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未央令早早得了昭阳殿送来的吩咐,早做好了准备。
“杜大人,我要的马儿准备好了吗?”刘葭问道。
“备好了。公主。”杜审笑呵呵地应道,着人牵了两匹非常温顺的马儿来。
刘葭和刘细君随着缇萦在外行走多年,其实骑术不凡,对于这种专门为宫廷贵妇准备的马儿,却是不习惯得很。
刘细君便开口说道:“杜大人,马儿还是我们自己挑吧。你带我们到里面去。”
杜审一听。却是踟蹰了,但是终究不敢违逆。刘和刘细君一面行着,一面私语着商量挑选哪匹为好。其实这未央厩中地马儿,就外貌来说都是一等一的,可正因为选马是过于注重外貌的威武不凡,倒显得有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对于刘和刘细君这样常年行于外的人来说,反倒感觉不好。过了好一会儿,两人行至了马厩最内部。看见一少年打扮之人,在为一匹马儿梳洗,纷纷眼前一亮。
“杜大人,我要那匹马。”刘斩钉截铁地说道。
杜审一眼望去,看见是匈奴降俘日磾在为一匹棕色骏马梳洗,却是心中一紧。他勉qiáng笑道:“公主。那匹还是算了吧。jiāo到日磾手中的马儿,都是些野xing难驯的,还是过阵子,等他调教好了,再……”
“不用啦。那匹马儿,我现在已经可以驾驭了。”刘说道,“我在外面这么多年,自己心里有数的。放心吧。”她也多少猜得到杜审的心思,便开口给了他一颗定心丸。
杜审见刘葭心意已决,只好着人上前去和日磾说。叫他牵两匹马儿来。日磾听完来说地意思,再转头看了看那两个衣着华丽的少女。却是摇了摇头,回绝了杜审的要求。
刘葭见那人竟然拒不尊令。不由得哑然,才终于看了那日磾一眼,发现此人形貌伟丽,面如冠玉,虽然穿着下仆的衣服,却给人一种不凡之感。她转过头,和刘细君对视了一眼,说道:“看来。我们得亲自去说服他了。”
“我来吧。”刘细君笑了笑,说道。她们两人其实骑术不错。可是外人总是一看她们娇滴滴的模样,就拒绝将马儿jiāo出,这种说服工作,也不知道进行了多少回了。
“这位小哥,将马儿给我们吧。”刘细君上前盈盈一笑,说道,“我们会骑马。”
日磾却是摇头,他入汉以来,可是知道汉人的女子是怎么骑马地。以他所见,可不觉得这两个女孩子能驾驭得了这匹马儿。刘细君又好说歹说了好一会儿,日磾却就是不放行。最终刘细君无奈地看向了刘葭。其实以她们二人的身份,倒是完全不必在意日磾这样一个下仆的想法,可是两个人都没有勉qiáng人的习惯,也便只能劝着了。
“或者你需要我们现场演示?”刘葭问道。她让杜审牵来一匹马儿,在日磾前面示范了一下,问道:“如此,小哥可是信我们了?可以将马儿jiāo给我们了吗?”
日磾却是固执得很,仍旧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是怕我们出事,到头来还是怪罪到你头上。”刘细君说道,“这样吧。你可以牵一匹马儿,跟在我们后面,这样随时都有机会补救了。”
日磾见两人如此坚持,也是无法,再看一边的杜审的脸色已是不好看,便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于是三人骑着马儿,出了未央宫,一路向长安城外行去。
……
正是chūn夏时节,上林苑中的花木繁盛。刘葭骑着马儿一路到了平日刘彻狩猎之处,对着茂密的丛林,她终于停下了马儿。看着头上湛蓝的天与脚下碧绿的糙地,刘葭有了一种高声呼喊地冲动。
“小光哥哥~~~~”刘葭忽然对着远方无人的树林高声呼喊,“我已经长大了。我没有找到那个你说地,更好更好的人。我没有找到~~~~”
末尾那句没有找到,被丛林以回音地形式折she回来,一声一声地响着。听着风儿呼呼地从耳边chuī过,刘葭感觉到心中再度有了想哭的冲动。她咬了咬牙,又再度对着丛林喊道:“霍光,你这个混蛋!你以为你是什么!没有了你,我一样能活得很好。混蛋!”
日磾远远地缀在两女身后,看着刘葭的发泄,听着混蛋的回声不断响起,而刘葭又策马狂奔,马儿似乎有了骚动不安的迹象。他皱了皱眉头,从怀中掏出一个胡,悠远的曲调传出,融合在回声之中,随着风声散播到四处,而马儿们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刘葭听着乐曲,止下脚步,让马儿缓缓行着,最终她从马上下了来,让马儿自由地奔走着。
刘葭不计形象地以大字形倒在糙地上,眼中看着头上茂密的树叶筛落的点点阳光,耳畔听着勾人心伤地乐曲,回想起这些年对霍光的心思,回想起那人坚定地拒绝,眼角不觉再度流下泪来。日磾并没有靠近,仍旧只是远远地缀着,他见马儿们都已安静了下来,正想收起胡,却见刘细君一个眼神示意他继续。
刘葭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遮去外间的一切光线,陷入了属于自己的黑暗,许久许久,她不发一言。刘细君在她身侧,蹲下身子,看着她眼角不断冒出的眼泪,知道这位公主是真的伤心了。
细君。”刘哽咽着问道。
“嗯。”刘细君应道。
“都会过去的吧?你说过,再多的伤心,也会随着时间过去的。”
“会过去的,公主。”刘细君轻声说道。
日头渐渐偏西,自由奔去吃糙的马儿都一一回到了原位。刘葭原本的坐骑低下头拱了拱刘葭,将她的手儿拨开。
刘葭看着近在咫尺的马脸,笑了,说道:“你来催我回家吗?”马当然是不会回答,她自语道:“也该回去了。”
这一次,她没有骑马,她拍去身上的杂糙细屑,牵着马儿向来时的方向行去。刘看到在不远处等待着她们的日磾,开口问道:“你手上的,是胡吧?”
日磾无言地点了点头。
“很悲的乐曲。以前,我曾经在边关听匈奴人chuī过。你chuī得这么好,是匈奴人吗?”
“我是休屠部的人。”日磾开口说道。
“……谢谢你今日的陪伴。”刘葭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日磾。”
……
虽然卫青仍然病重,虽然卫家这些年来连遭重创,但是当朝大将军的生辰庆祝,仍然引来了无数朝中大臣的庆贺。已病得严重的卫青,只是出来露了一面,主要事宜其实都是由卫伉来负责的。向众人敬了一轮酒后。卫便拱手请罪道:“本侯不胜酒力,诸位尽兴即可。”
底下众人自然是一片喝彩声。卫伉见场面话已经说过,便转身退回了后院。这时,一个家人上前说道:“小侯爷,太子带了人来了。”
卫伉jīng神一振,说道:“现在何处?”
“已领去了大将军房中。不过随太子同来地,还有一人。”
“谁?”
“霍光大人。”
卫伉听到这个名字,便立刻皱起了眉头。自打霍去病一去无影踪。霍光这个人总算是彻底和卫家人没了瓜葛。原本卫伉以为这个没有了靠山的少年,将从此沉沦,谁知道他竟然一步一步得到了刘彻的信任,成了朝中有数的后起之秀。而今他又随着太子同来,他如今对卫家到底是好意,还是……
怀着重重心事。卫到了卫青房内,看到霍光静静地站在卫青chuáng边,被卫青紧紧握着手。
“没想到你长这么大了。”卫青看着霍光,叹息着说道。
“这几年,光忙于杂事,甚少来大将军处走动,还请大将军见谅。”霍光微笑着说道。
卫青苍老了许多,从如今的他身上已很难想像出他当年领军出塞的风姿了。经过长年的忧虑重重与重病缠身,他已是形销骨立。他费力地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见谅不见谅。去病去后。我也很是伤心,没有及时照拂你。才是真的不对。唉。还有那件事也没能为你主持公道。”
霍光笑容微微有些凝滞。他知道卫青所说地那件事,是指霍去病离去后。陈掌与卫少儿上门抢夺霍之事。身为祖父母的陈掌夫妇在争夺孩子的抚养权方面,自然比身为小叔却未成年的霍去病更占理。于是,霍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霍被带走,而卫少儿又不承认霍之母是自己的媳妇,竟导致了他们母子生离。
想到嫂子如今的长吁短叹,霍光便借着这个机会,开口说道:“那件事,光倒是无所谓。相信陈詹事也是会尽力照顾儿地。只是嫂子她从此不得见自己的亲生骨ròu。却是人伦惨剧。还望大将军能劝陈大人一二,至少。让嫂子闲暇时,可以去探望儿,便是一月一次,也是好的。”
“好。好。”卫青点头应允。
“舅父,你病得厉害,还是少说话的好。”刘据见卫伉已来了,便开口说道,“你想和子孟长叙,以后有的是时间。子孟以后,会常来的。是吧,子孟?”
“是啊。大将军,以后光会常来的。”霍光亦接着刘据的话说道。
卫青虽然想多和霍光聊几句,却终究jīng神不济,只能昏昏睡去。刘据则趁机将霍光带离了房间,介绍给卫伉,说道:“伉表哥,这是子孟,你想是见过的。”
“确是见过。”卫目光深沉地看着霍光。霍光是那种极俊秀的长相,与他地哥哥相比,显得阳刚不足,yīn柔过甚。虽然从这两兄弟身上,是找不出一丝一毫的相似,可是想到霍去病,卫伉就对霍光莫名地没有任何好感。
“说起来,也都是亲戚。”刘据说道,“往后,子孟是常来走动的。”
“哦?”卫伉扬了扬眉。其实他对于霍光会来参加卫青地生辰已是很惊讶了。毕竟霍光是所有人眼中,实打实的广玉公主驸马,以后必将成为陈家半子的人。所以,虽然他与卫家也是瓜葛不浅,可卫伉却从来没想过能够将他拉到自己这一边。这些年来的不闻不问,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卫少儿陈掌不喜之人。
霍光恭敬地卫伉行了一礼,说道:“宜chūn侯,往后还请多多关照。”此言已有投效之意。
“不必多礼。”卫yīn沉地抬手说道。
刘据见此qíng形,呵呵一笑,转过头,对卫伉说道:“对了,伉表哥,我看舅父病得厉害。大夫怎么说?”
卫伉抿了抿唇,他深深看了霍光一眼,最终低声说道:“已请过医术最好的祝羸大人了。祝大人说是无法,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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