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胖了啊?”老七的声音随着叮叮当当的首饰撞声一同传进来,又过片刻才见她挑起帘子进屋,依旧是满头的发饰,王嬷嬷先前说过她两回,但见她依旧我行我素,便也绝口不提此事。
“谁胖了?我瞧着你胖了!”苏禅正在气恼,见她进屋便没好气地回道。
“呦,这是谁惹三姐姐生气,可是四姐姐说你胖了?”老七并不气恼,见没人接话便笑着坐下,边整理衣襟边对苏礼说,“若是这样可就是四姐姐的不是了,别说三姐姐瞧着似乎没胖,就算是胖了也不能这么直说不是。有言道是珠圆玉润,又说心宽体胖,可见这胖些不是坏事,三姐姐也莫要过于介怀。”
这番话成功地将苏禅气个半死,却还没等回击,就见王嬷嬷从外头进来,只得将火气硬是压回去,俏脸憋得微微涨红。
王嬷嬷在主位坐好,受了几个姑娘的礼之后,才说,“今儿个几位姑娘还照旧做针线,三姑娘和四姑娘随老身到里间来一下。”
苏礼下意识地抬头去看老三,见她眉眼中抑制不住地挂着喜色,便立刻觉得,她肯定又提前知道了什么风声,随后又觉得,让她这么高兴的事儿,估计肯定是自己不想招惹的。
果不其然,三个人在里屋坐定后,王嬷嬷便说,“再过五日便是太后的寿诞,老太太昨晚打发人来告诉老身,娘娘的意思让老太太带三姑娘和四姑娘一同进宫贺寿。”
苏礼在心里哀叹一声,果然不是好事,抬眼瞧瞧苏禅,一副喜上眉梢掩都掩不住的模样,忍不住在心里遗憾,如果苏禅也是个嫡女,那自己就不知道要少多少麻烦,至少她的模样比自己出挑,被挑中的可能也大许多。可是如今自己是嫡女她是庶女,身份上便已经决定了起跑线。
就听王嬷嬷又说:“这几日老身会单独教二位姑娘宫里的规矩,如何站,如何走,如何坐,如何行礼,如何说话,如何喝茶吃东西,都是有规矩的,万一出什么差错,丢的可不止是姑娘自己的脸面。另外再请二位姑娘今晚回去,将准备穿入宫的衣服,戴的头面首饰,全都挑好明日拿来给老身看,这穿戴也都是大有讲究的。”
在王嬷嬷的监视下练了一上午的站姿,坐姿和走路,苏礼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全都酸痛不已,本来就不喜进宫,心理上的倦怠加上身子上的疲惫,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气色十分不好。
到下午的时候,连王嬷嬷都问:“四姑娘可是身子不舒服?那下午便先不练了,这当口万一病了,可就是大麻烦了。”
听了这话苏礼心里一喜,装病似乎也是个不错的法子,但是抬头看见王嬷嬷那犀利的眼神,让她登时便将这个念头抛到脑后去。开玩笑,先不说装扮会不会被发现,这事儿总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的,离选秀还有那么久的时间,要是想见她,怎么都能见到不是。
不过她还是借口身体不适,跟王嬷嬷请了半日的假,回到房间便将自己朝chuáng上一扔,忍不住唉声叹气道:“真是累死我了,宫里的规矩实在太麻烦。”
半夏坐在chuáng边帮她轻揉后背,笑着说:“那是,在皇上和娘娘们面前,规矩哪儿能小得了。我听人说,皇上在宫里,不管走到哪里,那都是呼啦啦跪倒一群人,连个敢抬眼皮的都没有。”
苏礼此时可对这个毫无兴趣,什么皇上娘娘的,她只希望他们都是浮云啊浮云,在自己的生活中偶尔做一下背景布还可以,但是千万不要粉墨登场。她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就在半夏的按摩中昏沉沉睡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觉得有人在轻摇自己肩膀,便不喜地翻身嘟囔道:“别叫我,我不吃晚饭了。”
“姐姐,姐姐快醒醒!”传入耳的却似乎不是半夏的声音,这苏礼昏沉沉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她猛地睁眼看去,却见老七正站在自己chuáng边,脸上挂着笑地唤着,“姐姐,这都快傍晚了,赶紧起来坐坐,不然等下晚饭的时候还这样昏沉沉的吃,可是对身子不好!”
苏礼朝外面瞥了一眼,却也没见半夏的影子,只看到天色已经暗下来,估摸也差不多是王嬷嬷那边放人的时辰,努力让自己露出笑意道:“七妹妹怎么有空过来了?”
“姐姐不是说身子不舒服,妹妹这一得空就赶紧来瞧瞧,别再弄得像六妹妹那般严重,唉,咱们姐妹几个最近倒是都多灾多难。”苏祺眼神闪烁,说着口不对心的话。
“多谢七妹妹关心,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怕是昨晚没睡好,人打不起jīng神,觉得特别累。”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人家口口声声的关心,虽然明知是假,却还是要应付。
“今日被嬷嬷叫进去,可是偏心你们,给了你们什么新鲜的花样子不成?”苏祺假模假式地问。
听了这话苏礼差点儿没笑出来,不过还是好心地说实话道,“哪里是什么花样子,不过是传老太太的话,说过几日要进宫去给太后贺寿。”
苏祺手下的帕子顿时就被她双手死死绞在一处。
第六十三章 报复也是个不小的难题
接下来的几天里,苏礼每日被王嬷嬷折腾得叫苦不迭,压根儿没jīng力去关注九儿。这日晚上忽然想起,便跟半夏问问qíng况,听说她近几日只在屋内养伤,偶尔在廊下与丫头们闲话做做活计,倒是安稳的紧。苏礼听了稍稍放心,不过还是叮嘱半夏不可放松警惕,便叫它去小厨房端宵夜。
吃过甜汤,苏礼就吩咐半夏去关好院门,准备歇息。
谁成想大半夜的就开始腹泻不止,她便觉得定然是那甜汤出了问题,可是此时已经来不及想,刀绞般得腹痛和一趟趟的起身,不到一个时辰就把人折腾的几乎脱水。
半夏虽然惊慌但还qiáng自维持着冷静,先去叫醒宋妈进屋照顾苏礼,自己去厨房将晚上剩下的甜汤端进屋放在柜中,又按照苏礼的吩咐冲了糖盐水,在她疼得不是太厉害的时候喂给她喝。
苏礼这会儿蜷缩在chuáng上,双手按着小腹,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止不住地往外冒,刚刚下地的时候她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双腿发软,脚步虚浮。她对古代的医术没什么了解和信心。也不知道这腹泻会不会出状况,只觉得应该多多补水、补充热量。于是便bī着自己尽量多喝几口糖盐水。温热的糖盐水下肚,倒是让她的腹痛似乎稍稍缓解,走路的时候也稍稍多了几分力气,可是腹泻还是止不住。
见都折腾了两个时辰,qíng况不但没好转反而严重,半夏的冷静便维持不住,求苏礼让她去找大太太请大夫。
苏礼寻思着虽然自己不愿麻烦别人,但是也不能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现在已经几近虚脱,心慌气短,再逞能便是自nüè了,便点头应了。
倒也没太耽搁太久,大太太便打发丫头领着大夫过来,不多时自己也领着人敢来,进屋一瞧苏礼的模样,满脸心疼地说,“这可是怎么弄的,昨天瞧的还好好的,这一顿折腾看着人就见瘦”。说罢回头冲着宋妈和半夏等人道:“你们都是怎么伺候的怎么让姑娘病成这样,也不说早些来告诉我,要是出了事儿谁担得起?”
“大伯母也莫要生她们的气了,都是侄女的不是,原以为不过是睡觉着凉或是吃坏了东西,谁成想竟这般厉害。”苏礼有气无力地说。
“唉,你这个孩子,就是太会逞qiáng。”苏林氏叹气,扭头去问刚诊过脉的大夫道“先生,姑娘的病如何说呢?”
大夫捻了捻胡子,皱眉思量片刻,轻声道:“大太太且借一步说话。”
苏礼此时正赶上肚子绞痛,注意力一分散便也没听到他们说什么,但半夏站在一旁可是听得分明,她立时就吓得面色煞白,有什么话不能在这屋里说,非要去外边儿,难道是自家姑娘要不好了?
眼见着大太太跟着大夫走出卧室,半夏刚想抬脚跟去,却被大太太身边儿的丫头一阻:“半夏姐姐还是在这儿看着你家姑娘罢,万一姑娘寻你有什么吩咐,叫不到人就不好了。”
半夏心里再怎么急,此时也是无法,只能备受煎熬地在chuáng边站着。不觉就红了眼圈,见苏礼在chuáng上半阖双目,脸色惨白毫无jīng神的模样,泪珠就止不住地往下掉,哽咽着低声道:“姑娘,您可千千万万要好起来,当初那么凶险的毛病您都撑过来,如今不过是些小毛病,您素日行善积德,满天神佛会保佑您的。”
她正自己喃喃嘟囔,就见大太太脸色铁青地重新回到屋里,吩咐自己的丫头道:“安荷你拿了方子同先生去抓药,然后看着煎药,不可有半分马虎或是假与人手,不然我拿你是问。静竹你在屋里看着礼儿,半夏你跟我出来。”
刚走出里间屋,半夏扑通就跪倒在苏林氏面前,抽泣着说,“大太太,您可千万要救我家姑娘。”
“礼儿的病倒是无大碍,只是她这病却是来的蹊跷,你是她贴身伺候的,我倒要问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大太太也没叫半夏起身,只沉着脸问。
半夏听说病无大碍,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了地,但又听了后面的话,便想起自己藏起来的那一小锅甜汤。不过虽说她松了口气,但还不至于头脑一热将这个也jiāo出去,听大太太话里的意思,估计自己的怀疑已经是八九不离十,但她面上却没表露出什么,只叩头道:“姑娘生病奴婢不敢说没自个儿的责任,都是奴婢照料的不够jīng心,任凭大太太责罚。但若是说有什么蹊跷,奴婢敢对天发誓自己是半分不知qíng,姑娘病成那样,奴婢瞧着心疼不已,恨不得若是自个儿替了姑娘遭罪才好,还望大太太明察。”她说罢又忍不住地叨咕道:“阿弥陀佛,姑娘的病无碍真是菩萨保佑,愿姑娘快快好起来才是·····”
苏林氏见她的模样不似伪装,又想到苏礼素日对她的倚重,便觉得应该与她无关,于是稍稍放缓语气道:“刚刚大夫说礼儿这并不是病,而是被人下了药才腹泻不止,你来跟我说说,你觉得你们院里谁能给你家姑娘下药?”
“回大太太,这甜汤是奴婢亲手炖上的,中途因为伺候姑娘沐浴,于是小火煨着无人照看,之后从盛汤到姑娘喝完,也都是奴婢亲自伺候,若说是其中有什么问题,怕也是因为奴婢太过大意,离开而无人照看的时候所致。那时候院门未关,什么人都可能进来。”半夏垂首回话。
“那依你的意思,是外边儿的人进来下药,而不可能是你们院中的人了?”苏林氏微微提高声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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