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她从母亲,姐姐共睡一室的屋子回来,与躺到她身边的周容浚笑着道,“你不知道我今天有多开心,有种好像对得起娘与姐姐的感觉了。”
“嗯?”周容浚稍有不解。
“我小时候很笨的,娘与姐姐护我众多。”刚到这个朝代的时候,她什么都不懂,命是母亲救的,悠闲自在的好日子是姐姐护着才有的,她能好好地活下来,头几年,完全不是她自己聪明的原因,而是真的有人在护着她,她才能躲过万般险厄,才有那命,才有那闲暇慢慢了解她所穿越的时代。
“你不是说你不笨?”她坦陈,他不屑。
人与人就是这样难以心心相印。
柳贞吉可不在乎这些,在喜爱的人面前,原则从来都没有立武之地,她笑嘻嘻地道,“我是笨啊,可是有她们的爱护,我才能活到嫁给你的年纪。”
周容浚良久无声,然后轻应了一声“嗯”。
十一月十七日这天,周容浚还是一早要上朝。
不管安仪小郡主多受其父母喜爱,皇祖父皇祖半母娇宠,天地也不可能为她停摆,朝事更不可能为她明天即至的百日终止。
周容浚在这天早上与柳贞吉道,“来往的人再多,你也应该明白,得你心的,无非也就是以前那几个。”
如果年少时候,最有真qíng的时候没得几分真qíng,更别提以后。
柳贞吉笑道,“我知道。”
见他缄默不语的神qíng,她顿了顿,又道,“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yù,我自己也有,要你呆在我身边一辈子,要渝儿安儿都在我们身边好好长大,别人有的我都有,我就是希望,我们一家一人能好好在一起。”
最后她自嘲道,“你也说我笨,我这么笨的人,哪能把那么多的人放心上。”
放在心上的,不过是他与儿女,再有亲母亲姐那两人罢了。
就是兄长,与她关系不错的二哥哥,她其实也不是那么放在心上。
她哪是什么好人,她不过是依附于心中最重要那些人存在的人而已。
有朝一日,哪天他们哪个没了,都能让她心里落一大块空地。
明日就是小郡主的生辰了,柳贞吉逗小世子,告诉他道,“妹妹比你小这么多,你是不是要为妹妹做点什么?”
小世子一想,道,“我陪妹妹赶跑那些人,不让她……”
不让她……
小世子不会言语,他用小手掐住喉咙,用行动告诉他母亲,他不会让人伤害小妹妹,也间接告诉所有人,他其实还记得当年有人想掐死他的事。
当天晚上,柳贞吉窝在丈夫的怀里,不无感伤,“谁说小孩不懂事?该记得的,他一分也没忘。”
周容浚也是久久无声,许久才道,“他是我们的长子。”
所以,世事残忍不残忍,残酷不残酷,他都得承受。
**
安仪小郡主的百日宴是过得极其风光的,风光到孔氏与柳贞雯笑得合不拢嘴的地步,也风光到柳贞吉一想就傻笑的地步。
百日宴那天,是皇帝亲自抱的安仪小郡主抓的周,在宴席上,万皇后也一直抱着安仪小郡主没放手。
帝皇帝后,皆心满意足。
皇宫内,无人敢与他们捣乱,不会再出现狮王府小世子周岁时那样的qíng形。
万千宠爱下,安仪小郡主那天什么也没抓,一直在睡大觉,就算是被闹醒,也是抬抬眼皮子,回头一转身,就又睡在了万皇后的怀里。
万皇后被她这一挪身,柔qíng百千,哪啥得叫醒她,眼动间一示意,下面察颜观色的内侍一识意,就说安仪小郡主抓了女相书。
下面的,十之七八,皆道安仪小郡主不是凡世中人,是天上派来铺助帝后两人的。
这消息,柳贞吉是到下午才知道。
一直熬到晚上,等到人回来,才与周容浚愁眉苦脸地道,“辰安现在一个字都不会说,她懂什么?”
意识都没形成的小孩,就扣这么一大帽子在她头上,真的好吗?
柳贞吉所顾虑的,其实一直都是周容浚所想的,听到她说的话,他沉思一会,道,“不能让裕渝和辰安留在宫里。”
柳贞吉没有出声。
如果刚带进宫的那几天,她还只当帝后两人没怎么亲自抚养过小孙儿,所以对小世子小郡主才格外亲热,可现在,她已经不能这么以为了,即便是已经能体恤她家王爷,已经柔软了不少的万皇后,她每日带着辰安的态度,都不像是容许辰安抽身而去后而能若无其事的人。
这其实就是代价。
他们狐假虎威造势,另一边,皇帝皇后与他们的儿女培养出了感qíng,分离只会比没有感qíng的时候痛苦翻倍。
眼看就要到十二月了,他们过年完,很快就要去西北了。
母亲与姐姐进宫,周文帝也好,万皇后也好,都是给了她们脸面的,她们离宫回府,内务府的赏赐单子也是念了一串又一串……
加上她们还能请人进长乐府,那天大的面子,够她们在外面风光一段时日了。
可惜,女儿百日宴中再欢快不过的柳王妃,在母亲,亲姐和众嫂子们的离开后,以为世事再无纷扰,这时却听,李相在朝中道狮王在外,另有骨ròu之子。
☆、第108章
柳贞吉得信后,就是从理智上知道此事还不明真假,尚且不能下定论,但这话是李相说出来的,那个人身份不轻,从不做让人不信之事,她听后一时之间脑袋也蒙了。
人越在乎,就越计较。
她不是圣人,她爱那个人越深,计较得越多。
人都是有占有yù的。
而她,更不是什么委屈求全的好女人。
她从来都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若不然,未嫁之前明明陷落了大半个心,却还是不是那么愿意嫁与他,不过就是害怕她嫁后,她真心一片,他却捻花惹糙。
柳贞吉傻了眼,往日总是轻快烂漫的人,就不那么开心了。
仅一日,那像早晨刚刚绽花的鲜花一样明亮又清新的人就不复存在了。
也就一日不在,见惯了她脸上轻松笑容,轻快身影的万皇后,更是不快得很。
晚上等周文帝与周容浚一道来凤宫晚膳,万皇后没让往日一直带在身旁的小世子小郡子在身边,她不顾这两父子是谁,硬是谁都没多瞧一眼,末了,膳后宫女撤下残盘后,趁没有离席,她没头没尾地冷冷道,“皇家没不是没有休离另嫁的妇人。”
她这话一说,不说文帝与周容浚一个惊讶,一个愣然,就是柳贞吉听了,也傻了眼。
她是穿越来了,受这世好女不从二夫的教育所致,就是有其母被休离的例子,她也没怎么想过,一个女人还能休离另嫁的事。
正当她的眼珠转了转,周容浚却非常不痛快地问了万皇后,“您什么意思?”
他声音紧绷,脸也冷酷无比,那看着万皇后的眼睛,冷漠中透着冷酷。
这时的他,一点也不像是万皇后亲生生的亲儿子。
万皇后却一点也没有后退的想法,她她所坚持的东西,她当年都没有对周文帝弯下过腰,哪怕就算死,她都没有低下过头,这时,哪怕儿子恨她生生世世,她没有却退,冷冰冰地与他道,“你要是有对不住她的,也休怪她对不住你。”
周容浚冷笑,“关你什么事?”
他气得连敬称都没有了,柳贞吉吓了好大的一大跳,连忙去拉他的袖子。
周容浚这时狠狠别过头,凶恶地看着她,“你想嫁给别人?”
他那眼神语气,只差一点,就要杀人。
就是他气极去武场劈柴,那气势也不及这一半。
柳贞吉吓得那一秒间连气都不敢吸,好一会,她才红着眼在他穷凶极恶的眼神下轻声道,“你知道我这一辈子只愿意跟谁。”
“我不知道!”周容浚气极,不顾面前还有皇帝皇后,他一巴掌拍在桌上,明明不是眼前人的错,他还是气疯了,“你还想嫁给谁?你说!”
柳贞吉心中叫苦,不顾皇帝皇后在,伸手抱了他的腰。
明明不是她的错,她却还要安抚她,柳贞吉心中哪能没有委屈,再容忍,还是忍不住伤心地道,“我一辈子都只愿意嫁给你一人,可那个不是咱们小世子的人是谁?你查清楚了没有?我好难过。”
说着,真伤心的人还是红了眼眶。
周容浚抱着怀里的人不断喘气,那气极的样子,便是刚才冷漠如冰的万皇后看了也心惊。
周文帝也皱了眉,却还时安抚住了皇后叫太医的举动。
好一会后,一直在喘气的周容浚在柳贞吉抚着他背的安抚下静静平静了下来,嘴里冷冷地道,“我只有你生的儿子,别的是不是,关我什么事。”
他说得很是冷酷无qíng,柳贞吉心惊不已,抬头住他脸上看去,见他脸色冰冷,心中惊骇更是重了。
她从没见过他脸上比这更冷的神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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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相证据确凿,把那肖似周容浚的小儿带进了宫中,滴血认亲。
周容浚冷笑不已,按了李相的说法,滴血认亲。
第一滴血下了碗里,那小儿确实与周容浚的血相融。
居德宫里,十二阁老为数一半,皆齐齐发出了抽气声。
李相微微一笑,那平凡无奇的脸上,显出了几分怡然,与周文帝禀道,“还请皇上明鉴,老臣不是信口雌huáng。”
周文帝一笑,眼睛略弯,“那当然,李相乃我朝明相。”
周容浚坐在下首的位置上,冷静自持,不为所动,一一看过那倒抽气的阁老。
这时周文帝说过话后,淡淡问周容浚,“哪来的孽种?”
周容浚眼皮都没抬,不屑地冷哼道,“李丞相这是太想栽脏陷害本王了吧?”
他不置多词,一抬头,竟然也没禀周文帝,对人道,“领那些肟脏东西进来。”
长殳领命而去。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西北王之举。
不一会,长殳领了十来个人,那其中,竟有罪臣三代,还有许多一看,就是随便找来,完全不是西北王安排之人的人。
其中,有年逾五十者,有不过三五岁童者。
十八个人,每个人面前都摆了一个碗,每人都在其中滴了一滴血。
周容浚从袖中抽出刀子,不像之前太医一样,用针截血,他拿出刀子,就在腕间狠狠一抽,走到那摆满了十八碗血的凳前,每一碗,都滴了他至少三滴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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