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新郎_林笛儿【完结】(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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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出大事啦!”来人顾不得掸去身上的落雪,急匆匆地向冷炎施了个礼。

  “不要慌。”冷炎镇定地看着来人,“总管,你先去睡,记得带上门。”他对总管轻轻颔了下首。

  总管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退了出去,扭过头,王府里已是漆黑一团,蓝小姐也睡了。

  黑暗之中,只有他手中的风灯闪烁着微弱的亮光,映she出雪花慢悠悠的舞姿。

  来人咕咚咕咚喝了一大碗热茶,方才平静了一点。

  “蓝家祖母从道观搬回龙江镇后,身体是每况愈下。昨天夜里,她突然被一口浓痰堵在喉间,一口气没上来,死了。”

  冷炎平静的面容一紧,捧在手中的热茶半倾,一大半洒在了袖间,他轻轻把茶碗在书案上,手机械地一遍遍试着袖间的水渍。

  项荣浓密的眉头竖了起来,眼中突然浮出一丝惊喜的神色,兴奋得两眼都发光了。

  “属下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就 西京赶,估计蓝家很快也会送信过来。”侍卫抬起眼,“王爷,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你这就回龙江镇,现在蓝荫园一定是大乱。你们挑在夜深人静时下手,给我仔仔细细地搜,那几件瓷器不可能放在明处,一定是藏在某个僻静的地方,关键是蓝家祖母的睡房和蓝员外的四季园。”冷炎在书房里踱了几步,扭过头,看着侍卫。

  侍卫脸露为难,“可是王爷,蓝家现在办丧事,有人守夜,人多眼杂,怕是不好下手。”

  冷炎面无表qíng地低下眼帘,“你们跟随我这么久,难道还要我教你们如何让人噤声?”

  “王爷的意思是?”侍卫眨眨眼,不太明白。

  项荣在一边冷笑,“笨蛋!蓝家祖母已死,就没必要悠着来了。找到那几件瓷器,蓝家人已一无是处,留着只会是个麻烦。你们动作要gān净利落,不留一个活口,让别人以为是山贼劫财灭门。”

  侍卫抬手,“属下懂了,请王爷放心,属下们一定会做得不着痕迹。”

  冷炎慢条斯理地把袖子挽起,拿了块丝巾垫在腕间,“我有事不便离京,你们务必要找到那几件瓷器,速去速回,不要耽搁。”

  侍卫转身而去,跑到门口又折身回头,“王爷,你可否描绘下那几件瓷器的具体样子,这样找寻起来也方便些。”

  “是一整套的山水茶具,色泽晶莹……我也没见过,你们若分不清,就把相似的全带回来了。”

  侍卫拉开门,一阵冷风夹着雪灌了进来,桌上的烛火闪了几闪,噗地一声灭了。

  项荣过去掩上门,“王爷,要点灯吗?”她借着从窗外映过来的雪光,看到冷炎背对着她,立在窗边。

  “不需要了。你还没有徐慕风夫妇的消息吗?”冷炎转过身来,口气已是非常严厉。

  书房内寂静得有点诡异。

  项荣咬了下唇瓣,“属下无能,还没寻到徐慕风夫妇。”

  “怎么可能呢?那一夜我看着他们夫妇栽下院墙,受了那么重的伤,那个贫民区就几间破房子,能藏到哪里去?何况徐慕风身上还在流血,又要背着他娘子,跑步快的,沿着血迹寻过去,很难吗?”

  “王爷,血迹到了护城河边就消失了,他们好像是跳下河曲了,我顺着河岸,找了十几里,没发现一条可疑的船,岸边的芦苇枯萎了,应无藏身之处。”

  “可疑的船?你的意思是你并没有一条条地搜看到的船?”冷炎眉缓缓地蹙起了。

  项荣低下了声音,“只有一条,属下没搜。是……太子河几个花街女子游河的画舫。”

  冷炎颓然地坐到椅中,“真是好巧哦!”

  “但属下躲在暗处观察过画舫,没有一丝异样,王爷明白太子那xingqíng,喝得醉醺醺的,接着女子又亲又抱,下船时,还是下人抬下去的。”

  “好了,你再多带几个人,明日起在那一带好好地搜查。徐慕风死了更好,若活着,会有点小麻烦。”冷炎不耐烦地挥挥手,“若发现他们,当初处决,不必回来请示了。”

  “是,王爷。”项荣怔了怔,“需要属下去唤总管来吗?”

  “唤总管gān吗?”冷炎挑起眉梢。

  “王爷不是要取消婚礼吗?”项荣理所当然的回道。

  冷炎笑了,笑得寒意慑人,“项侍卫,我有说过这句话?”

  “蓝家祖母已死,王爷没有必要再委屈自己了。”

  “项侍卫,你非常聪明,但为什么你至今只会是一个侍卫,而不是别的,你有想过吗?”

  “属下容颜丑陋。”项荣轻轻叹了一口气,柔弱的无奈与满身的杀气毫不相符。

  “与容貌无关,而是你根本就不懂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属下知道,王爷想要的……”

  冷炎抬手打断了她,嘴角勾起一缕冷笑,“你只能是我的优秀侍卫,这与有没有梦姗都无关。我说得够多了,你退下吧!明天是我人生中最神圣的日子,我不想再有什么坏消息来扰乱我的心qíng。我很想放下一切,开开心心地过一天。”

  项荣紧咬着唇,恭敬地向冷炎施了个礼,杀气慑人的双眼中噙满了酸涩的泪花。

  “梦姗……”冷炎耳边听到街上更夫敲了四下梆子,他仍是一点睡意都没有,项荣走时门没关好,一阵风把门又chuī开了,他索xing走了出来,等他停下脚步,才发现他来到了蓝梦姗的闲阁前。

  他温柔地一笑,抚摸着冰冷的木门,没舍得敲。“梦姗,不要害怕,你以后虽然只有我,但你想要什么样的爱,我都会给你。我的小丫头,再过几个时辰,你就真正是我的了。我等着你。”他贴在门框上喃喃低语,不舍地频频回望。

  闲阁对面的假山边,一株落满积雪的矮树边立着一根雪柱,僵僵地立着,一动不动。

  冷炎走远了,雪柱突然开始往后园的角门处挪动。

  她的脚和手冻得象过年时,街上卖的糖葫芦,脸和身子也没了知觉,只是无声滑下的泪急促地把落在脸上的雪花冲去,然后滴在颈窝处又结成了冰。

  力气早已被寒冷抽尽,腿像有千斤重,恐惧压在心口,她都不敢好好地呼吸。但她不能停,只要稍微有一点怯弱,她就会瘫软在路边。

  她不停地走,穿过了树丛,穿过了湖石,前面那颗大树,她记得贺文轩那天就站在那里。

  贺文轩,贺文轩……她拼命呼吸,这个名字,从此后,她没有颜面再提起,再想起。

  偏见蒙上了她的双眼,也遮住了她的心,她分不清是非,认贼为亲,差一步就把自己作了祭品。

  她只能自我安慰,她涉世不深,没有一双dòng察人心的慧眼。

  现在,这些都不要想了,不谈耻rǔ,不谈仇恨,不谈后悔,她bī自己镇静,她需要快快地回龙江镇,抢在那些个侍卫动手之前。

  希望她还能有机会救得了自己的家人,还能弥补自己的愚蠢。

  “咳……咳……”她呛了一口风,忍不住咳了出来,惊飞了两只野鸟,鸟凄怨地扑着翅膀,震落几树的学。

  她紧张地回头看看,王府里已有一盏灯亮起了。

  她轻轻拉开角门,悄悄地钻了出去,再用力地在外面扣上。

  大街上,雪无声无息地飘着,从南到北,只有她一个疾行的身影。她感到心口又涌上熟悉的抽搐,她按住心窝,咬着唇瓣,迎着雪往前走着。

  “冷……冷……”突来的寒流,让沿街讨饭的乞丐在墙角边抖成了一团。

  “给,十两银子买你身上的衣服。”乞丐的面前伸过了一双手,颤抖的手掌中托着一锭银子。

  他不敢置信地抬起眼,发觉时个气喘喘的小姑娘。

  他吞了吞口水,“姑娘,我……这衣衫可不是御寒的宝衣。”穷归穷,但他的心可不坏,不能欺负人家姑娘小。

  “我不要它御寒。快脱。”姑娘把银子硬塞进他的手中,随手拉散了一头的秀发,捧起墙边沾着泥的雪就往脸上,头上抹。

  乞丐眨眨眼,这一大早,他是遇着个傻子还是遇着个仙子呢?

  西京城的城门在雪光里慢慢打开了,天冷,出城、进城的人都比平时少了许多,稀稀落落的几个卖菜的农人挑着担从守城的士兵前经过。

  士兵揉着鼻子,缩着肩,一个畏缩着身子的小乞丐慢悠悠地哦才能够城里往城外走去。

  “哈哈,”士兵盯着那小乞丐,笑得前俯后仰,“这世上,真是百个傻子不同样。快过年了,天又这么冷,人家乞丐都往城里涌,他却往城外跑,喝西北风去呀!”

  小乞丐没有听见他的话,站在城楼前辨认了下方向,直起了身,奔向了风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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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一章,负你残chūn泪几行(三)(VIP)

  皇宫,议政殿。

  贺文轩站在回廊上,伸出手,接住一片优哉游哉飘零的雪花,雪花落在温热的掌心,不一会,就成了一滴晶亮的水珠。水珠在摇曳的灯光下闪烁着,慢慢浮出一张清丽的面容,抿嘴浅笑,眼神间不无俏皮。

  他不禁也弯起了眉眼,抬手想去抚摸,水珠散了。

  他怅然地吸了口冷气。

  “贺爱卿,”皇帝裹在一件狐裘内,沉着个脸从内殿走了啦出来,“朕以为有你之后,朕会多些日子喝酒看戏,没想到,你连让朕睡个安稳觉都不肯。说,这么晚你进宫又有何事?”

  贺文轩淡淡地一笑,“没什么大事,是臣新上任不久,觉得势单力薄,想向皇上要个帮手。”

  皇帝深究地凝视着贺文轩,不露声色指指前面的椅子,“坐。”又挥手让一帮侍候的宫女和太监退下。

  “那你看中了谁?”

  贺文轩抬起了头,“徐慕风。”

  皇帝的两眼咪了几咪,“贺爱卿,你说错话了吧。徐慕风早已叛变东朝,现在在追捕之中,你还是另选他人好了。”

  “皇上,”贺文轩走近了些,笑了笑,“臣记得皇上曾说过,有时候,你的圣旨还不及冷王爷的一句话有效,这句话是皇上的一句玩笑话吗?如果不是,那么就是皇上特意说给臣听的,臣记在心间,便暗中查访与冷王爷有关的一切。这几日,收获不大,但也算知道了一些。冷王爷现已掌控住了驻京大营的元帅,因为他贪污军饷购置房产被冷王爷发现,同样九城总督与别人争夺一位娼jì,不惜动刀杀人,这事在京城中反响很大,但被冷王爷压下了。这一类的事,臣就不再列举了,改日写成折子递给皇上。冷王爷几年前就打着为了朝廷的需要,招纳侍卫,遍布在全南朝的大小城市,这些皇上知道具体的名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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