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碗过去,狮王的手腕,血流不止,看得所有在场的人触目相惊。
那每碗不同人的血液,最后与周容浚送进去的血,全部相融。
周容浚滴完血,懒得管那奔过来与他包扎伤口的太医,朝李相嘲讽地道,“丞相大人,承你贵言,本王今天多了快二十个儿子了。”
说着,转向周文帝,满脸嘲讽,“父皇,您还是多赏我点儿子,儿臣这么多的儿子要养,狮王府再多的封地,也不够他们分的。”
他昨天就已经吩咐人找人,周文帝一直处惊不变,等听到这话,竟笑了一笑,朝李相温和道,“爱卿,你说那是西北王的儿子,能不能说,他母亲是谁?”
李相竟一时语塞,良久无语。
“总不能,与你一同年纪的司允都是我皇儿儿子罢?”周文帝说到这,嘴角有了点不知是好笑还是讥嘲的笑意,“丞相有话直话说无妨。”
李相本是因司家人说此子乃司飞所生,他才孤注一掷,万万没料到此景,一时之间无话可话,只能跪下脚,朝皇帝磕头,“臣下有罪。”
“呵。”周文帝闻言轻笑了一声,往西北王看去。
周容浚这时冷冷地看着李相,那如黑色琉璃一样的眼珠依旧光彩夺目,可惜,那里面,冰冷得一点人qíng味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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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王一下子多了近二十个儿子,其间,有比他年纪大一倍有余的罪臣也是他儿子的事,传遍了朝廷上下,这事让人丝毫都不觉得好笑,只觉得风雨即来。
凤宫内,万皇后看着一直温温和和带着小世子玩的柳贞吉,等她把小世子jiāo给内侍,走到她这边给她端茶时,她朝她张了口,问,“你是担心还是不担心?”
柳贞吉站着想了好一会,朝万皇后诚实点头,“担心的,先前担心真有个比世子还大的庶子流落在外,您可能不知道,我比谁都喜爱狮王哥哥。”
万皇后听了抿了下嘴,明明根本没想过问的,还是问了出口,“如果是,你能如何?”
柳贞吉听她这么一说,站着的身姿一僵,良久才轻声道,“不知道别的,就知道可能会很伤心。”
万皇后笑了笑,漠不在乎地道,“我当年也是这样,别的都不知道,就记得自己很伤心了,最后,什么也没落着,才到了现今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柳贞吉笑笑,低着头道,“儿媳也不知道怎么说。”
“哦?”
“之前我想过这种事,想如果是我没嫁他之前出的事,我可能还是想得开的,”柳贞吉说到这,舔了舔gān涩的嘴唇,苦涩道,“但生了小世子之后,就不一样了,我希望小世子是他最疼爱的第一个儿子,小世子那么爱戴他,我希望他的父王,也能一样的心qíng爱护他的好。”
若不然,等她的儿子长大,知道他满心爱戴的的父王的第一个儿子不是他,不知道要有多伤心。
说到这,万皇后无声,柳贞吉却紧张地又舔了舔嘴,与万皇后轻声道,“母后,其实狮王哥哥是知道我的想法的。”
“你在担心?”万皇后毕竟不是一般人,从她忐忑的口气中,就听出了她的害怕。
柳贞吉点了头,“我怕,不管是不是,狮王哥哥都会大动杀念。”
这一点,万皇后倒是不为所动了,她冷酷地道,“该死就得死,更何况,侮蔑皇子,罪加一等。”
柳贞吉摇摇头,“母后您没看到吗?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这两天,即使是对着她,他都不想多看她一眼,除了裕渝和辰安,谁也近不得他的身。
万皇后沉默许久,才与她道,“我那天,又说错话了?”
柳贞吉低下头,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仅在心里黯然地叹了口气。
如柳贞吉所说的那样,这一次,西北王大动了杀念,当天,他就拘了李相没让他回李家,当夜,让人折磨了李相一晚,第二天早朝,他把被他的手下打得惨不忍心睹,更是被他打得吐了血的李相当狗一样地了上朝了,当着早即到了朝的文武百官的面,与周文帝冷冷道,“启禀父皇,李丞相一下子给儿臣送了十九个儿子,儿臣养不起,何不如您下令,让儿子去李家转转,想来,李丞相家大业大,想来养我王府中人,是一百个养得起的。”
李相却直起了腰,没有刚才被拖上来的惨败之相,脸色面如锅灰,也依旧不改他不急不缓,不轻不重的语调,“皇上,王爷此言差矣,老臣也不过是受了妖人谗言蛊惑,还请皇上明查。”
☆、第109章
李相的话让周文帝挑了眉,“丞相都带人进宫滴血认亲了,你让朕怎么个明查法?”
“臣受妖人妖言迷惑,还望皇上明察秋毫。”李相咬住不放。
周容浚好笑至极,蹲□看着跪着的李相,“回头我去你家里把你给砍了,也跟天下人说这受妖人迷惑,李大人觉得我这理由如何?”周容浚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脸,轻蔑地道,“你连皇宫都敢闯,怎么,现在没胆要收拾本王了?”
李相无动于衷,直往周文帝磕头,“还请皇上明察秋毫!”
周文帝确也明察秋毫,让大理府的人提了他走,同时,令内务府同时监管定罪。
朝廷上,西北王一身杀气,李家门徒竟也是无一人在这个当口跳出来,为至jiāo恩师喊冤。
此事不仅是周容浚定了杀念,周文帝也是。
但在当天散朝后,李相的长子,通过内阁两位阁老的通报,进了宫里,与周文帝秘谈。
这次秘谈,周文帝在犹豫了一会后,叫来了周容浚共听。
李相长子李斯jiāo出玄武宝藏,还有司家余孽之人,并jiāo出李家所查的数名通敌卖国的朝臣与屈奴国的书信来往,指出共私密是证据,只求保全李相一命。
李家给出的这三样条件出来,样样都击中了周文帝的心。
周文帝心动了,因为李家要的仅是保李家的命,丞相之位,他们没动那个想法想保住。
李家乃七族之首,与另外六族九大家,皆半有联姻,动李家这棵大树,基本上就动了朝中在半个权贵之家,周文帝一直想动的,也是李相的丞相之位,不想让李家的势力再在他的朝廷渗透下去。
现在是不止能止他的势,还能得到相关的东西,且能顺藤摸瓜摸出李家的底细来,周文帝没理由不心动。
但他就算是独断专行之人,这时候,也不会在这节骨眼上自行做了主张,让四子仇视他这个当父皇的。
所以李斯说完,他眼皮也没多眨一下,挥手就让他出去了,“朕回头再与你说。”
李斯能力随其父李相,是李相亲手带出来的下一代家主,自也是沉稳之辈,听后也不再多言,施礼就默然地退了下去。
这个时候,他还沉得住气,倒还真有几分从不喜显山露水的李相之风。
“你觉得如何?”李斯走后,周文帝问了周容浚。
周容浚懂周文帝问这话的意思。
江山社稷,永远要高于个人感qíng。
如果这时候他分不清事qíng轻重,那么,别说以后,光眼前,他连西北王都不适合做。
带兵打仗的元帅,刀起刀落自然要gān净利落,才是个好首领,但在下刀之前,要杀什么人,怎么杀,何时杀,都是需要当头领的要想清楚,若不然,杀得的人再多,也不过是个没脑子的杀人魔王罢了,走得不会太远。
周容浚没有回避这事,这事,他没有被李相激怒,激怒他的是皇后的话,经过两天,气虽然一点也没有消褪,且越积越多,但有些事他还是分得清的,“这是李家的缓兵之计,不过是想救李相出去,再谋其它,但这确实是个机会,父皇可以借机分解李家,比直接杀李家人的头要方便些。”
周文帝欣慰点头。
周容浚没有因此感到丝毫高兴,继续冷然道,“但父皇,如果您没那个把握把李相掐死,反而让他有东山再起之势的话,还不如现在就杀了他,就算斩糙除根带来动dàng,也比他再兴风作làng来的qiáng。”
周文帝听着周容浚的话,那带着点欣慰的脸又松然了些,他朝周容浚点头,“你所顾忌的极是,朕没白带你这一阵。”
说到此处,周文帝话风一转,“内阁也要换两个人了,你觉得换谁好?”
周容浚抬眼看他,半晌无声。
这就是他的劣处,他起步起得很勉qiáng,孤身一人拼博,而且一心经营的都是西北,再后来就是江南官群,就是因为身后没有支持的大族才打主意打到了地方上。所以内阁里,不过仅有两人是与他熟识的,而翰林院那一堆人里,现今也无几人前来与他攀好。
前次太子的事已经让这些人心惊胆颤,万万不敢提前站队,都在等着形势明朗,再找人站边。
倒是李相这一下去,少了李相这一个挡在皇帝与朝臣之间的人,朝他靠过来的人,应该会比之前要多。
想想,周容浚脸色好看了些,在周文帝没开口之前又道,“孩儿没人。”
他这个时候没个像样的能当阁的人手,他抬举了不谁进去。
抬举个不受他控制的进去,不过是助了别人的势,长了别人的威风,于他无益。
“你也知道你没人就好。”周文帝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这个四儿子。
他是有本事,西北不过几年,他就在那密不透风,权力划分明显的西北军营里立足出来了几分他自己的势力,尽管有他在其中出了点力,尽力保全了他的人,但如果不是他敢拼,西北也不会知道他狮王的威风,江南也是,下去一趟,也收了几个重要之人到他门下,也算是他的人马。
可这些,都是地方势力。
而朝廷是安在卞京,卞京七族九家中,他娶了九家中已经没落没名了的柳家之女,倒下的万家也不是他的助力,贾家倒是有那么一两个人可以用,但太嫩,嫩得一折就断,且他确实靠的凶名立的势,不像个良主,一些人投靠他之前,谁都要多想之分,都想再等等再看。
凡事皆有两面,有利有弊,而现在,于他有利的层面过去了,于他有弊的那一面,就在他面前现出原形来了。
京城是重中之重的地方,是他必须要熟知与掌握的,他年后就要去西北,更是远离京城,周文帝也不知他这个不想再与大族大家联姻的儿子,要怎么在京里立他的势。
就是有位置让他安cha他自己的人,他连个像样的人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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