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敏沉默。
她以前也是这样认为。
可是,她已经被乐淑带着弟弟仇恨她的事吓倒了。
“乐淑和小宝,都不想过……”容敏苦涩地说道,“平民百姓的日子。”
万皇后把茶杯放下,“所以这才是症结是吧?他们不愿意,你也不愿意,是吗?”
“敏儿没……”容敏抬头,对上万皇后那了然清明的眼神,哑然失声。
是她也不愿意吗?
是吧?
是。
她是不愿意。
她不甘心,她付出一切,背弃丈夫与家族,除了厌憎与仇恨,她什么也没得到。
万皇后看出了她眼里的不甘心,与她道,“你觉得我欠你一个jiāo待,贞吉儿欠你qíng份,可你没想过,你值不值那个价?”
容敏脸色苍白。
“你觉得我出尔反尔?”万皇后又道。
“敏儿不敢。”容敏苦笑摇头,她哪敢。
“拿上你拿得起的,走吧。”万皇后淡道。
“母后,可小宝他们,也是您孙儿啊……”不轻易流眼泪的容敏脸边流下了两行轻泪。
“就是因为他们是,才让你们走。”
“母后……”
“下去吧。”
“母后……”
“夫人,去吧。”翩虹扶了她。
这些朝局中事,哪是她一介废妃可以影响的。
容敏走后不久,翩虹回来,看到沉默看着宫门的皇后,她轻叹了口气,道,“没有谁是甘心的,娘娘,您看宫里有谁是甘心的?”
谁都觉得自己觉得更多的,更好的。
即便是娘娘自己,不也是?
如果甘心,她又何必不原谅?
皆是因为在意得太过了。
“我知道。”半天,万皇后收回眼神,淡道。
她就是知道,太过于知道了,所以,她也就知道,她这个大儿媳再勉qiáng,也无法得偿所愿,只会越陷越深。
而她就算知道这一切事实的真相,哪怕残忍,她也得亲自下手。
这皇家,哪来的心慈手软。
就是她那看着善良心软的小儿媳,狠起心来,这皇宫内外,又有几人能出其左右?
她下起手来,她比谁都狠,杀人于无形。
**
“王爷。”
“长公公,您请。”
听到长殳的声音,苏公公连忙走到门口道。
长殳朝他点头,进了门,看到王爷在沙盘那边跟家将说话,便一字不发,候在了旁边。
苏公公在他耳边轻道,“说了一会了,您再等一会就行了。”
“嗯。”长殳轻应了一声。
周容浚书房内规矩森严,两人jiāo耳了两句后,就不再言语了。
一会,两个家将领命而去,苏公公也带门退了下去,房间里只剩下了周容浚与长殳两人,周容浚往主椅那边走去,边走边道,“有什么事?”
“果子刚来报,屈奴王城那边的使臣后日就要起程了。”这些来找屈奴王的人,长殳想还是不要进京的好。
现在京中局势太乱,章家女与他们王府的将军眼看成亲在际,还是别让屈奴再进去人趟浑水的好。
“后天?”
“是。”
“倒急。”周容浚扯了下嘴角。
长殳笑笑。
“坐。”周容浚让他坐下。
长殳坐了下来,道,“王爷,这次要怎么拦?”
他们的难处是不能让屈奴人在他们西北王的地界消失两次。
“这事飞舟会有主意,”周容浚倒不担心这事,“我先前有jiāo待。”
长殳看他。
“现在大半个屈奴都是我王府的,他们走不出屈奴。”周容浚淡道,让他安心。
前线的事,长殳大多也不怎么过问了,听到周容浚这话后也不再问,又道,“王妃刚从拙园出来,回寝宫去了,我来的时候,听说她睡了。”
“这时候?”周容浚愣了一下。
辰时才过一会,还只上午,她怎么又睡上了?
“是。”
周容浚沉默了一下,起了身,一言不发出了门。
在门边等着的苏公公连忙跟上。
长殳也跟着身后。
“老总管,怎么了?”苏公公小跑步跟着大步急急往前迈的王爷,问身边一样小跑着的长殳公公。
“王妃在拙园只说了一会儿话,回去就躺下了。”
“啊?”苏公公惊了,那心刹那跳到了喉咙口。
王妃这是……
周容浚没用多久就走回了寝宫,刚进去,就看见了拎着药箱过来的宋涛。
“王爷。”
“进去。”周容浚简言,率先走在了前面。
寝宫里,梨云正跪在chuáng边,看着chuáng上的人,看到王爷,她转过身,朝周容浚弯腰,轻声道,“王爷,娘娘刚说她有些累,回来就睡下了,奴婢见不对,就叫了宋大夫过来。”
周容浚在chuáng边坐下。
他这一坐下,在睡意中的柳贞吉醒了过来,看到他,她眨了眨满是困意的眼睛,“浚哥哥……”
“怎么了?”周容浚低下了头。
柳贞吉拉住了他的手,与他五指jiāo缠,她稳了稳神,吞了天口水,才与周容浚道,“宋大夫过来了吗?”
“娘娘,老奴在。”宋涛往前走近了一步。
柳贞吉偏过头,越过周容浚,看向宋涛,叹息着与他道,“宋大夫,我的毒,怕是没有解透……”
说着,她转回头,朝脸色已经完全铁青下来了的周容浚无奈道,“浚哥哥,我们怕还是在局中……”
“是吗?”周容浚好一会才憋出了两字。
殿中,长殳等人,脸色齐变。
三天后的宫中,周文帝看着跪在殿下,脸色不变的前太子,“你还真是胸有成竹。”
“父皇,无毒不丈夫,皇弟不就是如此,您不是最喜他这行事作风?难不成换到孩儿身上,您就不喜欢了,我……”周鸿渐抬起头,这时一字一句地道,“不也是您最爱的皇后生的儿子?”
☆、第160章
第160章
“好一个无毒不丈夫……”周文帝半倚在龙椅上淡淡地道,神qíng慵懒。
他是帝王,还是一个对这个大儿子并不怎么喜欢的帝王。
他这大儿既然知道他的心是偏的,可做事又做不全,想杀了他那皇弟,他又杀不了,反倒拿妇孺不断下手。
周文帝都懒得对他失望。
从一开始,他就对他这个儿子没什么指望。
他这儿子还真是说得对,如果不是仗着那个生他的人,他哪还能活到如今。
周文帝扳了扳手指,嘴角微翘,漫不经心地道,“你确实是朕最爱的皇后生的儿子,如若不是,鸿渐,朕早把你送进皇陵了。”
他话太狠,废太子脸色苍白。
周文帝向来是个残忍的人,宠在怀里千娇百媚的美人,他转脸就能忘,甚至那真心想扶持的四皇子,在他眼里,也是个不适合帝位,也可牺牲的皇子,除了江山帝位,还有那个一同与他长大的皇后,他什么也没真正在乎过。
他其实也不觉得他那四皇子的痴qíng有什么,他最不喜他那四子的是,他不靠姻亲维持朝廷势力的平衡,给他自个儿带来了众多麻烦,但,如他失去皇后他还会是个好皇帝一样,他不觉得,失去了柳氏的四子,会败给他这个皇兄。
他这大儿,其实并不配给他的皇弟当对手。
他那些利用妇孺的后宫伎俩,周文帝一万个看不上。
“父皇说什么,便是什么。”周文帝的话让周鸿渐挺直地背,但他陡然苍白的脸色却出卖了他的心qíng。
他想为他那皇弟出头?
周文帝轻笑出声。
“朕不收拾你,”周文帝看着额上冒汗冒个不头的大儿,嘴角勾起,“朕等着你皇弟来。”
他那四皇子bī着他们的母后,要借她的手亲自收拾她的儿子,他的皇兄,可她现在都这么老了了,周文帝不允许有人这么欺负她……
他想收拾,那就得他亲自来。
就如他想要这个位子,他想要,就得自己来争,自己来抢。
他已经给够了他足够的权势地位和机会了,该到他亲自上阵的时候了。
**
京中的消息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好打听,大内总管恒常以前还给狮王透露一些模棱两可的话,但自从有次被周文帝冷冰冰的盯视过一次后,这位总管已经不再跟任何狮王中人说任何消息。
尤其这时,除了他,宫中走了一个户公公不说,另两个主事公公,也被周文帝调去了另办他事,不在宫中。
除去这几个大头,狮王在宫中的内应,也就所剩无几了。
现太子对这事,欣喜若狂。
但恒常却觉山雨yù来风满楼。
章家却在这时,朝西北王府送了消息过去——言王被软禁了起来。
而这时的西北王府,宋涛找出了柳贞吉的病因,她中了一种叫曼陀罗糙的毒。
毒不深,却非常重,虽以烈药排毒。
而且这毒根本不是旧毒,而是新毒,而且那毒,是伴在这段时日内给王妃喝的药中才让王妃中招的,所以,除了查出来的秦顺,府里还是有人在下毒。
王妃的药,除了宋涛,只有她的丫环过手。
王妃甚至已经不喝万花宫里的一口茶。
户公公心中有怀疑之人,就是那一直留在府里没走的吕梁。
他当天调了人过去查,宋涛所执守的药庐里,被查出有两样味道较重的药里藏有曼陀罗粉末,曼陀罗本身无声无味,如若不是样样都挑出来细查,是发现不了异常之处……
而吕梁身为王妃的大夫,确实与宋涛一起挑起为她治疗的药,这两样药,也经吕梁过手过。
宋涛是周容浚的忠奴,是当着祖宗师尊卖身为奴的狮王府奴婢,又被周容浚重用,前次之事,更是让他对周容浚不可能有二心,这点,周容浚也是明白的,在他及时发现毒之后,他并无大碍,倒是吕梁,当天就被户公公带到了周容浚特地为他腾出来的审讯房去了。
柳贞吉这还没好上两天,就又吃上了解毒的苦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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