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喜瞧着娇娘身上一块青一块乌,神qíng隐隐有些发愣,不禁红了眼睛,泣声道:“王爷怎么也不顾念着主子一点,主子好歹也是侧妃,怎能这般行事。”
娇娘回了神,露出一个笑容,却带着几分涩然:“别哭了,一会让人听见指不定要编排些什么,”话音轻落,低头瞧了瞧自己满是瘢痕的身子,又道:“我原就皮ròu娇嫩些,无碍的,养二天就好了。”
金宝心疼的要死,泪珠子直流,一边用热水为她轻轻的擦洗身子,一边道:“主子何时受过这等委屈,便是……便是咱们侯府里的姨娘也没得被侯爷这般折腾,又不是那等侍妾贱婢。”
“别说了,今儿你们什么也没看见。”娇娘低喝一声,整个人钻了水里,她如何不感到屈rǔ,豫王那般做派在她看来怕是自己连个玩物都不如。
紧咬红唇,娇娘想起了之前五娘子的话,她的体面,她的尊贵都得豫王给自己撑起来,她若讨了豫王的欢心,她才是个体面尊重的魏侧妃,若不然,在这府中人人都能踩上自己一脚。
“给我把身子擦gān,能睡一会是一会,明个还得早起王妃请安,。”娇娘红唇微动,神qíng倒是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同喜与金宝亦不敢多言,只依着娇娘的意思行事,待擦gān了身子,娇娘放慢了脚步,轻轻的回了内室,上了榻,只是这一夜依旧是未曾好眠。
一早儿,戚望之倒是想起了昨个的孟làng,也不知是有了愧意还是如何,打发了豫王妃使来的小丫鬟,命人把早膳布在了坠玉阁。
戚望之自来对膳食没有多大的讲究,也不喜奢华,故而早膳只上了四小碟子的小菜,四样热糕,外加二碗甜粥。
娇娘自来是个挑嘴的,见今儿的膳食与昨个并无什么大不同,免不得失了胃口,只挑了几筷子的酸辣牛柳丝开开胃,又拣了一块果酱金糕就着慧仁米粥吃了下去,之后就撂了筷子。
戚望之见娇娘吃的甚少,不由拧了眉头,说道:“怎么就吃这点东西。”一边说着,一边夹了一块子盘香饼到娇娘的碟子里,又让她剩下的多半碗慧仁米粥喝了。
娇娘抿着小嘴,软声细语的道:“妾真的吃不下了。”
戚望之挑了长眉,略一想,就问向娇娘身后的同贵:“你家主子在侯府时也吃得这般少吗?”
同贵惯来是个机灵人,又颇知道娇娘的心思,先是摆出一副yù言又止的模样,待见豫王沉了脸,才回道:“在侯府时主子虽是吃的不多,可细细算来倒也是正好的食量,因主子平日里嗜甜,倒是总让大厨房的人做些糕点和蜜果子甜甜嘴。”
“既嗜甜有什么说不得的,日后什么时候想吃,不用计较旁的,只管打发了丫鬟去要便是了。”戚望之也没有多想,只道小姑娘喜欢零嘴罢了。
同贵一笑,忙与娇娘道:“主子惯来爱吃藕粉桂花糖糕,出嫁时侯爷特意把从江南寻来那位厨娘陪嫁与您,不若一会就打发了她去给您做蒸一笼子?”
娇娘歪着头想了一下,嗔道:“你这丫头也忒会顺杆爬了,王爷不过是这么一说,你倒巴巴的就要打发人去大厨房了,当真是胡闹,不过是几块糕点罢了,哪个做的吃不得。”
“那怎么一样,侯爷当初就怕是厨娘做的不地道,才特意从江南寻来的人。”同贵嘀咕一句,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入了豫王的耳。
戚望之把筷子放了下来,道:“既陪嫁的厨娘做的地道,就打发她去做便是了,不过是几口吃食罢了,还能委屈了不成。”话音一顿,又道:“现在就打发她去蒸一笼子,一会让管家来坠玉阁一趟,这小厨房也该是建起来了,免得在吃食上还得让你受了委屈。”这话却是带了几分打趣的意味。
娇娘红艳艳的小嘴一嘟,不依的说道:“妾哪里就如爷说的那般嘴馋了,传扬不出可不是羞死个人了。”说着,以广袖遮住了半扇娇颜,只露出一双波光潋滟的明眸。
戚望之最喜的便是她这一双眼睛,灵动、明澈,笑起来的时候一抹媚色dàng漾在其中,衬得眼角眉梢越发的秾丽,这一看,不由得痴了几分,面色亦有些恍然。
娇娘嘴角的笑意微凝,睫毛一颤,敛住了眼里的疑色,只勾起一抹娇美的笑靥,软声轻唤:“爷怎么这般看着妾?”
戚望之回了神,眼底闪过一道郁色,又带着几许失望,若不是娇娘留了神,只怕还捕捉不到他眼底的变化。
“只是瞧着你这一双眼睛生的甚美,尤其时笑起来的时候眼神似醉非醉,叫人瞧了不由心dàng意牵,便是本王亦是醉在其中。”戚望之微微一笑,声音依旧略微着几分清冷。
娇娘倒是没有想到戚望之会说出如此之话,惊讶之余不由羞红了脸颊,心下虽有疑虑,勾人的凤目却是似嗔非嗔睨了他一眼,身子亦是软软的倚在了他的怀中。
☆、第 20 章
娇娘去颐和轩请安时不早不晚,四个庶妃已经到了,韩侧妃未见踪影。
四名庶妃起身与娇娘请安,一水的水蛇细腰,可谓婀娜多姿,娇娘淡淡的应了一声,她年纪本就小,加之又比这四人后进府,故而总是要端出一副侧妃架势来,免得让这些人以为自己年纪小便欺rǔ。
给豫王妃请过安后,娇娘坐在了她的左下首侧,脸上带着笑,与豫王妃道:“妾这里有一件事还得禀了王妃才是,一早王爷说妾住的坠玉阁小厨房也该建起来了,就使了妾身边的丫鬟跟管家说了一声,妾想着,这内院的事虽是王爷发了话,可也应跟您知会一声,免得失了礼。”
豫王妃一听,便是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原你这坠玉阁也该是有小厨房的份例,只是当时离你入门的时间有些匆忙,就先把院子收拾了出来,又重新改建了屋子,一来二去倒是把小厨房的事给忘记了,你今儿若是不说,我还想给与你一提呢!”
娇娘弯唇一笑,露出二颗尖尖的小虎牙,一团子娇憨之气:“王妃慈爱,是妾的福气。”
“你这孩子倒是嘴甜的很,我原还是当咱们府上只有韩侧妃一个嘴巧的,不想你也个伶俐的。”豫王妃拿着帕子捂着嘴角,微微一笑,带有几分打趣的意味。
娇娘很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俏脸一侧,小声道:“妾说的是实话。”
豫王妃轻笑出声,只是眸光在娇娘微露出的脖颈上打了个圈,眼底闪过一抹异色,心口处隐隐传来一阵酸楚,面上却是无恙,只是笑意微敛,说道:“明儿是你的回门日,我使了人把回门的礼品事先备齐了,一会你瞧瞧可还差了些什么,若是差了,在使人来说一声便是了。”说着,话音微微一顿,又道:“按说你的出身爷合该陪你回府,可皇家规矩大,当年韩侧妃亦是自己一人回的门,到了你这倒不好改了规矩,你心里也别觉得委屈了才好。”豫王妃嘴角含着温和的笑,面上一派端庄贤惠,眼底更带了几分关切之色。
娇娘微怔,随之一笑:“王妃多虑了,妾怎会觉得委屈,既进了豫王府的门,自是理应按照王府的规矩行事。”娇娘这话也有几分深意,她知豫王妃先是提及自己的出身,又提及了皇家规矩,不过是让自己知晓别以出身托大罢了,而她这般回话,不过想让豫王妃明白,她守的是豫王府的规矩,至于皇家规矩,她可不是不明了,毕竟她五姐嫁的也是皇室的王爷。
豫王妃是个聪明人,也知娇娘话里有话,却只是淡淡一笑,又瞧了瞧挂在墙壁上的沙漏,眉头微不可见的轻蹙一下,眼下可是过了请安的时辰。
没一会,外间来了丫鬟,说是湘姐儿身子不舒服,韩侧妃在正照看着她,今儿就跟王妃告个假,明儿再来赔罪。
湘姐儿是豫王唯一的子嗣,往日里韩侧妃亦没少因这个由子生事,豫王妃早就习惯了,心里再是生恼,面上也是一副关切的模样,照着往日的行事打发了人去瞧一瞧,又赐了些补品,后又让娇娘等人散了去。
回了坠玉阁,娇娘想起今儿的一出,嘴角略勾起的弧度有几分嘲讽的意味,随手端起青瓷盖碗,低头喝了半口,犹自笑出了声来。
“主子今儿心qíng怎得这样好?莫不是因为小厨房的事?”银宝今儿没跟着娇娘去颐和轩,自是不晓得她笑些什么。
娇娘摆了摆手,腰身一弯,捞起在自己脚下自顾自的玩的欢快的‘雪团儿’抱在怀里,说道:“把明儿的回门礼在去查看一遍,别出了岔子才好。”
银宝应了一声,转身就出了内室,同贵却是轻声嘀咕了一句,觉得自家主子受了委屈,很是抱不平:“原五娘子回门也是英王陪着的,怎么到了主子这就成了皇家规矩了。”
娇娘淡淡瞧了同贵一眼,哼笑道:“规矩就规矩吧!谁让进的是豫王府的门,就得按照豫王府的规矩行事。”说罢,身子一翻,斜倚在了软塌上,沉吟了片刻,又道:“在王爷那不许多嘴。”
“主子,明儿您真要自己回去?不若去与王爷说说,好歹也得把这份体面给您撑起来才是。”同贵仍有不甘,旁的娘子们回府哪个身边没有爷们儿陪着,怎得到了主子这就得受了这份委屈,虽是侧妃,可主子的出身跟韩侧妃又怎能相提并论,到如今,那韩侧妃的父亲也不过是四品的通政副使,哪里能跟承恩侯府一较高下。
娇娘眉尖轻蹙,摇了摇头:“说不得,不过是刚入府二日求到王爷那求个恩典指不定要被人说我如何张狂呢!况且,王爷若是有心,自会主动提及,若是不提,我巴巴的跑去央求也是无用的,再者,答应了倒是好的,不答应,我倒是成个府里的笑话,徒惹她人耻笑。”
“主子说的是,倒是奴婢想的不周全了。”同贵轻语说道,又续了一杯热茶呈到娇娘的面前。
娇娘接过热茶却是不饮,只端在手里拿着盖儿轻觅着杯沿,好半响才淡淡的开了口:“这几日坠玉阁内可有哪几个不规矩的?”
同贵与同喜对视一眼,原还当主子是要回门后才整顿院子,不想今日就有了此意?心下虽是疑惑,却忙回道:“是有几个歪心思的,金宝跟银宝这二日都盯着呢!昨个一早外院的平儿和翠荷出了院子约有半个时辰的功夫,金宝盯得紧,二人一个朝着颐和轩一个朝着得月楼的方向去了,内院倒是没瞧出什么异动,想来还得在观察些时日才能见分晓。”
“让绿倚几个上心着些,把人都给我盯死了,心里有鬼的话早晚都得现了行。”娇娘眯了眯眼睛,声音微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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