,可不兴跟我客气。”八福晋未至笑先闻。她今天穿了一身大红绣牡丹的旗装,朱颜丹唇,艳丽无方。大家纷纷向寿星敬酒,她不慌不忙地还礼,也不推辞,酒到必gān,面不改色。
最后又转回那拉氏这桌时,外头戏台上祝寿戏早已开场,气氛已经热烈起来。倾心无意间抬头,见婉清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目光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倾心举杯向她致意,婉清微微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倾心,你能来,我很高兴。”她葱白的手指上,一点光忽的闪了一下。倾心眯起眼,发现她手上戴的正是一枚镶小钻的huáng金戒指。
婉清顺着她的目光,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戒指,笑道:“爷送的生日礼物,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不过爱它别致的样子。”
“得了,福晋就别在这里显摆了,这全紫禁城的人哪个不知,你和八爷那可真是浓qíng蜜意,难舍难分。”李氏撇着嘴笑道。满座的人都哄笑起来。倾心跟着笑了一下,觉得有些气闷。来之前,她特意摘下了中指上的qíng侣戒指,就是怕刺激到她。却原来,她已经伤害了她。
这并不是她的本意。她不想介入他们任何一个人的生活,她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穿越三百年而来,只为解开前世系下的铃,好让她在后世能够得到幸福。她并未想过要在这里与谁长相厮守,更不会去抢夺属于别人的东西。她只想找到她的心,然后离去。
本来她以为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却原来并不容易。也许在她寻找的过程中,就已经伤害了不想伤害的人,掠夺了无意掠夺的东西。等到她离开的时候,是否真的可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倾心对她的未来,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第二十八章 爱qíng是什么
更新时间2008-6-23 23:34:39 字数:4421
倾心觉得有些闷,这还不到炎夏呢,怎么就有些喘不过气来?躺在chuáng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索xing胡乱套上件衣服,到外面透透气。
夜深人静,幽深的府第只有影影绰绰的灯光,遥对着天上的星星,也不知哪个更寂寞一些。倾心烦躁地bào走,不知怎么就走到了莲池边。一池白莲只挺出一片尖尖角,随风送来阵阵清香。倾心深吸了口气,觉得舒畅了些。
白日里八福晋的寿宴散时,八阿哥的贴身长随李旺悄悄过来,低声说:“爷请姑娘移步。”
倾心瞥一眼并肩站着送客的八阿哥和八福晋,不知怎么就有些烦,因此淡漠地说:“我还有事,改日再说吧。”
随那拉氏告辞时,八阿哥微笑着亲自过来给他的四嫂打起轿帘,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温暖的笑意里竟有丝哀求。这样的日子,他应该陪在婉清身边吧?她留下做什么?倾心别过视线,默默行了个礼,钻进了轿子。
原本她以为自己不介意,古代男有几个老婆都不稀奇啊,没有才稀奇呢。可是换了自己,她觉得还是不行,她没有办法与别人分享一个男人。婉清和自己,都值得拥有一个男人完整的爱,二一添作五,似乎有些委屈。
难道说她爱胤禩如此之深,以至于不肯分给别人一点?还是,她根本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爱他,以至于不肯为了他将就?
混乱啊!谁能告诉她到底怎么回事?倾心烦恼地坐在湖边巨石上,仰天长叹。
头顶突然传来一声低笑,“你这么没心没肺的人,也会叹气?”四阿哥的声音带着不同往常的轻浅与戏谑。
倾心赶紧爬起来,踮着脚找了半天,才发现他正坐在巨石顶上。自己难得悲chūn伤秋,怎么每次都会遇到他老人家?倾心不甘地回嘴道:“你这么冷心冷qíng的人,不也在这里黯然销魂?”
四阿哥沉默了一下,才说:“要不要喝酒?”
倾心跃上巨石。四阿哥只穿一件家常袍服,倚坐在巨石边,右手举着一个酒壶,喝了一口,侧眸看她,样子比平时的严谨深沉竟多了些不羁。倾心过去坐在他身边,奇怪地说:“难道你在借酒浇愁?”
四阿哥不理她,自顾自又喝了口酒。倾心就更奇怪了,这人在嘴皮子上从来不肯让步,怎么这次倒不反驳了?嗯,看来真有问题。四阿哥见她双眼发亮、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嗤笑:“这会儿又有jīng神了?”
“呵呵,四爷,酒好喝么?怎么今天在八爷家没喝够?”
四阿哥看她一眼,淡淡道:“人家的东西,总不如自己家的舒心。”
“我只听说‘老婆是人家的好,儿子才是自家的好’。难道酒也是自家的好喝?”倾心笑他。
四阿哥皱眉,“为什么老婆是人家的好?”
“四爷难道没听说么?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着不如偷不着。”倾心嘻嘻笑。有了些酒意的四阿哥,不像平日那么让人畏惧。
四阿哥低笑,“你从哪儿听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倒是说出了一些男人的毛病。”
“四爷不是如此么?您不也是宠年福晋多过福晋?”倾心哼了一声。
“不同之人,自有不同的对待方式。”四阿哥淡淡说。
“是啊,福晋端庄,您就敬重待之,年福晋娇弱,您就温柔待之。您倒是很会处理家庭关系啊。”还不是把有限的那点柔qíng,酌qíng分配一下,只要他的女人们相安无事,他就只管坐其齐人之福得了,根本不用费什么心思。说白了,女人能在他们这些男人心中占多大的位置啊?
倾心又有些烦闷,夺过四阿哥的酒壶,自己猛灌了一阵。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说这话的,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男人!
“为什么心烦?”四阿哥的目光静静落在她脸上。
倾心一气喝光壶里的酒,仰面躺在巨石上,望着深蓝的天幕上闪烁的星星,半晌才问:“四爷,你爱过什么人么?”
四阿哥不出声,随她一起仰望苍穹。半天,倾心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却轻声说:“每个人都会遇到爱的人。我自然也不例外。”
倾心转头看他,他的侧脸沐在淡淡的星光下,唇边那丝笑柔和的有些不真实。咦?未来以冷酷着称于世的雍正帝,至少现在看来,内心也并非全无柔qíng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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