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她似乎听见老太爷在问她什么话,但是她根本听不清楚,觉得自己已经魂游体外。一记耳光将她从浑浑僵僵中打回现实,她被打的摔在地上浑身痛楚,这才听到老太爷在冲自己咆哮:“你这个贱妇,你没有脑子吗?这种事qíng你也敢做,你自己想死没关系,你还想拖着苏家给你陪葬吗?”
“老爷息怒,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还是赶紧想想对策为好。”老太太十分聪明的没有在此时说什么落井下石的话,但是却又恰到好处的勾起老太爷更大的火气。
“对策,有什么对策可想。”他越说压制不住怒火,“如果皇上已经知道此事,你说还有什么对策可想?”
苏礼抓住时机开口道:“祖父,那位大人如今被皇上派遣去保护三姐姐,也因此与孙女有过两面之缘,昨晚听他话里的意思是说,此事是他自己发现的,还在暗中追查阶段,打算搜集到足够的证据,才会上报皇上,所以如今赶紧先将绣庄处理掉,如果没了证据,那位大人说不定会瞧在三姐姐正受圣宠的份上,不会再追究咱们家的。”
“嗯,老四说的有理,来了,先去把如意绣庄给我关门,生意不做了,牌匾什么的都摘掉,掌柜伙计什么的全给我带过来,我要亲自审。”老太爷听了苏礼的话,不住点头,但是很快又把注意力集中在地上的四姨奶奶身上,见她伏在地上抽泣,气不打一处来地上前就是一脚,“你个贱人还有脸哭!”
“老爷,奴家知错了,您看在奴家帮你生儿育女,兢兢业业打理生意的份儿上,饶过奴家这一次吧!”四姨奶奶此时再没有平日的跋扈,伏在地上哭着哀求。
“饶过?”老太太冷冷地说,“你说的倒是轻巧,那你倒是说说看,如果皇上知道了此事,会不会饶过苏府?你当初钻进钱眼儿里,可曾想过苏家上下的爷们的前途和xing命,都可能被你牵扯进去?你若是单纯只想挣钱而做下违法乱纪的事儿,倒也还算你是为了家里,可你却还指使去想要玷污自己姑娘的清白,礼儿可是皇上亲自赐婚给沈府的,如果婚前失贞,你让她如何自处?让咱们苏府如何自处?是让她自己白绫一条了断,然后让家中背上有负皇恩的名字吗?”
四姨奶奶不管老太太说什么,只一味地伏在老太爷脚下哭泣,嘴里不住地说:“老爷饶过奴家吧……”
苏礼站在老太太身旁,见老太爷眼神中虽然恼怒,但是还带着些许犹豫和不忍,于是抬手拭泪道:“祖母莫要替孙女说话了,好在孙女被那位大人救下没有出事,都是孙女命苦罢了。只盼着那位大人见绣庄关门,就不会继续追查此事,便是咱们全家的福气了!”
133章 苏祺破罐子破摔
“礼儿不用担心,祖母会给你做主的!”老太太伸手将苏礼揽到自己身边,让她挨着自己坐下,安慰道,“我科研单位我是个委曲求全的孩子,但是这件事已经不仅仅是你自己的事qíng,更是咱们苏家的大事。老爷,妾身以为如今该是您做决定的时候了。”
老太爷的神色析其复杂,他看看伏在地上哀声哭求的四姨奶奶,又在心里掂量斟酌整件事qíng,最终还是没能果断地决定,只说:“等会儿把铺子里的人叫来问问再说,说不定是那贼人故意栽赃……”
“那贼栽赃,难道皇上身边儿的人也弄错了不成?”老太太恼火顶撞道,自己起身拉着苏礼朝里屋走去,吩咐碧菡道,“等下绣庄的人来了再叫我们,哭丧似的哭得我脑门子疼。”
回到里间后老太太一直闭目不语,苏礼也不能乱动乱语,坐榻上觉得自己身上很累,但jīng神一直十分兴奋。现在没有任何证据指向老七,所以她也不能提起,不然就凭老太太的jīng明,肯定发现自己的意图。
她抬眼瞧瞧刘妈,不过有些事qíng也不是眉眼能够传过去的,只能垂对继续想对策。
谁知老太太闭目养神片刻后,忽然睁开眼睛道:“刘妈你去查查,这几日有谁去祠堂看过老七。”
苏礼觉得自己心里狂跳,老太太已经开始怀疑老七了吗?她压制着内心的激动,只闭着眼睛装作在打瞌睡。
不多时刘妈就回来禀报道:“回老太太的话,这些天家里的主子就只有四姨奶奶去看过七姑娘,其余都是去送饭的丫头婆子,再无旁人。”
“把老七身边儿的那个丫头,那个叫什么的来着?把她给我押来!”老太太微眯起眼睛,余光看见苏礼的头一点一点,眼瞧着就要歪倒,忙示意丫头过来扶她到一旁的榻上去睡。
碧菡和另一个媳妇子把苏礼半扶半抱到旁边的软榻上,给她腰间搭上条锦帛,见她睡得香甜,还无意识地抿抿嘴巴,忍不住低声道,“四姑娘昨晚又吓又累的,能撑到现在实在是不易,这坐着都睡熟了。”
“唉,这孩子倒也是不易,从进京之后就没安生过几日,最不爱惹是生非,偏偏又事事找上她,好在还有半年就要嫁出去了,她婆家人口单薄,怕是能轻省些。”老太太感慨道。
主仆说话的功夫,刘妈已经把可梅带来,让她在屋里跪好等着回话。
“那天四姨奶奶去看老七,是你在旁边伺候的吧?”老太太瞧也不瞧底下的丫头,闭目转动着手里的念珠问。
“是,是奴婢伺候的。”可梅似乎知道老太太要问什么,人已经吓得有些瑟瑟发抖。
“她们两个都说什么了?”
“奴,奴婢在外面候着,没,没听见四姨奶奶和姑娘都说了什么……”可梅伏在地上低声道。
“你这是不见用刑不肯说是不是?”老太太微微抬起眼皮瞧着底下的丫头,冷声道,“上回挨打的地方好了,忘了疼是不是?那这回再拉出去打二十板子再回来问话。”
可梅上次被打得差点儿去了大半条命,如今这伤还没全好,哪里还敢再挨板子,再打上几板子怕是下半辈子就要残了,可苏祺对她一直不薄,上次为了她还不惜违抗长辈,她又怎么能恩将仇报。
前思后想都没个周全的法子,可梅耳中听得老太太说:“拉出去打!”
“别,别打,奴婢都说了!”可梅忙脱口而出,见凑上来的两个婆子又都后退,她觉得自己的手心全是汗水,浑身也抖个不停,眼神在自己附近逡巡,最后将目光锁定在老太太脚边的矮几,那木质的几子尖角十分凸出。她心里默念,姑娘,奴婢不能再陪您了,只望菩萨保佑您能早日从祠堂脱困,奴婢先去了。想罢猛地一用力,就朝那矮几撞去,登时撞得头破血流,两眼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苏礼一直在装睡,其实还是在注意屋里动静的,见可梅这般倒是有几分感慨,不管老七和可梅平时心术和为人如何,但是单从主仆qíng分上来说,这二人倒真是十分牢不可破的。
老太太屋里的人都十分镇静,似乎对这qíng形见怪不惊,丫头和婆子都不用老太太吩咐,便手脚麻利地上前收拾。
可梅的寻死让老太太肯定了自己的心怀疑,她要的本来就不是证据,这下心中确定,便也不去管那丫头的死活,吩咐道:“把七姑娘带过来,再打发人去把老四和老四媳妇都叫过来,既然要清算,那就要从头到尾算个清楚才好。”
苏祺自从上次挨打被抬走后,这是头一遭再进正房,她素面朝天,一身素净的灰布长袍,头上只将长发用玉簪挽起,竟是从来未有过的相互打扮,瞧上去倒是比当初浓妆艳抹的时候好看许多。
“孙女给祖母请安!”老七似乎上次被打怕了,如今早已经没了当初的张扬和跳脱,规规矩矩地上前磕头,表面看起来沉稳踏实许多。
“起来吧,这回叫你过来,是有些事qíng问你。”老太太懒得跟她多说,直奔主题道,“刚才我叫可梅过来问话,结果她死活不说,竟是一头撞死在我屋里,你那边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值得你这丫头以死维护你?”
“可,可梅死了?”苏祺猛地抬起头看向老太太,难以置信地问。
刘妈不等老太太出声马上道:“七姑娘,老祖宗问您话呢!”
“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在祖宗的祠堂内,天天被灵牌环绕,人做什么祖宗都在天上看着,不敢有什么勾当。”苏祺的语气十分生硬。
“好一句人在做祖宗在看,你眼里还有祖宗?我坐在你面前你都语出不敬,你还有脸跟我说祖宗?”老太太怒道。
“yù加之罪何患列辞,我这段日子算是想明白了,我爹是姨娘生的,所以你从头开始就看我不顺眼,无论我怎么迎合你,怎么讨好你,我在你眼里从来就没有被瞧得起过,你不过是给祖父的面子,所以才给我面子,但是只要一有机会,你就恨不得我死,恨不得我爹娘和四姨奶奶都死了,好让老太爷再回到苏家老宅对不对?”苏祺像是知道自己这回在劫难逃,所以说话毫不顾忌。
老太太被她气得浑身发抖,抬手抄起桌上的汝窑扁罐就朝她砸去。
苏祺闪身躲过瓶罐,这回gān脆直接站起来,梗着脖子朝老太太厉声道:“别以为你弄死我们祖孙二人就能在苏家一手遮天,老太爷不会饶过你,我死后化作鬼都不会放过你!”
“七姑娘这是在混说什么,怎么张口闭口就要死要活的,别是沾上什么不gān净的东西,如今在说胡话吧!”老太太屋里有个眼生的婆子忽然说,她平日没少收老七和四姨奶奶的好处,如今见这qíng形,便开口打算缓和一下,至少帮老七找个托辞。
“什么时候屋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刘妈上去就甩上两记耳光,“你是年纪大脑子不好使了吧,七姑娘如今住在什么地方?住在祖宗祠堂里,那儿只能受到祖宗的感化和庇护,满口胡吣的老货!”
老太太心里清楚得很,敢在这个时候冒出来说话的,肯定不是jian细就是早被银钱喂饱的,想都不想就挥手道:“拖出去打死!”
两个粗使婆子拖着哭天抢地的婆子下去,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回报道:“回老祖宗,已经打完了!”
两个婆吓得面如土色,灰溜溜地退下去处理尸体。
这会儿四老爷带着四太太也赶到,四太太病还未好,脸色蜡huáng,嘴唇毫无血色,整个人像脱水的花儿,比上次瞧见的时候憔悴了许多。
被人抬进屋放在椅子上,见自家闺女站在屋子中央,下意识地就把身子出溜下椅子,顺势跪在地上磕头道:“老太太,我家祺儿年幼不懂事,若是她做了什么错事,媳妇愿意一应为她承担,求老祖宗千万开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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