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暖_泊烟【完结+番外】(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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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许嫌弃我。”我靠在他的怀里,“悠,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他低头吻我的鼻子,“怎么这么急着回去?你不是说你喜欢这里?”

  “是啊。可是,总觉得在这里没有在炎凉安全踏实。等哪天霍党被推翻了,再来。”

  他点头,“还有两件事,办好了就回去……说起来,这其中的一件,让我一点头绪也没有。”

  我故意揶揄他,“什么事能让堂堂陇西王伤脑筋?”

  他敲我的额头,“坏暖暖……是李旦要我找的那个人。”

  “是个怎样的人?”

  “说来话长了。李旦年轻的时候,是个落魄的书生,受尽了人们的白眼和欺负。他流落到金陵的时候,曾被一对主仆所救,那女仆jīng心照顾他,还送了他很多钱,他就是用这些钱去赶考的。但因为那对主仆要赶路,几天后就不告而别。他甚至不知道她们的姓名,只见到那女仆有一个蜡染的香囊。蜡染是金陵一带特有的手工艺,但仅凭这样的线索,要找人谈何容易。”

  我靠在李悠的怀里唉声叹气。在人的一生中总会碰到一个人或者一段故事,每每念及的时候,心就会在喧嚣中蓦然静寂。

  他笑道,“傻瓜,是李旦没找到人,又不是你没有找到,你这么惋惜做什么?”

  “我的人不就在这里吗!”我戳他的胸膛,没好气地说,“就因为你在这里,所以我才替别人惋惜啊。你要是不在这里,我就不是惋惜,而是痛哭流涕了!”

  他大笑起来,让我枕着他的手臂,“暖暖,幸好你在这里。填补了我人生本来留下的那个缺憾。‘蓝蓝天空,太阳公公,’我要把这歌传给我的儿子,让他将来唱给自己最心爱的女孩儿听。”

  “哼,你儿子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你说在哪儿呢?”他凑过来,我一个激灵,就被他压到身下去了。

  56

  56、康平 …

  金陵,曾是诸侯埋金,凝聚王气之城。

  李悠拉着我上金陵,并不说为什么。我们在繁华的街头品尝小吃,什么huáng桥烧饼,什锦菜包,豆腐涝等等,全是我没吃过的玩意儿。而且金陵的小吃,选料考究,造型独特,风格别树一帜。

  “为什么呢?”我坐在莲湖楼二楼临街的位置上,捧着桂花夹心小元宵,喃喃自语。

  “什么?”李悠往楼下看一眼,像个贵公子般,打开jīng致的扇子轻轻摇了摇。

  “这些点心为什么这么jīng致?”

  李悠对我笑道,“你是个地地道道的汉人,怎么反过来问我?”

  “我孤陋寡闻行不行?”

  他合上扇子,持扇柄指着桌上的点心说,“这些点心源自秦淮画舫,工艺自然考究。”

  我还没说话,见他忽而站了起来,遥遥对着楼下一拜。没一会儿,一行人就上楼来了。

  领首的男子,一身锦衣玉袍,肤若凝脂,五官清秀。他在我们的身边坐下,随同他来的人都远远地站着。我瞧见他饱满的耳垂上几个dòng眼,马上知晓了他原来是个女子。

  “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陇西王的尊驾。王父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她的声音温婉,像发自清泉。动作举止也是落落大方,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直到听她说王父,我才隐隐想起,李氏族亲之中,有一位赫赫有名的福王李敢,封地就在金陵。他的女儿康平郡主李玉蝉,是享誉江南的名门闺秀。

  李悠虽然为李氏最正统的一脉,李氏族人无不以他的血统为尊,但这个人生来没什么架子,就算别人觉得他有,也不是他故意摆的,而是他身上生来就有那种气场。

  “郡主姿颜,本王仰慕已久,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我冲他挤眼睛,行啊,果然没白给他普及博大jīng深的汉文化,这绝对是别三日便可刮目相看的水平。

  李玉蝉莞尔,唇红齿白,chūn风十里,绝代佳人是也。

  “王爷常年居于北地,何来南人的酸儒之气?”她掩嘴,笑看向我,“不知这位是……?啊,想必便是大名鼎鼎的王妃了。”她拱手见礼,秋水瞳里有几分别样颜色,“谢侍郎便是为了你,拒绝与我的婚事吧?”

  ……冤家路窄么?我知道小白龙拒绝了一位郡主,可没想到拒绝的居然是她!李氏一族的宗亲里,据我所知,没有人的才貌声名能够凌驾于李玉蝉之上。她不仅有西子之恣,更有棋琴书画之绝,放眼当今天下,也无女子能出其右。我不禁扼腕叹息,谢明岚啊谢明岚,古书里说的才子佳人天下无双可不就是这般?你怎么不知道个好歹。

  李悠大概是见我迟迟不接话,对李玉蝉道,“内人拙于言谈,还请郡主见谅。”

  李玉蝉轻轻摇头,“王爷何来见谅一说?伉俪qíng深,自古就传为佳话。何况美人英雄在前,玉蝉自是羡慕,又何来丁点怪责呢?如若陇西王您不介意,可否移驾到府上一叙?”

  “这可是福王殿下的意思?”

  “自然。玉蝉虽受王父错爱,大小事宜都参与谋断,但如此贵客,自然须王父开口才能请到。王爷,请。”李玉蝉起身,优雅地抬手,李悠也不推辞,牵着我一并往楼下去了。

  我们走的是后门,后门外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李玉蝉让随从们散进人群里,只留下车夫,她与我们共同坐于马车之内。她的眼睛很有灵气,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一看就讨人喜欢。

  虽是金秋时节,白日里还有些余热。金陵的街道又较之辛镇拥挤,空气并不十分好。

  起先我只是头昏脑胀,后来演变为恶心gān呕,到福王府邸的时候,我已经有些不济。

  “暖暖?”李悠执着我的手,迅速把我抱下马车。李玉蝉给我们安排了一间屋子,并派人叫来了府里的大夫。

  我躺在chuáng上一直冒冷汗,李悠坐在chuáng边给我擦汗。

  我有些怕,空出来的那只手一直抓着他的衣袖。他轻柔的目光稍稍平复了我的恐慌,郎中却把着脉,迟迟不说话。

  “辛大夫,究竟如何?”李玉蝉催促道。

  那位姓辛的大夫并不知我们的身份,只盈盈笑道,“若老夫的判断没错,夫人这是有喜了,不碍。”

  我一愣,李悠已经俯□把我抱了起来,“暖暖!”他的喜悦和激动全都凝结在喉头,手臂却用了全力地抱住我。我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我没听错吗?”我看向大夫,“大夫,没错吗?”

  “老夫行医数十年,应该不会错。”

  我的眼眶湿润,伏在李悠的肩上,小声地哭了起来。李玉蝉送大夫出去,把房间留给我们。

  “好暖暖,哭什么?”他低头吻我的泪水,又把我抱进怀里。手上的力道几乎要把我嵌进他的胸膛,“暖暖,我无法告诉你现在我有多快活,我的孩子,我等了他这么久,等得这么辛苦……”

  我点头,拼命地点头,仰起头去吻他。我不知道此刻要说什么。泪水涌进我们口中,咸咸的,却有新鲜的香气。

  “我发誓,这一次,我会用我的生命去保护他。”我望着他说,“他在,我在,他要是……”

  他伸手捂住我的嘴,轻轻叹道,“暖暖,不好的话不要说。”

  我点头,握着他的手,靠进他的怀里,“父皇和母后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我们的。”

  “一定会的。”

  夜晚,福王举办了盛大的晚宴。李悠携着我进入举办晚宴的花厅,王府的下人迎上来,恭敬地说,“先生,女眷需要去偏厅。”

  李悠本拉着我不放,那下人有些不知所措。我轻声道,“悠,这里是汉人的地界,可不是炎凉,你想要办事,守点规矩比较好。”

  李悠皱眉,已经入座的宾客纷纷看向我们这里。

  我们身后有一个轻盈的声音响起来,“先生若不放心,把尊夫人jiāo给玉蝉可好?玉蝉保证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话音落,那娉婷的身影已经来到我的身边。

  李玉蝉一身如烟轻纱,头上斜簪着白玉兰,清新淡雅。

  宾客纷纷起立见礼,她含笑示意,而后牵起我的手,询问地看向李悠,李悠这才放了手。来引导的下人仿佛松了口气,躬身让李悠往上座走。李玉蝉拉着我穿过芳香四溢的长廊,前往女眷所在的偏厅。不长的路,她时时提醒我小心,还把手中的琉璃灯移向我的脚下。

  我忍不住问,“郡主,你也喜欢玉兰花?”

  李玉蝉笑道,“听公主殿下的意思,好似还有人也喜欢此花?”

  我在很慎重地考虑要不要把小白龙抖出来。可他刚刚拒绝了人家,不知道堂堂的康平郡主,会不会怀恨在心。

  她轻吟道,“绰约新妆玉有辉,素娥千队雪成围。我知姑she真仙子,天谴霓裳试羽衣。公主不觉得,很美吗?”

  我望着她秀丽的侧脸,心中五味杂陈。儿时,也曾有个很好看的男孩子,负手对着满园的玉兰吟此诗句,临了还回头问我,“葡萄,你不觉得很美吗?”

  当时我没觉得,现在却有些觉得了。但觉得的不是玉兰很美,而是这两个人真的很配。

  李玉蝉蹲身向我行了个礼,“公主,虽然有些冒昧,玉蝉有一事相求。”

  “你说你说。”

  “王爷与您此行相当隐蔽,为了二位的安全,待会到花厅,玉蝉只说您是王父宴请的一位先生的妻子。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公主海涵。”

  “不会不会。你们按照事先的安排就好。”

  “那……”她狡黠一笑,“玉蝉既不能喊您为公主,公主也不要再喊玉蝉为郡主了。直呼玉蝉就好。”

  我幡然醒悟,笑着点了点头,“玉蝉。”

  她也笑了,“夫人这边请。”

  偏厅里只摆一张圆桌,坐的女眷并不多,大都是福王的内眷。李玉蝉坐在圆桌的主座,拉我在她身边坐下,我们身边的一个妇人有了微词,“郡主,不过是一个客人的家眷,何能坐在你身旁?”

  李玉蝉脸上无异,笑着让大家开席,目光轻落在那夫人身上,“二娘,这家,是你当还是玉蝉当?”

  “自然是你,自然是你。”那妇人有些恼怒地看了我一眼,我不得不回敬了她一眼,恶毒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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