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室守则_阿昧【完结】(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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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贺济义正在孟瑶房里,将刚买的素签纱糖、冰雪冷元子、生淹水木瓜、甘糙冰雪凉水等夏日解暑零嘴儿摆了一桌子,招呼孟瑶来吃。

  贺济义虽然是小叔子,但孟瑶晓得他们乡下人家,不讲究那许多规矩,加上房里下人众多,算不得独处,于是就朝桌边坐了,拣了块木瓜吃着,笑道:“好久不曾吃过这样的东西了。”

  贺济义道:“我哥哥是读书读傻了,不知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真不晓得他那般抠门做甚么。”

  孟瑶道:“做人正是要这样,他若是能向你学学就好了。”

  贺济义得了夸赞,手舞足蹈,捏着洒了一半的冰雪凉水杯子问孟瑶:“嫂子,你想不想赚一注钱,天天吃零嘴儿?”

  孟瑶望着贺济义,笑了,贺济礼这个弟弟,矮黑壮实,不但同贺济礼长得不像,连xing子也是南辕北辙,他问出这句话来,必定是又想算计哪个了。

  孟瑶隐隐猜到贺济义在打甚么主意,故意教训他道:“违法乱纪的事,咱们可不能做。”

  贺济义拍着胸脯道:“嫂子放心,绝对不偷不抢,光明正道。”又小声道:“只要嫂子假装借我一笔钱便得。”

  “假装借你?”孟瑶不明所以。

  贺济义不答,挤眉弄眼,孟瑶好笑,遣退下人,只留下几个陪嫁。贺济义这才将早就谋划好的计策讲与她听,道:“嫂子,待会儿我去跟哥哥讲,说上回进城时,向你借了三十两嫁妆银子,叫他还你。他这人爱面子,必定会还,等你拿到钱,咱们二一添作五。”

  孟瑶想板起脸,但还是忍不住扑哧笑了:“你倒是把你哥哥琢磨得透彻。”

  贺济义嘿嘿一笑,问道:“嫂子,你究竟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能从贺济礼那铁公jī身上拔下一根毛,有甚么不好的,孟瑶理直气壮地想着,点了点头。

  贺济义见她答应了,十分兴奋,一面大快朵颐吃点心,一面继续讲贺济礼的坏话——小气、抠门、脾气又bào躁,反正浑身上下,就没一个优点。

  他正在兴头上,又背对着门,就没有发现,贺济礼已悄然迈过了门槛,怒气冲冲地朝桌边走来。

  孟瑶一个劲儿地冲他使眼色,但等他回过神来时,还是迟了,贺济礼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拖到门外,伸手就是一个爆栗子,责骂道:“你回来了也不去见母亲,还敢在背后讲兄长的不是?”

  贺济义呲牙咧嘴地被拎出门时,还不忘与孟瑶丢眼色,孟瑶会意,追到门口,板起脸向贺济礼道:“你别忙着教训兄弟,先把他欠我的三十两银子还来,那可是我的嫁妆钱。”

  “是,是,是。”贺济义紧接而上,“哥,替我还了罢,我一个小叔子,使用嫂子的嫁妆钱,传出去不好听哩。”

  贺济礼火冒三丈,劈手又给了他一个爆栗,气道:“你既晓得传出去不好听,还借?”

  贺济义嬉皮笑脸道:“谁没有急着用钱的时候,哥哥原谅我这回。”

  贺济礼私下里的生意虽然有成千上万的进账,但在州学,每月只得四十两,因此在他心中,三十两银乃是巨款,于是问道:“三十两可不少,你拿去做了甚么?”

  贺济义左顾右盼:“与娘买了零嘴儿,你也知道,她老人家年纪大了,好吃个甜食。”

  “一派胡言!”贺济礼一听就知道贺济义在扯谎,自家弟弟,他最了解,借钱除了去赌,再没别的。

  贺济义倒也不辩驳,只是不满道:“哥哥既然不相信我,还问作甚么?”

  孟瑶一拍门框,冲贺济礼道:“少在我面前演戏,只顾教训兄弟,趁机不还我的钱。”

  贺济礼虽然小气,却最怕别人讲他不守信、欠债不还,因此即便ròu疼得很,还是命人取了三十两纹银来,百般不舍地递与孟瑶,并警告她,以后不许借钱给贺济义,不然他绝不还钱。说完,将贺济义拽到花坛旁,继续训斥。

  下次的事,下次再说罢,孟瑶暗笑一声,接过银子,转身进了屋。知梅忍着笑,将银子接过来,十五两锁进箱子,十五两就搁在柜上,等贺济义来取。

  孟瑶看着满桌子的零嘴儿,突生一计,唤过两个小丫头,命她们将还未动用的几样收拾了,与贺老太太送去,告诉她这是贺济义孝敬的。

  孟瑶吩咐完,又叮嘱了一句:“记得在老太太面前顺路提一句,二少爷就在我这进院子里,正被大少爷揪着打哩。”

  这两个小丫头,最会传话,不然也入不了孟瑶的眼,她们到了贺老太太跟前,奉上零嘴儿,先把贺济义夸得天花乱坠,再称贺老太太有福气,最后叹着气道:“可惜就是顽皮了些,不然也不会被大少爷按住了打。”

  贺老太太一听就火了,怒道:“他才进城,济礼怎么就打他?”

  小丫头自然推说不知,只称他们哥俩,就在孟瑶那进院子的花坛边。贺老太太长年种田喂猪的人,身体康健,也不叫人扶,甩开手臂就朝孟瑶院子里冲,一气奔到花坛边,果然瞧见贺济义正垂头站在贺济礼面前,听着训斥。

  老太太到了他们跟前,一面搬着贺济义的身子察看伤qíng,一面怒斥贺济礼:“我叫你给兄弟谋个差事,你推三阻四,打起他来,倒是狠得下心。”

  贺济礼暗自生气,他总共就弹了贺济义几个爆栗,这也叫打?他心里埋怨,嘴上却不敢讲,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开口,贺济义必然要反告一状,到时qíng况更糟。

  贺老太太见贺济义身上并无伤痕,才稍稍缓了口气,抚摸着贺济义的脑袋,道:“小二,你也是老实,你哥打你,怎么不告诉我去?”

  他还老实?那天下就没jian诈人了。甄济礼气哼哼,踢着脚下的石子儿。

  贺济义足足比贺老太太高半个头,却窝着身子倚到她怀里,哼哼唧唧道:“娘,你吃过中饭就要走了,往后我还要跟着哥哥过活,等他再欺负我,我找谁说理去?”

  贺老太太恍然大悟,原来小儿子是担心告了状,等她一走,贺济礼要变本加厉。她这样一想,满心都是对贺济义的怜悯,搂着他的脖子摩挲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一个主意,转头朝屋里唤孟瑶。

  孟瑶正凑在窗户那里看戏呢,听见叫她,连忙走了出来,恭恭敬敬道:“娘有甚么吩咐?”

  贺老太太指了贺济义,道:“俗话说得好,长嫂如母,往后济义跟着你们过,我可就把他jiāo给你了,你要把他照顾好,不许济礼打他。”

  孟瑶听说贺济义要在城里过活,暗喜,他这一来,贺济礼可就遇着克星了,她也能趁机多拔几根铁公jī毛,以此改善生活。

  孟瑶屈膝向贺老太太行了一礼,应下了她的话,又当着她的面吩咐丫头:“当初就与二少爷留了院子,赶紧去收拾出来,被褥摆设,都拣好的送去。”

  第四章 婆婆不可怕

  贺老太太见孟瑶殷勤,很是高兴,却又担心贺济义对住处不满意,遂叫他亲自跟去看。贺济义哪里耐烦这个,坚决摇了摇头,三蹦两跳,转眼不知窜到哪里去了。

  贺老太太笑骂一声“猴子”,将手搭上孟瑶的胳膊,道:“媳妇,你带我去瞧瞧。”

  “是。”孟瑶应了一声,搀了她朝后走,穿过东边的小角门,到最后一进院子里去。

  贺济礼虽小气,买下的这处宅子却极大,前面三间三进的四合院倒还罢了,独最后一进,乃是个大院落,四个角上,各有一处独立成户的小院子,西北角上,是李姨娘曾住过的赏jú院,东北角上,是王姨娘住过的听泉院,而另外两处,因还没有人住过,不曾取名。

  大院落的中央,四处小院落的中心点上,有个波光粼粼的池塘,自孟瑶嫁过来,里面就种了几棵睡莲,养了几位锦鲤。池中无亭,却有座竹桥,供人驻足观赏。池边还种了几棵柳树,并些寻常见的花朵,时值盛夏,那些花儿虽不名贵,却也开得灿烂,姹紫嫣红好不热闹。

  贺老太太每次来这宅子,都是脚步匆匆,不曾好好看过,因这回小儿子要住,就特意放慢了脚步,将各处瞧个清楚。她先是走到花圃前,瞧了瞧那些花儿,一脸的嫌弃模样,道:“还不如我们乡下路边的野花好看。”

  孟瑶不曾去过乡下,不知那里的野花,是否真开得更好,于是不敢cha话,只暗暗埋怨贺济礼小气,不肯栽些牡丹茉莉之类,让个乡下来的婆母都将自己看扁了。

  但还没等她埋怨完,贺老太太又开口了:“不如将花糙拔去,埋些粪肥,另种几棵白菜。”说着,又遥指一处葡萄架,道:“那里再种些豇豆,就更好了。”

  好好的小花园,拿来浇粪种菜?一群人愕然,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接话。

  贺老太太却显得兴致勃勃,甩开孟瑶的手,大步走到池塘边,指了里头的睡莲道:“这个我认得,济礼同我讲过的,只开花,不产莲米,栽它何用?不如也拔去,回头我与你送几颗结莲蓬的种子来。”

  贺老太太越讲越兴奋,眼看着又要指向池子里的锦鲤,孟瑶连忙上前,不然整进院子里的活物,都要保不住了:“娘,那个是鲤鱼,能吃。”说完又指那睡莲:“这花儿能卖,比莲米更值钱。”

  知梅也反应过来,招呼一群下人连声附和:“老太太,这满院子的花啊朵的,都能卖钱哩,那架子上的葡萄,再过个把月,就能摘下来吃了。”

  “到时我派人,与您老人家送几串去。”孟瑶及时补上一句。

  经她们这样一说,贺老太太再看院子里的小花园,就亲切起来,低头瞧瞧池子,又走去瞅瞅花,最后抓起孟瑶的手拍了拍,笑道:“到底是城里人,读过书,比咱们乡下还会种地。”

  养花弄糙,极风雅的一件事,却被讲作了种地,偏又还是夸赞的语气,一群下人拼命忍着笑,个个垂头掩饰抽动的嘴角。

  孟瑶也是乐,gān脆笑出声来,大大方方谢过贺老太太的夸奖,再扶她去瞧东南角的小院子,一面走,一面讲:“这处院子,是四间小院中最大的,因此留着给二弟住。”

  贺老太太满意点头,一路到了院门口,在孟瑶的示意下,抬头上望,只见月亮门上,有一块长方形,突出空白的地方,她瞧是瞧见了,却不解其意,茫然看向孟瑶。

  孟瑶忙解释道:“这间院子还是崭崭新,不曾有人住过,因此没有院名,如今既然二弟要住,就请娘亲自来取个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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