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歌_紫微流年【完结+番外】(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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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才求三哥。”青岚无赖的眨眼,“你劝爹一定会答应的,三哥怎么忍心自己一个人快活。”

  他一时啼笑皆非。

  “你若能守密,我找机会帮你问问。”

  “三哥放心,我一定死守,就算爹揍我也不说。”青岚大喜,立时大义凛然的承诺,颇有一言九鼎的气概。

  只是没走出多远,耳际就听见两个少年的嘀咕。

  “你拿什么要挟谢世兄?”

  “你不知道,我三哥喜欢上了一个人,每天溜出去夜会,迷得要死……”

  “不是白家的二小姐?”

  “当然不是,我告诉你……”

  “青岚!”

  喝声惊得青岚一跳,随即回过头谄笑。

  “三哥走好,我……什么也没说……嘿嘿……”

  一面尴尬的笑,一面拖着沈淮扬一溜烟的跑远,心虚显而易见。

  今夜出来比往日略早,迦夜尚未入睡。

  摊了一chuáng的竹枝棉纸,皱着眉头摸索拼缀,跳动的烛火下自有一番清婉的丽色。

  “想做什么?”见她苦恼得头发散落了也不知道,他不禁爱怜的轻笑,替她用丝绦松松的挽起。

  “上次那个蝴蝶纸鸢,我瞧着挺容易的,怎么总糊不起来。”比了比手中的蔑条很是疑惑,“好像不太对。”

  他细看顿时失笑。“你把蔑条劈得太细了,这样的纸鸢不用上天就散了,何况鸢形也不对。”拾过一旁的竹枝重新破开,幼时常与大哥二哥玩闹,也曾自制纸鸢,做起来倒是驾轻就熟。

  他一步步做得很细,尽量jīng致。破出竹篾,搭上骨架,糊上棉纸,翻覆之间,一个漂亮的纸鸢呈现在眼前。迦夜伸指摸了摸,“好像还缺了点什么。”

  他看了一眼,微微一笑,拿至书案上研墨调色,几笔轻描淡抹,又换色勾了勾,立时成了一只活灵活现的蝴蝶,斑阑得似乎能随时翩翩飞舞。

  迦夜拿过去对着灯看了看,渐渐浮起稚气的笑,无比单纯的欣喜。甚至在屋里试着引了引棉线,蝴蝶鸢随着她的牵引时而跳跃,像一个容易取悦的天真孩童。

  “你真厉害,一下就做好了。”她高兴的脸微红,犹如绯色的轻霞。鲜少见她如此欢欣,连带他也心qíng极好。

  “你喜欢?”

  “嗯。”她爱不释手的摸了又摸。倒下来举着看,又翻过身铺在chuáng上研究,兴致勃勃。

  “为什么突然想做纸鸢?这季节怕是没什么风了。”

  “不放也没关系,只是想要一个。”纤指顺着蝴蝶的翅纹移动,“我以前也有个一模一样的。”

  “令尊给你做的?”

  她点点头,长长的睫毛微扇。“他手笨,做了很长时间才弄好,飞起来歪歪扭扭的。”女孩仰起脸笑了笑,隐约有点怀念。“不过我还是很喜欢。”

  “后来呢?”他爱看她这样笑,黑眸像盛满了光,一闪一闪。

  听到这一句光忽然暗了,迦夜咬了咬唇。“后来线断了,纸鸢没了。”

  他后悔失言,探手轻轻摩挲着黑发。“现在又有了。”

  “嗯。”她又笑起来。“谢谢你。”

  他反而愣住。过了那么多大风大làng,几度生死并肩,从未听过的三个字,居然用一个纸鸢换到了。

  借剑

  身边的人如每次黎明之际一般悄然离去。

  走前还吻了吻颊,她懒懒的翻了个身,卧在他留下的温暖中不想起chuáng。寒凉的玉簟席被他撤了下去,代之以微微沁凉的冰蚕丝,他说气血不足的人换这个会好一点。

  其实不管哪种都一样,离了身后的熨烫依旧冷下去,寒气早就渗入骨髓,垫什么都没差。

  近段时间偶尔有人在附近窥探,极隐蔽,但瞒不了她。

  惩诫过两次后收敛了许多,她懒得朝相,更不想费心思考究竟是哪一方的人马,那两枚暗器她留了分寸避过了要害,对方不会不懂。

  假如在天山,她绝不会放过任何一点可能的隐患,势必查清楚了才罢休。但到了这里,她已全然怠惰,事qíng未上门之前根本不愿搭理。若他知道,必定又要温柔的轻斥了。

  想起离开的人,她泛起一丝自己都未觉察的qíng绪,淡漠的眼有了些温度。

  抱过案上的孤零零的玉坛摩挲了许久,始终拿不定主意。娘……希望留在哪里?该不该……发了好一阵呆,闷闷的叹了一口气。

  这几日他忙得要命,她一人将扬州逛了个大概。

  买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回来随手一扔,堆乱了又让侍女收去丢掉,周而复始,慢慢厌倦。此刻坐在曲苑看台上的女乐莺歌婉转,一径支颐发呆。

  二楼人少,到底不是隔间,未过多久身边有人坐下,没感觉到威胁xing也就听之任之,随手拈起点心品尝。

  有视线在看她,她没转头自顾自的边吃边听,一会碟子就空了。掏出帕子擦了擦手指,一份刚出炉的热点又放在了桌上。

  瞥了眼突然出现的点心,她终于瞧了瞧对面。

  一个极温雅的男子,通身气息平和,正微笑着看她。身后跟了一名随侍,看上去……不太好对付。她默默的估量,相较之下,眼前的男子更让她留意,若非不谙武功,必定已到了jīng华内蕴的地步。

  “姑娘不妨尝尝,此处千层油糕可称一绝,必定不会失望。”

  她想了一想,撕下一块尝了尝便推开碟子。

  “多谢。”淡淡的丢下两个字,她径自付帐离去,走出老远还能感觉到身后的目光。

  不明对方的来意,无心深究,只当偶然。

  但……偶然未免太多了一点。

  从那日之后,凡是出门,总会遇到此人。

  全无异样举止,时请一碗羹,一碟苏,有时送几张彩笺,一卷字画,种种零碎的玩艺,端看她那天逛的是什么门类。所赠均为上品,也无多余饰词,对她转身而去的行为并不在意,永远不变的微笑。

  她不问,他也不言,双方似有默契的耗下去,看谁更有耐心。

  她依旧随兴而游,见采莲女行船打桨有趣,出钱租了一架空舟。

  划船比想像中麻烦,却也难不倒她,渐渐划到了湖心。铺天盖地的荷叶仿佛与天水相连,碧色无边,远远的传来采莲女的轻歌,水声棹声混为一色,衬着晴空万里心旷神怡。

  在层层叠叠的花叶间停下。支支如箭的芙蓉高过了人头,隔绝尘世般的清宁。垂手捞了几株野菱,玩了一会荷花,剥出碧圆的莲子,她没有挑出莲心,一并咽了下去,品味着与清香揉合的苦涩。日光晒得刺眼,摘了一片圆大的荷叶覆在脸上,枕着水声睡了。

  波làng起伏,轻舟摇摇,极热的阳光驱散了yīn寒,睡得比平日更沉。做了不少零碎的梦,朦胧中有什么东西渐渐挨近了小舟。

  拿开遮脸的荷叶,一双温和的眸子静静注视着她。同样一叶轻舟,这次没有带随从。比起那个人,俱是长身俊貌的出众。只是那个人气质偏冷,而这个沉静如水。

  对方递过来一个提篮,尔雅的一笑。

  “dòng庭碧螺chūn,正好就莲子。”

  jīng致的提篮中所放的果然是一壶上好的香茶,还有一碟细点,一双乌木镶银筷。

  看了半晌,她抬起头。

  “不管你要找的人是什么样,都不会是我。”僵持了半个月,终于说了超出两个字以外的话。男子平和的眼光总在透过她看什么人,可以确定无恶意,但并不让人愉快,她决定作一个结束。

  “你怎么知道。”对方笑起来,眼中掠过一抹赞赏。

  这个人身上有某种让人放松的气质,她扯了一方荷叶作杯,递了一捧茶过去。

  “谢谢你数日相请。”啜了一口带着荷香的清茶。“我不是江南人,只是偶然来此,你必定是认错了。”

  男子点了点头,相当坦白。“我也不能确定,或许真是错了。”

  “希望能找到你想找的。”她喝完了茶,随手将荷叶抛入湖中,拾起浆准备划开,天色已近huáng昏。

  “有个不qíng之请。”他适时道了一句。

  “说说看。”

  “是否能借你的剑一观。”

  话语平常,仿佛是借把扇子一瞧,空气却忽然冷下来。

  迦夜黑眸如墨,没什么笑意的抿唇。“杀了我就可以。”

  “我不想和你动手,只想看看剑。”他歉意的解释。

  “不管剑是怎样,都不是你要找的那把。”

  “为何这么肯定?”对方仍是温和的笑。“你并不知道我要找什么人。”

  “你也无法肯定,不然何必借剑。”

  “你说的对。”男子叹息。“离别太久,许多事都很难确定。”

  “放弃吧,或许会轻松一点。”

  “难比绝望好。”他又在透过她看不知名的人。“纵然人非,物件不变,所以我想看是不是。”

  “你坚持要动手?”她也惋惜。

  男子默然片刻。“非此不可?”

  她忽然觉得好笑。“这句我原封不动还你。”

  男子也笑了,神色宁熙,衣袖轻拂,气质温良如玉。

  “算了,也许确是我认错。”

  她拾起桨划开,漫不经心的道别。“但愿不会再见。”

  男子在原地目送,和悦的声音似响在耳边。“最后问一声,你的剑可叫寸光?”

  暮色中仅能看见彼此模糊的身影,摇桨的手停了一瞬,话音平平送出。

  “你找错人了。”

  踏出房门,青岚紧张的盯着他,试图从神qíng中看出蛛丝马迹。

  “爹答应了?”满怀期待的目光简直令人不忍心说不。

  “没。”

  一个字浇熄了热望,青岚的头顿时垂了下去,丧气失望。

  “不过……”他慢吞吞的开口,不意外的看弟弟又紧张起来。“爹答应解除禁足令五日,期间可免例行修习。”

  “真的?”青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晌惊喜得嚷起来。“我可以出去了,能去街上玩了,呀!”扑上来热qíng过度的抱着不放,“谢谢三哥,三哥真好。”

  被当树一样摇了半天,谢云书挣开小弟正色叮嘱。“这是让你陪来访的朋友,别光顾着自己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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