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什么?”
“除非请广玉公主出手。”
霍光听到这话,眼皮一跳,面上却尽量保持表qíng不变。
“广玉?”刘据也是一惊,说道,“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想是没有了。”卫说道。
刘据双手负背在院子里踱来踱去,最终转身对霍光说道:“子孟,我看你与我那妹子素来jiāo好,不知……”
霍光严肃地向刘据行了一礼,说道:“殿下,光怕是不好开口。”
“哦?”刘据意味深长地看了霍光一眼。
“不怕殿下笑话。”霍光说道,“前番殿下遇见光时,光便是从昭阳殿归来的。当时堪堪和广玉公主说清楚了一些事qíng。如今,她怕是恼我恼得厉害。光去同她说,怕是适得其反。而且……”
而且如何?”
“而且光与广玉公主算是熟识,她的xing格我是知道的。大将军这病,若是全赖她之手。她便是允诺来了,又有谁能保证,她来定是妙手回chūn,而不是……”霍光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但是卫伉和刘据的脸色却已经全变了。
“大将军这病,已是不轻。虽然祝大人说广玉公主定可治愈。可若有不妥,对陛下来说,这是天不假年,却绝对不会有他的爱女什么事的。”霍光完全无视那二人的脸色,继续说道。
刘据叹息一声,说道:“还是子孟说的在理。伉表哥,我看,还是想法子,另寻他人吧。”
卫伉亦点头,说道:“臣之前迟迟不提,也正是担心这一点。”
霍光见二人的思维已被他引入了误区,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
“子孟今日随太子去庆贺卫青的生辰?”李希听着这个消息,皱起了眉头。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张萃已是不解,“怎么会去和卫家人扯上关系呢?”
李希捋了捋胡子,说道:“子孟,这孩子连我也觉得有些看不透了。”
“哦?”张萃惊讶地转头看向李希,说道,“你竟然会觉得看不透?那孩子,可也算是你一手调教的呢。若没有你在霍去病去后,奉阿娇妹妹之命。日日上门教授,他怕也不能有如今地成绩。”
“我说看不透,是因为,我总觉得这孩子另有心思。”李希说道,“而且,以他的出身,应该不可能对卫家有什么亲近感的。这番反其道而行,我总觉得他应是另有所图。只是,图的是什么呢?”
“好了。你就是神仙,也不可能将每个人的心思筹算到了。”张萃叹了口气,说道,“莫说他了。猜子孟的心事,倒不如来猜猜我们这位陛下的心思吧。”
李希呵呵一笑。说道:“猜陛下的心思做什么?”
“他到底打算如何处置卫家?”张萃说道,“经过这许多年,我是越发看不懂了。我观他一步一步地动向,是处处对着卫家的。那卫皇后虽然担着皇后之名,如今的遭际却是连普通宫人也有不如,至少普通宫人尚可四处行走,散心。可虽然如此,他却始终没有动了废太子的意向,这些年看,观风向而上书请求另立燕王的人。不是没有。可那些奏折却都被他搁置了。”
李希微微一笑,说道:“原来是在猜这个。”
“你难道不担心吗?”张萃横了他一眼。说道,“太子已经长大成人了。这一二年到处走动。一派礼贤下士的作风,如此下去怕是会有不少人投入其麾下。而我们地燕王还是个孩子呢。”
“萃萃,你觉得如今之世,如何?”李希问道。
“如今之世?”张萃转了转眼珠子,说道,“如今,可算是我大汉开国以来,前所未有的盛世。外无匈奴之扰。内则国泰民安。”
“我说,却不止是我大汉开国以来。前所未有的盛世。我觉得我们这位陛下,如今的所作所为,却是有可能开启以后很长时间也很少有人企及的盛世。这一二年,渐渐太平后。我却越发觉觉得他如今的每一步都隐有深意。”李希说道,“你这些年,与阿娇接触得少,想是不知道。其实这几年,阿娇为陛下提供了许多的治国治世之道。陛下他,一直谨慎地在挑选着,布置着。我看他的野心,怕是想立下一个万世不易之制,以保大汉的千秋万世。”
“那又如何?”
“可万世不易之制,仅仅在他手中确立是不够的。”李希说道,“更多地,需要继任者的坚持与改良。也就是,要完成他所想,一个优秀地继任者是必须的。所以这些年来,陛下虽然下狠手整治卫家,却没有动过太子。因为他子息稀少,所以,任何一位皇子对他来说,都很宝贵。”
“你地意思是,我们这位陛下,很可能是想等诸位皇子都长成后,再观后效?”
“对。所以,在燕王长大之前,在真正分辨出贤愚不肖之前,陛下都是不会动太子的。”李希说道,“如今,我甚至觉得,当年陛下同意让胶西王带走齐王,怕也是出于同样历练的目的,并不仅仅是因为阿娇的请求。”
“那,假如最后,陛下觉得太子是最优秀的那一个,我们怎么办?”张萃问道,“以他如今对阿娇和燕王广玉公主的好,他真的能狠得下心?”
李希脸上露出了嘲讽地笑,说道:“萃萃,你或者不理解,身为男人,总是会有某种坚持的,那是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改变地。如果最后,陛下判定那个人是太子,他或许会为阿娇和燕王做好完全的安排,但是却不会为了私qíng而舍弃那个最优秀的继承人。”
听到这话,张萃不觉想起了,当初李希坚持出仕的事qíng。她幽幽一叹,说道:“你们男人有些奇怪的坚持,我们不懂。”
李希笑着揽过妻子,说道:“不过,你放心。我观刘据所为,绝非人主。陛下留下的盛世,他担不起。”
“何以见得?”
“他和卫家走得太近了。”李希说道,“他还不懂得,身为一个太子应有的礼义和身为君王应有的风度。”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女儿柔肠男儿胆(三)
听说了吗?”
“什么?”
“广玉公主殿下,最近似乎改了主意呢。回来这么久,都没有找那霍光,反倒是对未央厩里的一个匈奴降俘亲昵有加的样子。”
“不会吧。”听话者大吃一惊,说道,“再怎么,广玉公主应该也不至于,去和一个匈奴人……”
霍光平静地从外边走了进来,叫里面两人俱是一惊。霍光平静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拿起láng毫笔,继续着今日的工作。那二人顿时闭了嘴,心虚地看了看霍光,却见他毫无反应,也便蹑手蹑脚地离了开去。见同僚都离开了,霍光平静的面具终于有些熬不住了,他握笔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显得苍白。当墨渍在宣纸上渲染开来,他终于将笔搁下,站起身向外走去。
不必去看她。无论如何,还有陛下,是不会让她乱来的。而且,如果她真的能找到那个陪伴她终身相守的人,他更应该感到高兴,因为这表示他就解脱了。他现在心烦意乱,只不过是因为,是因为他一直将她看做自己最疼爱的妹妹,怕她看走眼,被人骗了罢了。
霍光思想混乱地在廊道间行走着,自我安慰着。
“小霍大人。”一个声音将他叫住,霍光抬头一看,却是那位南宫公主身边的阿犁姑娘。
“小霍大人,我家公主有请。”阿犁笑眯眯地望着他。说道。虽然归汉已有六载,不过她地汉语仍然让人有些别扭。
“是。”霍光点了点头,应道。
……
刘姗看着眼前的少年,嘉许地点了点头,说道:“听说,子孟近来与太子及宜chūn侯走得颇近?”
“是。”霍光点头应道。
“我知你是因为想查探出当年之事,才会如此。”刘姗缓缓起身,走到霍光身边。说道,“可是,你不觉得,你做的太急了一点吗?”
“……卫青已病得很重了。”霍光沉吟了一下,坦白道,“若他逝去。卫家必定人心动dàng,若能在那时发难,将是最好的时机。所以我想在那之前,找出证据。”
刘姗笑吟吟地看着眼前的得意弟子,心中略略有些感叹。最初,她之所以会接触到这个孩子,只是因为陈娇请她教授刘葭琴艺的同时,也顺便教这个少年chuī箫。然而,刘长年在外,因为担着师长之名。素来礼数周到的霍光与她的接触反倒多些。经年接触后,她开始渐渐觉得。这个霍姓少年或许是可堪大用之材。
“子孟,你和葭儿现在处得如何?”刘姗直言道。
霍光身子一僵。答道:“尚可。”
“尚可?”刘姗呵呵笑道,“那为何,这几日她都不和你联系了?这种事以前可从来没有过。”
霍光敛眉低眼,却是不说话。
刘姗踱到霍光身边,说道:“你应该明白,你我今日地所作所为,在将来,很有可能造成燕王得位的后果。既然如此。未来太子的姐夫,这个位置。还不足以吸引你吗?而且葭儿,的确是个惹人怜爱的孩子。子孟,我看着你长大,可不觉得你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
霍光听完刘姗说的这些话后,只是低着头,淡淡地说道:“公主殿下,此事我自有主意。而今你我合作去查探那件事,是互为盟友。我虽尊公主为师,不过这等私事,殿下您还是莫过问得好。”
刘姗嫣然一笑,转过身去,说道:“罢了。看来你心里还是有了疙瘩。是怪我这些年不该如此沉默吗?还是怪我当年不该透露消息给你兄长,累得他出走他乡?”说罢,见霍光沉默不语。刘姗又咯咯笑了起来,说道:“子孟啊,为师就再教你一件事。那就是,这种事关xing命地赌博,在你有全胜把握,将对方斩糙除根之前,还是别乱动的好。”
霍光抬起头,看着刘姗。这个从匈奴归来的公主,这些年来,已经取代了馆陶大长公主、平阳长公主成为了对内宫和朝廷最有影响的公主。皇帝与昭阳殿的宠信与舒心顺畅的生活,令她保持了与年龄不符的年轻容貌。
“公主殿下,当年你将那消息告诉家兄,其实存的是与卫家jiāo好的意图吧。”霍光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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