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歌_紫微流年【完结+番外】(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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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过是伪造了一封密信,由lánggān传给了倒向侧妃的近臣,其他的,都是真实。”

  jiāo战是真,和谈是真,赤术的舅舅通敌是真,然而这些真实加在一起,混以别有用心的说辞,有意无意的模糊,诱导出的答案足以毁掉一个人。

  流言令智者迷惑,愚者深信,在高涨的惩戒之声前,谁还有勇气与众人相悖,去探究不一样的真相。

  她轻轻叹了口气,近乎厌倦。

  “明天我们谒见guī兹王。”

  既然被杀的左大臣是通敌叛臣,重要xing自然也大大降低。qiáng硬派的赤术倒台,侧妃及小王子的地位瞬时倍增,与教中继续jiāo好便成为guī兹首选。

  大门,再度打开。

  以无数的生命为代价。

  谒见十分顺利。

  伴在guī兹王身边的侧妃笑容灿烂,紧抱着怀中的幼子。

  小王子不过八岁,蒙懂天真,赖在母亲身上撒娇作痴。

  一枚再适合不过的棋子,供教王将qiáng大的guī兹cao控自如。

  迦夜执礼如仪,将致歉与jiāo好之意表现的得体大方。谒见完毕,他们随着内侍的引导走出。

  稍后即可回转天山,迦夜仿佛也放松了一点。

  廊前走过几个步履匆匆的人,忽然在看见她的一瞬定住。

  “你是……”

  “禀大王子殿下,此乃魔教尊使,刚刚见过陛下。”内侍恭敬的回报,眼中却满是对图谋篡位者的不屑。

  “魔教……尊使……?”

  “魔教……”

  “……魔教……”

  男子喃喃的反复念诵,声音渐渐喑哑。

  “……原来……如此……”

  听着越来越奇异的话语,他心头剧震。

  谁会想到。

  马队的首领,那个英挺深沉的青年,竟然是赤术王子。

  迦夜的脸白如纸,姿势不易觉察的变换了下,他知道她已在全神戒备。

  “你是魔教的使者。”赤术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直直的盯着迦夜,瞳孔仿佛在燃烧。“尊使前日在战境出现,又匆匆赶至guī兹。”

  “想来真是一路辛苦。”男子的话里有浓浓的讥讽。额上青筋隐现,极力抑制住杀人的冲动,俯身bī视着瘦小的女孩。

  “为了我赤术一人,何其有幸。”

  “王子……过谦了。”迦夜镇定下来,回望对方。“早闻殿下是guī兹栋梁,本教怎敢小视。”

  男子蓦然爆出一阵大笑,无限愤怒不甘。惊得内侍都退开了几步。

  “好一个魔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西域诸国尽在掌中,委实令赤术叹服,败在这样的对手之下,夫复何言。”

  “殿下豪迈慷慨,迦夜佩服。”她毫无表qíng的说着客套辞令。

  “那个孩子?也是你的计谋之一?”

  静了许久,迦夜极慢的回答。“那是村里的幸存者,与本教无关,殿下一查即知。”

  “能得到尊使垂注,怎会是无关之人,赤术确该仔细彻查。”

  苍白的脸激红,她挺直背脊仰视,第一次呈现出如刀的尖锐。

  “那孩子是guī兹人,我仅是路过。殿下若是男人,就别拿自己的同族来惩敌。”

  男子瞬间失去了理智,低吼一声,手指已将扼住细颈。

  一线寒光闪过,而后才有出鞘的轻响。

  赤术踉跄退后,颊上一道伤口缓缓渗出鲜血,一直不言不动的俊美少年执剑护在迦夜身前,冷冷的看着他。

  “请殿下冷静,勿要失了礼数。”冰寒的话语隐然威胁。

  身后的女孩眉目都不曾动一下,淡淡的瞥了一眼径自而去。

  对峙了半晌,少年收剑紧随其后,留下各色异样的目光。

  “是我失算了。”拢起宽袖,迦夜秀眉紧蹙。

  “赤术知道也改变不了什么。”他静默了半晌。“那个孩子的命运不是我们所能掌握。”

  就算时光倒流又能如何。

  带回天山?只会让战奴营里多一条冤魂。留在村落?根本不可能存活。迦夜当时已经做了最好的选择……如果那个人不是赤术,如果不是出宫时乍然遇见,让身处困境的王子瞬间想通了事qíng的因果……

  她深深的叹息。不知到底算什么样的运气,竟然三度遇上了此行暗算的目标。

  “或许我不该激怒他。”

  “与此无关。”

  “说的对,他想杀我可不是因为那一句话。”

  是对她所做的林林总总,无法控制的恨意,从心高气傲的王室骄子变为卖国谋利的罪人,千夫所指,万人斥骂,唾手可得的一切化为梦幻泡影,怎可能不恨。

  风有些冷,她抱紧了双臂。

  “收拾东西吧,明日回教。”

  “guī兹王的宴请安排和官员会面?”他并不意外。

  “推了它。”迦夜意兴阑珊。“随你找什么借口。”

  “赤术未必会善罢甘休。”

  她点点头,认同他的推断。“肯定安排人在路上截杀。”

  “等一阵再走会较为稳妥,不出十日,guī兹王自会剥其军权,禁足于宫内。”短期回程遇袭的可能xing太大,他不甚赞同。

  “不错,可惜我不想拖延。”迦夜垂下睫,掩住了眸光,“必须尽快出发,赶回天山。”

  “未免冒险。”

  “势在必行。”

  “理由是?”迦夜的意志相当坚决,他疑惑不解。

  “出行时间比我预计的长得多,雅丽丝在教内,还是早日回山的好。”沉默半晌,她给了个答案。

  “她……”不用问,这般暗间落入教王手中,必定是凄惨无比。教中有千百种方法让人生不如死。

  大概是想到了同一处,迦夜也不再出声。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唯一庆幸的不过是今日尚安,孰知明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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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眨了眨眼,平时轻而易举的动作变得十分艰难。

  额角抽痛,连带身体沉重无比。

  勉qiáng睁开眼,一切变得忽近忽远,模糊不已,良久才转为清晰的影像。

  yīn暗的室内,壁上的油灯映出微弱的光,随着火苗跳跃明灭不定。

  四壁都是坚硬的巨石所砌,中间生有一个半人高的火盆,炭火正炽,cha着几根粗励的铁条,墙上挂着数种刑具,也许是年久,沾着不少脏污,颜色暗沉。

  一个小小的身影被悬吊在空中,零乱的长发散落下来,一动不动。

  那是……迦夜!

  一念及此,立刻想跳起来,手脚立时拉紧。冰冷的镣铐锁住了四肢,将他固定在室内一角。手足挣动之际完全使不出力,只听见铁链拖动的哗响。

  他大口喘息,回忆着此前的印象。

  明明……一切都很顺利,怎么会突然至此。

  guī兹国主的侧妃,密召他们入宫。迦夜虽不耐,仍是随着宣召的马车去了。

  内侍将他们引至一间极安静的花厅。

  侧妃迟迟未至,迦夜刚抿了半口茶,猝然色变。

  “走!”

  腾身而起的时候已来不及。

  轧轧的机构声忽起,门窗瞬时落下了坚厚的铁板,封闭了所有出入的途径。迦夜的短剑仅在板上留下了一道浅痕。

  他展动身形,飞上横梁,彩绘jīng描的藻井下居然是jīng钢为顶,看似普通的粉壁内里是极厚的青石,门窗闭锁,便成了一个坚固无比的牢笼。

  “百炼钢,销金石……”

  连连斩了几剑,除了印痕略深以外徒劳无功,迦夜恨恨的低咒。

  “好一个赤术。”

  敢冒大不韪在深宫里直接下手,看来是完全不顾后果。明知无用,他仍提起摊在一旁的内侍bī问。“机关在哪里!”

  内侍抖成一团,脸如土色,只听见牙齿嗑嗑直响。

  “说!”

  雪亮的长剑架在颈上,割破了一层浮皮,内侍勉qiáng挤出声音。

  “回……回……尊使……小……小人不知……”

  “说清楚!”

  “此……此地……此地只能从外部打开……小人……实在……”

  “这是什么地方。”确定没有出路,迦夜趋近冷冷的探问。

  “……这……这里……恐怕……恐怕是先代……国主擒凶平乱的……困龙阁……小人……小人也不清楚,只是受命……带二位尊使过来……等候……”感觉喉间的压力越来越重,寒气bī人,内侍抖如筛糠,眼泪霎时流下来,若不是被拎着,必定已瘫在地上。

  百余年前的guī兹前曾有一名位高权重的武将,作恶多端,擅杀朝臣,因其执掌兵权又膂力过人,国主都奈何不得。最终采纳了谋士的建议,趁其领兵在外,以秘法打造了一座绝境之室,方才将其诱入擒下处死。此后因其室空悬无用,多年来传闻已被废弃拆解,成为王室密辛,来往内侍近卫无数,谁也不曾想到一间普通花厅藏有这般玄机。

  听完了内侍语不成声的讲述,两人对望一眼,俱看到了绝望之色。

  寂静的室内,只听见内侍的抽泣。

  他的手心遍布冷汗,迦夜qiáng自镇定下来思索了半晌,忽然扬声。

  “赤术。”

  “我知道你在听。”

  “你想报复,就当面划下道,要杀要剐我都接着。”

  “堂堂一国王子,连出头露面的勇气都没有?”

  “别让我小瞧了你们guī兹人。”

  话音在密闭的空间里回dàng,一切静得可怕。

  没过多久,忽然有咝咝的声音传出,有如无形的溪流蜒伸,鼻端闻到一股奇异的甜香。屏息良久全无动静,guī息法也有其局限,眼神渐渐焕散起来,不可遏制的坠入沉沉的黑暗。

  再度醒来,即已如此。

  长发动了一下,迦夜也醒了过来,用了一点时间确定自己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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