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室守则_阿昧【完结】(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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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瑶看了二妮一眼,示意她赏座——孟月再可恶,也得看在她肚里孩子的份上——至少表面功夫要做足,不能内里吃了亏,外面还要落个小气无肚量的名声。

  但二妮没有任何反应,不知是没会意,还是故意要如此。孟瑶心想这到底是二房的妾,同她没得半点gān系,何苦cha手做恶人,于是就没开腔,任由孟月挺了肚子站着。

  孟月看似十分紧张,双手一直紧紧揪住缎衫下摆。生怕衣裳掉下来似的,平日里的大家风范,全然不见。

  二妮见了她,一肚子的气,却不知说甚么,只瞪着眼睛看她。孟瑶只好代她出声,指着孟月问那小丫头“二妮”:“这就是你口中的二少夫人?”

  “二妮”还未开口,孟月抢先道:“大姐休听她胡说,没得影儿的事。”

  孟瑶正色道:“谁是你大姐?如今你已做了人家的妾,就该按规矩叫我一声大少夫人。”说完,又指了披头散发的侍琴问道:“那方才她口中的二少夫人又是谁?”

  孟月一副茫然模样,道:“甚么二少夫人,方才我在午睡,没听见。这人有了身子,就是贪睡……”

  孟瑶毕竟没当面揪住她的错,不好发作,只好冷言道:“生儿育女是身为妻妾的职责,用不着拿出来显摆。”

  孟月很有几分怕孟瑶,不敢回嘴,忙低下了头,两只手仍握住缎衫下摆,只是换到了肚子底下,紧紧捂着。

  孟瑶将知梅和彩云叫到跟前,问道:“方才那小丫头同侍琴没规没矩,口称孟姨娘为‘二少夫人’,你们可听见了?”

  知梅与彩云齐齐答了一声:“听见了。”

  孟瑶便望向孟月,孟月忙道:“她们都是无心,大少夫人饶了她们这回罢。”

  孟瑶道:“存心也罢,无心也罢,都是生生污了孟姨娘的名声,别个不知道的,还当是孟姨娘教唆的呢。孟姨娘,你说呢?”

  孟瑶将话这样说,孟月若还护短,可就是自个儿把污水朝自个儿身上泼了,她还不至于蠢到这地步,忙道:“大少夫人说的是,这些个丫头太没规矩,该罚。”

  孟瑶马上接道:“我和二少夫人都心软,本不想追究,但既然孟姨娘说该罚,那就罚罢。”说着朝门边立着的两名家丁招手,吩咐道:“拖出去打板子,十下。”

  十下不算多,但施刑的却是男子,力道比丫头婆子大多了,小丫头“二妮”和侍琴的脸色刷地变白,哭天抢地地求饶起来。孟瑶嫌恶地皱了皱眉,知梅赶紧上前,朝一人嘴里塞了块手绢,命家丁们拖到后头去了。

  不一时,后边院子里传来“啪啪”的板子声,夹杂着呼疼却叫不出来呻吟声,每一下传到孟月耳里,都使她浑身颤一下,捂着肚子的手也愈发地紧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妻妾斗法(一)

  待到十下板子打完。小丫头“二妮”和侍琴还要拖着身子上厅来谢恩,伏在那里动弹不得。孟瑶挥退侍琴,却独留“二妮”,道:“咱们还要来理论理论你这名字。”

  小丫头生怕再挨十下板子,忙自抽出嘴里的手绢,高声叫道:“大少夫人,这可不关我的事,我本来叫小红,‘二妮’这名儿是二少夫人……不,不,是孟姨娘给我改的。”

  孟月没想到孟瑶已知道了小丫头名字的事,慌忙抬头看,只见孟瑶满面寒霜,一旁的二妮也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她心思急转,装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样,问道:“怎么,这名儿有问题?”

  明知故问!孟瑶板着脸道:“难道你不晓得二少夫人的名讳?”

  孟月摇头,道:“我一直在扬州,还不曾回家,并未见过二少夫人。只听二少爷说她姓陆,是老太太的内侄女。”

  这话倒是严丝合fèng,让人挑不出刺来——谁叫“二妮”只是小名呢,不熟的人,确是不知她叫这个。饶是孟瑶知道她是狡辩,也不好再发作,只得道:“现在你知道了,还不给丫头把名字改过来?”

  孟月一欠身,恭恭敬敬道:“我哪里晓得甚么名字,还请大少夫人帮着取一个。”

  她倒是懂得低头伏小了,心机愈发深沉了,孟瑶抿了抿嘴唇,道:“这是你们二房的丫头,轮不到我来取名。”

  孟月忙走到二妮面前,福下身去,道:“请二少夫人给这丫头取个名字。”

  二妮隐约明白这是有面子的事,但却不懂如何取名,便道:“就还叫小红罢。”

  孟月忙把小丫头推到二妮面前,骂道:“还不赶紧谢二少夫人赐名?”

  小丫头爬下“咚咚”磕了两个头,道了谢,退下去了。

  二妮望着面前的孟月,qíng绪很是低落,她原以为孟月自称“二少夫人”,又故意给丫头取了个“二妮”的名字,一定会受到惩罚,但没想到孟月一出来就推说自己没听见,把自己摘了个gāngān净净;后又继续装糊涂。把小丫头名字的事也糊弄过去了。这份急智,这份心机,她二妮一个乡下丫头,哪里比得上?想到这里,二妮对管教妾室一事,愈发没了信心。

  孟瑶瞧着她心qíng不大好,便向孟月道:“我们一路行船,累得很,还不赶紧安排gān净的屋子,让咱们歇一歇。”

  这房子,总共只得两间卧房,孟月一间,齐佩之一间,贺济义每晚则是看自己兴趣,择一而宿。孟月朝左边看了看,生怕孟瑶和二妮要住她的屋子,便道:“我才刚起来,屋里乱得很,请两位少夫人去歇息实在不够恭敬,不如把齐姨娘的屋子收拾一番,请两位少夫人暂且去歇着。”

  孟瑶看了二妮一眼。见她没有异议,便不置可否。孟月在前带路,把她们引进齐佩之房中,又问:“不知大少夫人和二少夫人是来扬州游玩,还是长住?”

  孟瑶看她一眼,道:“二少夫人来这里长住,我是送她来的。”

  孟月大概是早就料到了,脸上神色未变,招来刚换回名字的小红,吩咐道:“去请二少爷回来,就说家里的两位少夫人到了,咱们这里房屋狭窄,没得怠慢了她们,让二少爷赶紧另寻一处宽敞的住所,请两位少夫人过去住。”

  这话显见得就是把自己当作女主人了,孟瑶本yù发话,但一想,二妮不与两妾同住,也许更方便与贺济义独处,早日怀上个儿子,于是就没作声,任由孟月去安排。

  孟月房中布置如何,孟瑶和二妮还没见过,不得而知,这齐佩之房中却是布置得十分jīng致,与她先前在归田居所住的耳房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只见窗子前花梨桌上安着镜台,墙上悬着一幅名家画作。壁桌上供着一尊玉观音,左右各放着一张水磨楠木椅子。中间一张罗甸chuáng,挂着大红绸帐子,chuáng上被褥,足有三尺多高,枕头边放着熏笼,chuáng面前一架几十个香橼结成一个流苏。

  看来齐佩之也是有些手腕的,如今得宠多了,孟瑶一面想着,一面去瞧着那帐子的颜色,眉头就又皱起来了,看来这齐佩之,也不是个安分的,只不过不如孟月招摇罢了。

  孟月仿佛看出了孟瑶心中所想,把侍琴一拍,骂道:“齐姨娘不懂规矩,你也不晓得提着点醒,这大红的帐子,是她一个妾能挂得的?”

  侍琴跟随孟月多年,一点就通,马上上前扯下帐子,另翻出一副青色的给挂上,她一面换帐子。一面还装作万分委屈,道:“奴婢怎么没劝过,可齐姨娘说,反正二少夫人不在扬州,用了也没谁知道。”

  这话是齐佩之真说过,还是侍琴现编的,除了她们主仆,无人知晓,只是若孟月真懂得这个道理,又怎会自己也明知故犯,顶起“二少夫人”的头衔来?孟瑶不免一阵冷笑。

  侍琴换完帐子。又来铺chuáng,她展开一条鸳鸯戏水的绸面被子,换上两个同花样的枕头,向孟瑶和二妮笑道:“大少夫人,二少夫人,齐姨娘没回来,我开不了她的箱子,还请两位且将就将就。”

  孟瑶没看她,直接挥手道:“你们都出去罢,我和二少夫人有人侍候。”

  孟月巴不得一声,马上带着侍琴出去了,还帮她们带上了门。知梅走去将熏笼点起,见孟瑶二人不像想要人伺候的模样,便将傻姑娘和彩云一拉,也退了出去,守在门口。

  孟瑶嫌被褥枕头都是齐佩之用过的,不愿躺下,只和衣在chuáng头边倚着。二妮则坐在chuáng尾,呆呆地不知望向何处,手里则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架子上的流苏。孟瑶见她如此,便问道:“弟妹,怎么了?若是累了,就躺下歇会儿。”

  二妮摇头,苦笑着道:“大嫂,你方才也瞧见了,这妾室,不好管教哩,连丫头都是不听话的。”

  孟瑶安慰她道:“她们长久待在扬州,无人管束,散漫惯了,你且耐着xing子,慢慢来。”

  二妮听了,并不觉得前景乐观,依旧闷闷不乐,孟瑶恐她愁闷的事郁结于心,伤了身子,便道:“弟妹。若你不想歇着,不如我陪你去看看这房子?”

  二妮无jīng打采地道:“还没归田居大,有甚么好看的。”

  孟瑶一字一顿道:“房子不在大,而在于是谁管家。”

  二妮似是听出了些味道,抬起头来。

  孟瑶继续道:“毕竟以后你才是这里的女主人,不管大事小事,都得管起来,不给那起子不安分的妾室机会。”

  二妮仔细琢磨一时,觉得孟瑶说的很对,就是在乡下,也是活儿做得多,赚得多的人说了算,若她想在扬州这家里立足,就得先出力管事。想到这里,她jīng神奕奕地站起身来,挽起孟瑶的胳膊,道:“大嫂,我们瞧瞧这房子去。”

  妯娌俩手拉着手,走出房门,知梅和彩云赶紧上来跟着,侍琴正站在对面房门口朝这边张望,见她们出来,忙转身进去,不多时,孟月便穿戴整齐地出来了,小步追上前道:“大少夫人,二少夫人,两位有甚么吩咐?”

  孟瑶存心要帮二妮立威,便没作声,只拿胳膊肘碰了碰她。二妮愣了一愣,明白过来,端着架子回答孟月道:“我们瞧瞧这房子。”

  “嗐,这房子又小又破,有甚么好瞧的……”她说着说着,突然瞥见孟瑶的脸色变了,忙改口道:“既是两位少夫人要瞧,我便带路,你们随我来。”

  她越过二妮,走到最前面,引着孟瑶二人朝后面院子去。二妮落在后面,将孟瑶轻轻一扯,小声问道:“大嫂,我看孟姨娘怕你怕得紧,是她得罪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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