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给孙儿,皇后的那些,想来他那儿媳,会大部份给孙女,孙女嫁妆也就有了。
“是,奴婢遵旨。”
“叶苏,你跟着苏公公去。”
“奴婢这就去。”
“柳氏……”听到脚步声离去,周文帝叫了柳贞吉一声。
柳贞吉苦笑着应了一声,“儿媳在着。”
“这事,朕还没跟太子说,你去跟他说吧。”
柳贞吉苦涩道,“怎地又让儿媳去说?坏人都我当了。”
“他只听你的,”周文帝说到这,有些无可奈何地笑了,“朕当年把你赐给他,不过是你父好拿捏,到时候你们柳家满门抄斩了,再给他定个好人家,总比你qiáng,哪想,他对你死心塌地,宁肯跟朕作对,也非要娶你。”
“哪是如此,”柳贞吉说话的声音都哑了,回想当年,那沉重的心更是黯然,“当年娶我,虽说是喜爱我,另一道,何尝不是因我是柳家之女,当时您看重他,又不喜太子,太子恨他恨得要死,娶我反倒是对他最有利的。”
要是真灭了柳家杀了她,太子那个时候动手,他未必有那能力反击。
那个时候,他只不过有一些地方势力,朝廷里,没一个他的人。
皇后根本不会帮他,万家恨他,他要是不示弱,不放任自己残bào不得人心,太子首先对付的不是明王,而是自己的亲弟弟。
“你倒清醒。”周文帝以为这么久的相处,她已经没有让他讶异的了,但听了她这完全清醒的话,还是愣了。
这个女人,清醒得不像一个女人。
“人跟人的缘份,也要有天时地利人和。”柳贞吉简言道。
他们只是从哪一方面来说,都适合在一起。
她刚刚说那些话,不是想说太子爱他不够,而是想跟皇帝说明,不是他的儿子想跟他作对,一直以来都不是他儿子要跟他作对的问题,而是他的儿子想活下去。
他不是qíng痴,他只不过想好好活下去,想一展抱负,想让不爱他的人,不看重他的知道,他不比哪个皇子差。
“那你恨朕吗?”不管他的四皇子与他们夫妻之间的种种,他们夫妻,到底是有些对不住她的。
“您也曾问过我,恨不恨母后……”柳贞吉舔了舔gān涩无比的嘴唇,涩然道,“儿媳也不知道怎么说,说不恨?这话说出来,您也不会信,但恨吧?也未必。有时候儿媳还在想,太子时至今日对我还一往qíng深,何尝不是因为有你们在前之故。”
因着他们的绝qíng,她的深qíng才尤为可贵。
若不然,他身边这么多的女人,每日都有鲜花可采,每朵都唾手可得,稍一岔错,他们也不可能相互倾心到如今。
他们一路的bī迫造就了他对她的忠诚,他的忠诚,才让她对他更是一往qíng深,付诸全部心血,这个良xing循环,他们才是起因。
在因果之间,恨与不恨的界限,没有那么分明。
好坏一体,祸福相依,这世上,没有太多绝对的事。
“这还是我们的不好,成全了你们的好了?”文帝说完,颇感荒谬地笑了两声。
柳贞吉看得鼻酸。
皇帝再把天下看得重,他也是男人,也是父亲,也许有选择,他也是想过要当个好父亲吧……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能想起的,他儿子能想起的过去,皆疮痍满目。
“罢了,罢了……”周文帝紧紧闭着眼睛,“能成全了也好,至少现下看来是不错的,他是个好太子,你也是个好太子妃。”
至于他,不是个好父亲,就算了。
反正他最不想辜负的都辜负了,最初陪他的人,他发誓要对她好一辈子的人,他都没管好,没爱好,不是个好父亲,也算不得了什么了。
他这一生呐,跟他当初所想的,除了当上了皇帝,怎么就完全不一样了呢。
时至如今,他最初的本心,面目全非。
☆、第227章
柳贞吉还是当了那个先跟周容浚开口的人。
周容浚听后良久无声,尔后抱了她,还是缄默不语。
他也不是为皇帝的远辞感到震惊,只是想,如有朝一日,事到临头,他是否也能跟他这个父皇一样,做出同样的抉择。
而很显然,他是不能的。
所以只能是他父皇是他父皇,他是他。
到底,于国家而言,他父皇要远比他出色。
周朝的天下,是长在他父皇的心坎里,而他的天下,只是他的天下,天下并不比他自己重要。
**
太子接手了安排皇帝远去地宫之地的事qíng。
有他接手,柳贞吉也就放心了,她丈夫为王这么多年,经过这么多事过来,手下牢靠之人居多,办起事来,已经能绝隐患了。
皇帝手上自还有些人,但那是皇帝的,用自己人做保密之事,心里还是要安稳些。
皇上前去行宫养病的事,太子也在朝廷里提了出来,这时候的朝廷已被太子掌控在手中,这话下去,也未激起太多涟漪。
皇上毕竟久病多时。
周文帝也想过,未免以后还起风波,准备在走之前禅让皇位,但太子不置可否。
此事,文帝又找了儿媳过去问原因。
他就没见过这么不着急的太子。
太子的意思,柳贞吉也明白一些。
他自然有当皇帝的心思,但,现在天下都是他的了,当不当皇帝,现在还没那么重要。
文帝毕竟还活着。
嫡子出身的太子哪怕自小爹不疼娘不爱,可身份却一直在那,名正言顺得很,后来成王,他更是为文帝最得意的皇子风光至今,哪怕补压制的时候,也没哪个皇子能越过他去。
一路来,劫难虽多,但在心态上,一直辗压众人,皇位他是想要,但也不会踩着还活着的皇帝坐上皇位。
要是有那么着急当皇帝,他比哪个皇子都有优势bī宫。
毕竟禁卫军五万人马,起码有三万是他的。
别的皇子尚且还想弑父夺位,于他而言,只有真正的权力才能让他刮目相看。
皇位,倒一直有点像囊中之物。
但实话说出来,未免显得太子太猖狂,柳贞吉也就挑了能说的说,“于太子而言,您一日成世,这天下的君王只能是您。”
周文亮听了哑然。
这话里,全然是对他的敬重,他脑袋就算没以前那般中用,也听到出来。
这柳氏也着实会做人,他都行将就木了,离见阎王只差临门一脚,倒也不见她小心眼,把过往反诸到他身上来。
光冲这份心胸,她倒也担当得起一国之后。
皇帝怎么想的,柳贞吉也不再费心思去猜,倒不是她想得少,也不是真能原谅过往皇帝对她所做的那些影响她安危的决策,而是她想,太子都能对罪臣安抚,她对那些以前算计过她命妇还要给几许面子,不至于对把手中权力最后都给予了太子的皇帝睚眦必报。
不能越亲近的,给的越多,反而越计较。
那又何必。
这年四月初,周文帝起程,去了行宫“养病”。
同时他还带走了一部份后妃。
那些后妃皆是颇有些心计的,之前柳贞吉一直敬着她们,本来打算以后也一直敬着的,这些女人心眼多,照顾起来虽然麻烦,但到底后宫是她说了算,她也是不怕的。
但皇帝带走,确实省了她不少事。
那些人毕竟比她年长一辈,哪怕地位不如她,但拿起身份压起她来,也够恶心人的。
带走了,省事。
皇帝这般做,柳贞吉也不是个知好歹的,派了匠师,给皇帝皇后做了几座雕塑。
她前身懂这一块,给匠师提点了几句,雕塑比之周朝先前的技艺要显得立体些,更加栩栩如生些。
皇帝看不到,但能摸,再能摸到万皇后容颜,自是欣喜万分。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皇帝带走了一部份宫妃后,柳太子妃也不是个什么好人,让人传了闲言碎语下去,谁闹事谁就去行宫陪皇帝去——比较听话的宫妃们好不容易逃过一劫,不用去陪葬,于是这话一听到耳朵里,又安份了些。
其实柳贞吉知道这种安份其实也只得一时,人的yù望,从来不可能在人的身体里安份一辈子,皇帝带走了最难搞的,但皇帝也不是老天眼,能把人人的心眼都看透,谁能说留下的,就没真正厉害的。
但日子就是这样,能平静一时就平静一时,偷得浮生半日闲,柳太子妃也倍感感激。
五月,西域战事传来,攻打西域王都之事还在僵持不下,不少周朝周边的国家这时也蠢蠢yù动起来,有意与周朝开战。
周朝探子回来来报,是有人在游说周边国家,说周朝意yù侵吞周边所有国家国土,周朝周边的几个小国都战战兢兢,打算联手起来,趁周朝大部份兵力在西域的时候,攻打周朝。
太子早已预见,把养了多时的使臣,一日之间全派了出去。
朝臣都不知道太子已经有了成算,还讶异了下。
对太子,他们已绝无轻视之心。
周容浚到此也算是成功杀出了一条血路出来。
这时,从西域传来的种植物已经有了成果,平民百姓又多了几种可食用的物种,开王来宫也给太子贺喜,下面州县为奴为婢者明显减少,如此良况下去,周朝还能再多养得起些人。
文帝当政时,前期采取的一直是休养生息的政策,后期才动战事,太子接手,国家已进初盛时期,给他的空间就更大了些,战事可打,也不必对民众实施苛政杂税才能养得起军队。
清理了世家,更是让世家少囤积了众多金银珠宝,有这些财帛在民间通行,更能带动民间的繁荣。
文帝一生所做的决策,好处,就在太子手里显露了出来。
柳贞吉毕竟不是古代的闺阁女子,且多活一世,大局观跟这时代的女人是不一样的,她跟太子和朝臣们一样,能看清楚文帝的高瞻远瞩,惜福之心,也就要比一般女子要重些。
为官者,造福一方百姓,已是功德无量了;为帝者,造福一代百姓,而这些百姓的子子孙孙将代祖宗们将生命繁衍下去,这已是功及万代了。
柳贞吉因此写了信,把她的想法告诉了周文帝。
周文帝半路收到信,万万没料到,他走了,太子妃还记得他,还说了另一种形式的功及千秋的话,哪怕这话虚无缥缈,不可能记入正史,但他居然因此鼻酸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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