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家六娘子得意的看了金宝一眼,挑开了车帘弯身进了车内。
娇娘慵懒的靠着身后的软垫,姿态闲适,脸上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凤眸轻扬,目光睨向罗家六娘子,淡淡的开口道:“你的胆子很大,竟连我的车架都敢拦下。”
罗六娘微微一笑,嘴角轻勾:“魏侧妃的胆子也不小,竟真的敢单独与我见面。”
娇娘轻笑起来,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为何不敢?难不成你还想对我做些什么?就像你对付二姐一样?只怕,你是没有这个机会。”
罗六娘面容一僵,声音透着几许尖利:“你得意什么,你依仗的不过是那张脸罢了,若没有那张和大姐姐相像的脸,你以为豫王会多看你一眼?你不过是豫王的一个慰藉罢了,你有什么可自鸣得意的。”
娇娘掩着唇角笑了起来:“那又如何,如今坐在豫王侧妃位置上的是我,可不是你那什么大姐姐,也不是你。”
罗六娘一愣,没想到娇娘会是这般反应,没有她想象中的勃然大怒,亦没有泪盈于睫,似乎作为一个慰藉的存在于她而言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qíng。
“我劝你把心思放在别处,这豫王府的大门有我在一天你便进不来的。”娇娘语气微冷,虽然她不在意罗六娘说的那些话,不过听在耳中,却也不甚舒服,她素来自持美貌,怎屑与旁人相似。
罗六娘冷笑一声,被娇娘的话点燃了心里的怒火,目光带着恨意,咬牙切齿的说道:“是你搞的鬼对不对。”
娇娘愣了一下,不明白罗六娘指的何事?
罗六娘冷冷一笑,想到了她的千般算计却抵不过娇娘的一句话,心里顿时生出一种绝望,她费尽心思布局,甚至孤注一掷,为的就是可以有机会进豫王府的门,如今一切都破灭了,仅仅因为魏牡丹的一句话,就毁了她全部的念想。
“你就这么怕我进豫王府的门吗?”
娇娘冷笑一声,脸上带着嘲弄的神色:“我有何可怕。”
“呵,你若不怕为何在要豫王面前搬弄是非。”罗六娘咬牙切齿的说道。
“不知所谓。”娇娘蹙着眉头,神色颇为不耐。
罗六娘笑了起来,脸上带着几分疯狂:“你还是怕了,你怕我进豫王府的门,怕我存在会提醒豫王你只是一个慰藉,所以你才让豫王使人跟父亲说把我远嫁,因为你怕输,你怕会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你怕你会失了豫王的宠爱,你也不过如此。”
娇娘一脸惊愕的看着罗六娘,暗道,她莫不是疯了?
“你若是只想说这些,我且不奉陪了。”
“怎么,我说中了你的心事,所以你害怕了。”罗六娘嘴角勾起了讥讽的笑意。
娇娘哼笑一声,正了正身子,嘲弄的目光中带着凛冽,声音如薄冰乍裂般清脆,又透着寒意:“当真是有趣的猜测,我本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不想如此愚蠢,你以为当初王爷为何不纳你入府?仅仅因为我吗?我劝你回去问问你的父亲,你姐姐是因何而死,如此,倒也对得住你的千般算计。”娇娘脸上挂着居高临下的蔑色,笑道:“奉劝你一句,你所谓的千般算计,在权利面前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若是我愿意,你今日回府便可重复你姐姐的老路。”说罢,娇娘扬声吩咐金宝请罗六娘下车。
罗六娘愣愣的看着娇娘,在被同喜和金宝拖下车的时候,大力的挣扎起来,疯魔的厉声喊道:“你心里根本没有王爷,你不爱他……王爷,你被骗了……被骗了……”
随着车帘落下,掩去了娇娘眼底的讥讽。
碧纱待月chūn调瑟,红袖添香伴读书。
笔下轻落,戚望之俊美冷硬的面容带着几分浅淡的笑意,轻轻一吻,落在怀里娇人的耳畔,灼热的呼吸惹得怀中的人轻轻一颤。
“爷。”娇娘软弱无骨的靠在戚望之怀中,娇甜的嗓音如chūn莺呢喃,一双明澈动人的凤目含着几分chūn意。
戚望之看着娇娘那张芙蓉面染色一层霞光,眼底的笑意似要溢出一般:“今儿太子妃又下帖子了。”
“妾非要要过去吗?”娇娘嘟起了嘴角:“妾讨厌太子府里那些女眷,多嘴多舌的。”
戚望之轻笑一声,却是满眼yīn冷,黝黑的眸中蕴含着复杂难懂的qíng绪,语气却轻柔的仿若低喃:“乖,太子妃邀你不好总婉拒,不过在去几次罢了,日后这烦心事便不会再有了。”
没由来的,娇娘心里生出一股寒意,竟让她不敢回身去看戚望之脸上的神色。
只在一瞬间,娇娘水润的红唇轻弯,语气中含着几分轻快的笑意,软声细语道:“那妾再去一次,以后爷就帮我推了好不好,妾实在不耐烦应对那些女人。”在戚望之看不见的角度,娇娘的眼神渐渐的冷了下来。
戚望之亲昵的拧了下娇娘的脸颊,波澜不惊的深瞳里闪过一抹别样的波动,半响后,含笑道:“好。”
娇娘娇美的小脸上绽放全然的喜悦,转身抱住戚望之的腰身,娇声道:“妾就知道爷最好了。”掩去眉宇之间的讥讽,娇娘扬着小脸,笑吟吟的说道:“时辰不早了,爷可要安置?”
戚望之把娇娘拢的紧了一些,手指轻抚着她的脸颊,动作轻柔带着几分怜惜,看着怀中这个一脸天真娇憨,眼底满是依赖的娇人,竟让他有些不敢直视。
“不过,今儿还有些公务,你早些睡吧!明日再来陪你。”
“那妾送爷出去。”娇娘不舍的扯着他的衣袖。
戚望之笑了一下,在娇娘清澈的目光下,心里生出了几分异样之感,这是他半生中从未有过的,让他不由有些不自在:“不用了,你且歇着吧!”说着,戚望之大步而去,一贯从容的身影竟显露出几分láng狈。
娇娘突然想到了罗六娘那句疯言疯语,脸上再一次露出了讥讽笑意,她魏牡丹活了十五年,幼时想的不过是如何在姐妹中脱颖而出,让父亲更疼爱几分,少时,想的是日后的前程,待入了这豫亲王府,念的不过是如何生存,迷惘的思绪一闪而过,朱唇不自觉的勾起娇媚的弧度,爱这个字眼,于她而言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
出了坠玉阁,戚望之脚步顿住,回首望向这个他耗费了几分心思的院子,想到住在院落里的人,那笑颜如花的玉容,那些娇声糯语,心里徒然生出一些不舍,冷漠的神色瞬间掠过一丝柔色,眨眼又即逝。
“王爷?”陈三轻声低唤。
戚望之无声一叹,心里有几分自嘲,何时起他也在意一个女人了,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难不成宠着宠着竟当了真不成。
“明儿使人叫来纤巧坊的掌柜,魏侧妃该添些物什了。”
陈三一愣,忙回道:“王爷,可要与王妃说一声?”
戚望之眉头皱起,眼底闪过一抹讥讽之色,沉声道:“不必了,想必王妃也不会对这种事多嘴。”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把花房那盆粉旭桃明个送到坠玉阁去。”
陈三闻言不由诧异地抬头,飞快的看了戚望之一眼,嘴上道了声“是”,心里却暗暗道,这粉旭桃前几天皇上才赏下来,王妃那还不曾赏玩,就要送到魏侧妃那,看来王爷当真是对魏侧妃存了几分真qíng。
☆、第54章
日头悬空高挂,一辆平盖马车缓缓驶在豫亲王府后角门,车里走下来一妇人,带着一个半大的小丫鬟,二人手里皆抱着一个约有小臂高的huáng花梨木匣子,小丫鬟轻轻叩门,里面走出一个小厮,一阵低语之后,妇人与那小丫鬟随着小厮进了王府。
作为京都数一数二银楼的女掌柜,陈婉自问见过不少高门贵妇和名门千金,亦曾被许多美人惊艳过,只是这魏侧妃,竟让她觉得以前所见过的那些美人皆成了庸脂俗粉。
“嗯?”
一声带着询问的轻哼让陈婉回了神,心里一沉,暗自捏了一把冷汗,正了正神色,忙俯了下身来,恭敬的说道:“小妇陈氏见过魏侧妃。”
“起来吧!”娇娘声音清脆,身子慵懒的歪倚在紫檀镶理石靠背椅中,左手肘支在扶手上,撑着侧额。
陈婉站起了身,说明了来意,之后打开了一个huáng花梨木匣子,语带恭维的说道:“小妇一早得了令,就收拾了一些还能入眼的首饰来给您过目,虽比不得您府能工巧匠打造出来的华贵,却胜在几分jīng巧,还请过过眼。”
娇娘随意扫了一眼,那huáng花梨木匣子分了三层,最底下那层规整的摆放着纯金的头饰,中间那层则是嵌了珍珠的,最上面那层,是嵌了翡翠,却如陈婉所言,这些头饰算不得如何华贵,却皆是jīng巧细致之物。
陈婉见娇娘目光在那层珍珠头饰上多停留了几眼,忙上前走了二步,把匣子jiāo给了立在娇娘身边的一个穿着颇是体面的丫鬟手中,之后退回原位。
拿起其中一个簪子,打量了一下,眼底带了几分笑意,说道:“这金崐点珠海棠簪倒是不错。”
“您当真是有眼力,不瞒您说,这簪子上的珠子是从南洋一个商人手寻来的,只可惜就这么三颗,原是想直接以金镶做花蕊,可这珠子难得的光泽和圆润,一时倒是舍不得,最后还是工匠出了主意,以打磨的珠贝镶这珠子,如此倒也相得益彰。”陈婉含笑说道:“说来这簪子还是第一次见人,若不是来您府上,小妇还舍不得拿出来。”
陈婉一口一个‘您府上’倒好似娇娘才是这豫亲王府的当家主母一般,饶是娇娘也不免笑意加深了几分,点头道:“这个就留着吧!”说着,又扫了几眼,手指随意一指,又留下了几只,便是让陈婉打开另一个匣子。
那匣子里放置的是一些耳饰与二个玉镯子,玉镯子倒是一水的碧绿通透,水光盈盈,娇娘却也不试戴,便留了下来,之后与金宝笑道:“这里面有些耳坠子倒也是不错,你们几个来了王府倒也不曾添过什么新首饰,今儿就一人挑上一对。”
陈婉一听这话便是一愣,那些耳饰虽比不得头饰昂贵,却也皆不便宜,能被她送来豫亲王府过目的东西便不是什么凡品,这魏侧妃倒是真真大方,就这般随意的赏了下人?如此想着,陈婉不由悄悄撩起眼皮瞧了过去,不想正对上一双含着笑意的凤目,霎时心肝抖了抖,只因那一双眼睛,当真可以用chūn水盈盈来形容,似乎轻眨一下,那满眼的chūn意便要dàng漾出来,要把人的魂都给勾走,陈婉自问活了四十来年,竟不曾见过一个人的眼睛生的如此鲜活灵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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