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说到赫连熙认为‘涵’字更配林若拙时,林家父子二人齐齐皱了下眉。
huáng夫人知道自家闺女有个庶女叫林若菡,轻声道:“约莫是巧合吧。”
林老太爷看渣爹,渣爹很肯定的回答:“若菡年幼,闺名未曾外泄。”
“那就是巧合了。”huáng氏一锤定音,“耀儿接着说。”
后面的发展没什么,林若拙在净房和小九的那一段没人知道。众人皆将九皇子和她接近看做是年纪相当的原因。重点的冲突在恒亲王出现以后。
林老太爷打量了这个孙女几眼,眉毛太浓,眼睛太大太亮。生在女子脸上有失韵味,扮作男孩却是一等一的漂亮。
huáng大人和huáng舅舅也发现了,面面相觑,哀叹一声。怎么就碰上恒亲王这主儿了。这位是有名的好男风,还美其名曰是雅人之好。意思即为他看不上倌馆中那些雌雄莫辩的柔美男孩。他喜欢的是出身良好、有一定学识、品貌举止皆上佳的真男儿。换句话说,人家追求的不是单纯ròu体刺激,而是心灵和身体双方面的愉悦。
长辈们说的隐讳,林若拙到底仗着成人灵魂听明白了里面的意思。也就是说,恒亲王那个‘双’看上‘他’了,想玩一把养成。有鉴于林若拙口诌的林家族孙身份,恒亲王到不至于将好好的良家子给当做男宠。而是通过‘请先生读书’一说,暗含给出的待遇将属于‘倾心相jiāo’一类。
前朝某些前卫人士提过一个理论:真正的倾心只在男子与男子之间。故而本朝男子,若双方地位相若,自尊自立,各有妻妾儿女。略有亲近之事倒也不会被人看不起,顶多算是一种‘前卫’的风cháo。
恒亲王高明就高明在换了个方式提要求。人家不说别的,只是说要培养这个孩子。倘若孩子自己心智坚、立身正。以林家的地位足可保证他全身而退。恒亲王打的只是一张‘诱惑’牌,如果林家真有这么个族孙,倒还不好拒绝。
可问题是,林若拙她是个女孩,女孩!
“噗——”huáng舅舅先笑了,“终日大雁也有瞎了眼的时候,连个男女都分不出来,恒亲王愧对他‘慧眼识美’的名号呀。”
林老太爷气的胡子都抖歪了,一双眼睛狠狠的瞪过儿孙,他一辈子的老脸都在今天丢尽了。
当然,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这件事只是一个开始。林若拙这个孙女在未来,将会给他丢一次又一次脸,每一次都刷新着他心脏的承受能力。
两家人商量了一下,方案基本有二。第一,谎报军qíng,说这位族孙已经连夜回了祖籍。明面上就是变相的拒绝,恒亲王如果还知礼,就该哈哈一笑揭过。第二,实话实说,领着穿了女装的林若拙和huáng恬去王府拜见,直接告诉亲王殿下,孩子们顽皮,您老看错人了。左右事qíng没外人知晓,两个女孩又是只六岁和八岁,不影响闺誉。
渣爹首先表示赞同第一种。不bào露他教养女儿无能的一面最好。
huáng家人暂时不表态,看向林老太爷。
祖父大人沉思片刻,问huáng氏:“你以为何种途径为佳?”
huáng氏静默片刻,道:“儿媳赞同第二法。”
林若拙松了口气,她也是赞成第二种。恒亲王这种有变态嗜好的人,是不能用常理去推断的。谁知道他会不会派人去祖籍查找?毕竟他是大楚最尊贵的亲王。除了皇帝,就属他地位最高。派几个人手出去找人不费chuī灰之力。
这种时刻,祖父大人显示出了他高标准的政治素养,毫不犹豫的道:“海峰家的说的对。这事不能瞒着。说开了不过小孩子家顽皮,瞒着,反倒是我们和恒亲王府打擂台了。”
huáng夫人叹了口气,担忧的道:“只是这一来,不但王府知晓,皇子那边也该知晓了,孩子将来说亲……”
huáng氏立刻明了母亲的担忧。皇子知道也意味着后/宫嫔妃们都知道。日后在选秀一事上,是别指望和皇家结亲了。她本就不在乎这个,开解道:“母亲,这样也好。你瞧这两个丫头的野xing子,去了那地方也是惹祸。还不如找个稳妥的门第,咱们也能照顾的周到。”
huáng夫人道:“恬丫头生的平常,老爷又非重臣,我是不担心这个的。只是亲家……”
林老太爷虽是三品,然中书省的地位决定了他官位的重要xing。再说,六丫头是林家唯一适龄的嫡女,又生的不错,很难说能不能进一步。
林老太爷闻言若有所思,朝林若拙看去。林若拙吓了一跳,忙露出一个讨好的傻乎乎微笑。林老太爷嘴角一抽,下了决心:“不妨事。老夫只做纯臣。”就这么个傻孙女,进皇子府被生吃了事小,给全家惹祸才是事大。比如今天,不就已经惹出了祸事?
林若拙顿时大喜,这么一来今天这险冒的算值了。脸上越发笑的憨傻。
林老太爷又卖了个人qíng给huáng家:“你们家两个孩子就别去了。恬丫头的身份也不用提。只我们带二小子和六丫头去说明白就好。”如此一来,huáng恬的名声至少可以保住。
huáng家人果然很高兴。huáng大太太拉过林若拙的手,亲热的安慰她:“好孩子,别怕。到时跟着你母亲,也别说话,只行礼赔罪就是。”
林若拙演戏到底,憨憨笑道:“我不怕。恒王殿下爱笑,人和善的紧。”
huáng大太太嘴一抽,回头看小姑子。huáng氏不动如山,对继女的呆傻恍若不觉。
众人商定。就由林家给恒亲王府递帖子,看王府回音再定下拜访的时间。
应时间商量的晚,林家几人就歇在了huáng府。
因为有个林老太爷,渣爹就和祖父大人一块儿住在前院。huáng氏住未出嫁时的闺房。林若谨和huáng耀住,林若拙和huáng恬住。当天晚上,huáng夫人和huáng氏说着母女间的私话。
“六丫头你就这么养着?”huáng夫人人老眼不老,敏锐的指出:“自古高门嫁女、低头娶妇。姑娘家的婚事到底能给兄弟添些助力。你就这么放任?”
huáng氏淡淡笑道:“母亲,您看六丫头是傻还是不傻?”
huáng夫人沉吟:“外头看是傻。可若是真傻,耀哥儿和恬丫头不会和她玩的这么好。尤其是恬丫头,眼光挑剔的很。”
“就是呢。”huáng氏轻笑道,“她既愿意装傻,可见是个有主见的。既是有主见,便不会任人摆布。”
huáng夫人嗤笑:“到底是小孩子家不懂事,难道你还会害她?这么防着也太小家子气。”
huáng氏正色道:“母亲,这倒是说错了。她装傻,防的可不是我。”
“不是你?”huáng夫人一愣,随后惊愕。不是huáng氏,那就只能是林二老爷,或者老太太,更或者林老太爷:“竟会是这样!”
“可不就是这样。”huáng氏冷笑,“娘,林家的家风可不像咱们家。您是没瞧见,便是一家子骨ròu,那骨ròu亲qíng也是有价码的。林家老大想投靠闻国公府。你以为公公骂他是因为心底无私?呸!那是因为现在局势尚未明朗,他不肯现在就下注。倘若当今意向已透,你见他会不会将孙女送上去!”
第 30 章 告之
“这是什么话!“huáng夫人骂她,“多大的人了,还是这么xing子急。你也不想想,你公公一家是什么样的人。送孙女?再怎么送也得三书六礼,八抬大轿的迎进门。林家是读书人,就是庶女也没得做妾的,丢不起那个脸!既是明媒正娶,就算不得送女儿。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哪有那么多至诚君子、qíng深不渝、夫唱妇随?你活这么大了,这个道理都不懂么!”
huáng氏深吸了一口气,她是激动了。
huáng夫人继续道:“我知道,女婿不能gān,不如你的意。你若是男人,十个女婿也赶不上你的作为。可人皆有命,当日婚事波折,你自己想想,若不是攀上林家这门亲,你真要嫁那几辈子寒门苦读出来的穷举子不成?你道那样的男人是好的?一朝得志轻狂,汲汲钻营,老子娘没见识,以为中个进士做个小官就是天大的了不起,脚底下泥巴还没洗gān净,眼睛就抬的比头顶高。这样的人家不但苛待儿媳,还格外偏袒儿子,没规没距,宠妾灭妻、没上没下,全是这一等久贫乍富的人家做出的。这一等的男人也一样经不住事,因幼时清苦、不曾见过繁华,一朝得志,左拥右抱,于女色方面反比那纨绔还急迫十倍。不过面子上装的清高而已,内里早就巴不得环肥燕瘦、各色享用了。这样的男人,如何嫁的?”
林若拙如果在此,定会为huáng夫人叫声好。典型的凤凰男,被她评论的真是淋漓尽致。
huáng氏听的默不作声。半晌,叹道:“我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
huáng夫人叹了口气,劝她:“老天给你什么就该什么。似你这般想,钻进死胡同,日子只会越过越不痛快。你得换个想法,女婿这人没有大本事也是好事,容易拿捏。林家嫡庶之风还是不错的,他家老太太断不会管到儿子房里。你只坐稳了位置,管束几个姨娘,教好两个小子。这辈子就是稳稳当当。就这福气,已是世间难寻的了。”
huáng氏也知道这个道理。夫君又混又笨,可笨有笨的好处。上有老太爷管着,也就只敢在几个姨娘女色上发发威。等将来公公老了,自己两个儿子长大,靠着娘家走科举之路,到时林海峰就是她掌心里的陀螺,什么时候转、什么时候停都是她手指头动动的事。可想明白是一回事,意难平又是另一回事。
“这就是我们女人的命。”huáng夫人叹道,“你还年轻,一时意气不平也是有的。等到了我这个年纪就能看开了。”
“看您说的。”huáng氏激动的qíng绪已经完全平稳下来,嗔道:“我这不是也就在您身边发发牢骚么,不和您唠叨我还能找谁说去。”
huáng夫人失笑:“你呀,多大的人还和娘撒娇!”罢了她又叹,“你这是没生个女儿,女儿家贴心,有个小闺女说说话,也不至于这么闷。”说到这里,她不免又想到林若拙:“……这么说,你家那个六丫头,到是个极聪明的?”
huáng氏笑了笑,道:“贫家女儿早当家吧。小娃娃的时候想哭就哭,想笑就笑,那等被人宠的,哭了有人哄,笑了有人逗。可不就喜怒皆随心所yù。那等没人疼的,哭了没人理会,笑了旁人也当看不见。日子一久,可不就老老实实,小心翼翼。有那一等爱争宠的,也有那一等想过清净日子的。六丫头真傻也好,假傻也好。总归是她自己摸索的处事之态。好坏结果也都是她自己承受。再说了,她这样傻傻的,日后不管嫁到何处,只要不惹是非,凭林家的地位过平安日子还是有的。又有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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