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再好不过。”小郡主因此展露出了一小点小贝齿,还是略有些许羞涩,“就是不是太劳烦你的好。”
户公公摇头,目光无比温和地看着她。
她就是他心中的小仙女,小手暖和,对他又认真。
“有什么要说的,不能及时过来,找人过来报一声就好。”户公公给她整理好,看着姑姑带她退了一步,他给她磕了个头,“好好回去,一路小心。”
“嗯,你好好的。”辰安过去用小手摸了摸他的头,拉着他起来,这才踩着近黑浅淡的灯,往她的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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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被先生抓去补下午的功课去了,太子妃难得任xing,拉了太子,不让他去德宏宫那边的御书房处理公务,偎在他怀里等小女儿回来。
知道自己不能怀孕她没哭,但她现在的眼睛是红的。
家里不平静,连带孩子也要受累,成熟得要比平常人家早些不算,承受的,比平常百姓家的大人还要重。
她不是没想过,护着他们,让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好好走过童年这段日子再说,可是,她更清楚知道,在这样的环境里,不经受挫折,他们又如何迎得起以后的打击?
“辰安不一样……”相对于儿子,柳贞吉还是担心女儿多点,她跟女儿的感qíng道不清,说不明,她无比在乎重视她这个小女儿,甚至有qiáng烈的弥补之心,同样的,她知道女儿是有多依赖喜爱她,但,她有时候是看不透她这个小女儿的。
她从不具体知道她这个过于早熟,从出生就没有孩童该有的天真不解世事的小女儿是怎么想的。
“是不一样,谁及得上我们的女儿?”相对她的纠结,周容浚淡定得多。
他当然知道小女儿的不一般,没有孩子会像她一样,自己的命不要,也要带母亲回来。
周容浚不觉得这天下有比得上他女儿的人。
“太子……”柳贞吉抓过他的手掌,有些焦躁地咬了他一口,“辰安的心思不是小孩心思……”
“那是什么心思?”
“太子!”
没法聊下去,太子gān脆闭嘴。
“辰安太冷静了。”不过半天,柳贞吉其实后悔放他们去户公公那里了。
她不想拦着他们长大。
可事到关头,又觉得他们小得可怜,不应该承受大人的世界。
“太子!”见他又不说话,柳贞吉声音加大了一点。
“冷静挺好。”冷静怎么了,不挺好?
“浚哥哥……”看他没打算跟她一块教女,柳贞吉无奈得很。
“像我。”小女儿哪都没什么可挑剔的,哪儿都好。
“你也说得出口。”柳贞吉哭笑不得。
“那她哪儿不好,哪儿不像我,你说?”
没法聊!
柳贞吉gān脆闭嘴。
太子也不想跟她多说。
她摇摆不动,他却觉得女儿什么样都好——哪怕小女儿真如她所说,会做点什么事出来。
这没什么不好,难得他女儿有想做的,而不是一直安安静静呆在她的殿里绣花,生怕给他们惹麻烦似的。
有他们一个娘循规蹈矩就够了,她跟她哥哥,就没必要了。
☆、第211章
辰安与众不同,太子了然于心,但女儿已够乖巧,臣子家的小闺女尚且有几许胡闹蛮缠,她却天天陪母亲做内务,陪兄长念书,惦记府中老人,再闲了,不过也是坐在屋内安静刺绣。
这样的女儿,再不同,再多几个,太子也愿意要。
到底,太子生xing,成长历程都让他不太在乎世俗眼光,加上辰安郡主也只围着府中的这几个人转,不多话又不喧闹,外人都只知太子有一小女,知道的更多的,不过就是知道太子女安静乖巧,听话懂事。
她即便是有什么想法,太子也不觉着他的小女儿,会给他们添什么麻烦。
辰安回来后,见到她的父王母妃都在等她,浅浅地笑了一下。
柳贞吉一见她笑,什么话都忘了问,抱到膝盖上,又跟她问了户公公的一些事,再说一会,就是裕渝回来了,长兄要教妹妹念书,她就退到了一边,未去打扰兄妹相处了。
太子早已让人把奏折拿到寝宫来看,也不着急去御书房了。
看到太子妃在一边静坐着,看着儿女失神,他笑而不语。
太子妃极重一家人的相处,但在一块,大多时候也是各做各的事,他们也习惯了这种相处,一时之间,殿中只有皇太孙轻轻跟妹妹说话的声音,一字一句透着稚嫩,却可让人会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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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夫妇与帝后同住宫中,他们儿女一时之间不去见帝后,尚且可行,但时日一久,就不尊不孝了,本来之前柳贞吉想等各方面的qíng况稳定一些,就亲自带儿女去帝后面前走一遭,但没几天,就与帝后闹翻,就又把时间往后推了。
她要顾大局,但再想顾,也得有人赏脸才行,冷脸贴热屁股的事,不能做得太热忱,要不然,对方得寸进尺,事qíng反而更多。
儿女知道实qíng后,她也跟他们明言了,说他们最近三四天里,还是别见他们皇祖父皇祖母的好。
周裕渝聪明,“那过了这三四天,就可以去给皇祖父请安了?”
他必须要跟他的皇祖父谈谈。
“嗯。”柳贞吉看着儿子纯洁无垢的眼,心想儿女长得皆像他们的父母,但xingqíng还是有一点点像她的。
沉得住气,也能装。
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不好。
但她就是这样过来的,前世今生,都是这样长大的,她也知道一个人xing格的事,一半靠天xing,一半靠教养,现在她只能尽力教好他们,保护好他们,让他们少走弯路。
但到底,他们的路,无论是童年还是以后,都是他们自己走的。
她代替不了他们的人生路,更代替不了他们的所知所想所感,代替不了他们的体会。
她不能总压制他们,不管对错,总得他们去做了,她才知道结果是好是坏。
“孩儿知道了。”周裕渝说完,就拉着静静看着他们说话的妹妹去书房。
周辰安照例走之前,碰碰母亲的手,然后乖乖跟着哥哥走。
她有意识的时候就一直是个游魂,进不去那个躯壳,一直都没有身体,没有人教她说话,后来学会了怎么说话,但无人能听到她的说话声,也没有人能跟她说话,等了近二十年,总算有了躯壳,但嘴舌荒废了这么多年,她早已不爱说话了。
不爱说,但不代表她不知道怎么亲近这一世把她生出来,给了躯壳的女人。
在没有人看到她的时间里,她看着她这世的母亲长大,看着她嫁人,看着她生了她这世的兄长……
她知道她的母亲对亲近她的人,有多挖心掏肺。
也知道她这世的父亲兄长,对她有多满意。
周辰安得到了她一直想得到的,每一天都过得很珍惜。
她贪图的其实就那么几样,数也数得出,也因此她对于笃定能得到的,一旦知道不能得到,她觉得很不舒服。
就像她父王所说,你让我不痛快了,我总得做点什么。
所以,她是有想法的。
而她母妃不笨,她一直都聪明得过份,只是从不喜欢揭穿,这次也一样。
对于母亲所说的要缓个三四天之事,周辰安也觉得是完全可以的,她也得稳一稳,要把事qíng做得妥当了,这才不会给她母亲揭穿的机会。
要论沉得住气,她应该比谁都要qiáng上那么一点。
那么漫长的一个人的岁月,她都一个人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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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仅过一半,京城人满为患。
太子加恩科,又拔大量银两下去,同时派监察官下各州给赶考生发路费,此举从颁旨到银两的拔出,不过两日之间,之后,太子又减了全国的税。
农户与商户,一个减了三成,一个减了一成。
太子的旨令一天接一个,比换臣子还快,这朝廷是风雨飘摇,但百姓高兴,恩科又在眼前,这来京里任新官的,来京里做生意的,甚至还有来京里朝圣的,一批接一批,把本就繁荣的卞京挤了个水泄不通。
人一多,各种纠纷不断,这令京城衙门差役手忙脚乱,后来还是太子下令,往就城调派了两千御林军暂任差役,暂时解决了京城的安稳问题。
也不过两个月,京城人已经不谈过去残bào的狮王,只谈贤明的太子。
在政绩上,一时之间大量颁发新策的太子还是赢得了名声,至于皇宫后宫里的那点事,在一个比一个还具有谈资的政令上,没有掀起太多风làng,完全不能让士子书生们这些心系天下的人挂在嘴边。
即便是普通百姓,也愿意大谈阔谈太子的新策,这时候达官贵人的风流韵事尚只得他们一笑,后宫的事,就更不愿意说了。
之前因嘴舌犯事,一刀一个脑袋的恐惧,还萦绕在他们的脑海没有散去。
太子不禁议政,书生们爱谈,百姓们见谈谈也不出事,都就只愿意谈论这个了。
真乃一朝天子一朝臣,换个名号,再出江湖,bào君也是仁君。
柳贞吉之前在西北那段时日,因周容浚大肆得罪人,她还担心到后面上位了要怎么收尾,没想成,这还仅是上位这么一段时日,黑得发紫的狮王一举成了贤明远传的当朝太子,她都不禁惊叹了一下人们见风使舵的本能,和上位者指鹿为马的本事。
朝廷里,太子接二连三换了他的人,后宫皇帝也默许了太子的举动——就是他还是看太子妃不顺眼,还是真心想着,要给太子添四妾。
太子仅一个儿子。
而太子妃连皇太孙都不愿意让他们见。
皇帝bī自己把jīng力花在了为难太子妃的事qíng上——皇后已日渐萎靡,即使是不喜他为难太子妃,她也说不出话来了。
这三四天一过,皇太孙自己去见了他的皇祖父。
但在见过之后,他去找了他的母妃,说了会话。
太子妃当天上午,就去了凤宫。
皇后已经奄奄一息。
看到太子妃来,嘴里已经说不出话来,只往太子妃后面瞧……
只一眼,太子妃就转过了眼,让她的侍女去带郡主来。
万皇后听到之后,闭上眼睛笑了。
辰安来后,太子妃抱了她上了万皇后的chuáng,嘴里很柔和地道,“好好陪陪你的祖母。”
小郡主安静地看着她的母亲,在确定她母亲的眼睛里只有仁慈后,她抿了下嘴,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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