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以为你是炎儿的铁杆好友?”皇帝抚着颔下的胡须,yīn冷的眸光围着贺文轩打了个旋,玩味地倾倾嘴角。
“臣是冷王爷的好友,臣并没有说冷王爷犯了什么大错,臣只是奉君命办事而已。皇上明察秋毫,又有什么能逃得过你的法眼。徐慕风是皇上的第几步棋?”贺文轩巧妙地又把话题绕到了原点。
皇帝浅然一笑,“文轩,朕只能庆幸你是位胸无权益的书生,不然朕怕是要担忧道霜染两鬓了。你啥事都不问,只当了几天官,就识破了朕布了几年的局,朕服了你。对,徐慕风是朕cha在冷炎身边的一着根棋,从他与冷炎的认识,到博得冷炎的信任,都是朕一手安排的,还有这次去龙江镇……”
贺文轩正了正脸色,心咯了一下,“皇上,你察觉到冷王爷什么了吗?五十年前真那么一桩事?”
“文轩知道的可真多。”皇帝凌厉的眸光一聚,化成千条万条冰冷的视线,“炎儿是朕的外孙,与瑾儿同样的年岁。他的出众仿佛是为了更加衬托瑾儿的无能。朕知道臣子们怎么议论他俩,私下很同qíng朕只有这么一位皇子,渐渐地,重心就移向炎儿,恰巧朕也给了炎儿太大的权力。那权力只是朕试探炎儿的一个诱饵,重权之下,可以识出人心的颜色。炎儿不是个坏孩子,但是他的娘亲,朕的长公主可不是个等闲之辈。她因时朕的第一个孩子,皇后所出,从小得到的宠爱胜过任何一位公主,她非常的能gān、聪慧,朕常笑说只可惜她是个女子,不然定然立她为储君。无心的笑语,她听得有意。她可能便把希望移到了炎儿身上,文轩应该记得炎儿从小便和瑾儿一同接受了皇子的教育。长公主对炎儿非常的严厉,朕一开始没有发觉,还很得意朕有这么一位杰出的外孙。这几年,朕在朝堂上听到朝臣们张口闭口冷王爷说、奉冷王爷之命,朕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但炎儿的表现无暇可挑,朕不能随便动手,他的影响力现在已很大了。朕想起了徐慕风,那是一个对朕忠心的铁胆、细腻的将军。冷炎一开始很设防徐慕风,慢慢的菜卸下了防线。几个月前,他从龙江镇回来,他说冷炎给他写了封信,让他去龙江镇监视一户瓷商,朕便叮嘱他,如果一旦得手瓷器,便直接回京,看冷炎会如何表现。果真冷炎急了,放出风声说徐慕风叛变,派出杀手追杀徐慕风。徐慕风受困,无法与朕取得联系,但就在朕寻到他是,冷炎已经动手了,幸好朕还来得及救他一命,可惜瓷器没了。”
“徐慕风没死?”贺文轩惊喜地cha了一句。
“是没死,但成了一个废人,一条胳膊没用,以后再也不能上战场了。”
贺文轩定定神,飞快地把皇帝的话分析了下,“皇上,那瓷商也是你的诱饵吗?其实并没有五十年前的那个传说?”他谨慎地问道。
“这些话,朕是让关在死牢里一个老太监在一年前,故意悄悄透露给冷炎的。那么一大笔财宝,放在他的面前,他是悄悄留给自己,还是要送给朕呢?他真没让朕失望。”皇帝说得口gān,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眉眼间,深不可测。
“皇上,空谷是不会出声的,所谓巧合那是有心人付出许许多多后才创造的,为什么偏偏是龙江镇的蓝家呢?”
“文轩,有些事知道的太多不是好事。”皇帝站起身,“徐慕风就在东宫的偏殿养伤,你要去看看嘛?”
“皇上,”贺文轩深吸一口,“这件事是否已经结束了?”
“冷炎的宏伟壮志还没舒展,朕拭目以待好了。”
“那蓝家?”
皇帝突然转过身,“贺大人,你为什么对蓝家那么关心?”
贺文轩笑了笑,“臣只是觉得这是皇上与冷王爷之间的事,不该伤及无辜。”
“谁说蓝家是无辜?”皇帝突然动怒,音量提得很高,“他们本来就不该活在这世上。”
说完,他板着脸,头也不会地走向内殿,殿门“砰”地 一声关上,震得贺文轩眨了眨眼。
贺文轩挑挑眉头,转身,殿外仍是风吼雪飞,一个小太监提着灯走过来。
“去东宫。”他说道。
宋瑾早搂着个宠妃睡了,宫女进来禀报,他怨声载道地爬起身,边系着丝绦边嘀咕。
“文轩,你这个官已做得够大的了,再努力也无处可升了,还是不要这样拼命地好。”
“我要见下徐慕风。”贺文轩不理他的调侃,口气严肃。
宋瑾一怔,“父皇让你来的吗?唉,那天,小王真是憋屈,扮成个丫头,让那小子坐了小王的车辇,不过,看着真惨,徐慕风浑身是血,他娘子的孩子也没了。”
他边说边领着贺文轩往侧殿走去,殿门外立着两位威武的侍卫,宋瑾挥下手,侍卫拉开了门。
“具体的,小王不太清楚,一切都是父皇安排的,小王只是效份力。文轩,真的是炎儿所为吗?”宋瑾压着嗓子问。
贺文轩拧着眉,闻到屋里飘着股浓浓的药味,房内摆着两张卧榻,一位御医正在替塌上的人诊脉,一位面色苍白的女子斜倚在塌前,握着塌上的人的手臂,无声地流着泪。
“徐将军,你看看谁来了?”宋瑾让御医先退下,趴在chuáng边轻声唤道。
chuáng边的蓝双荷先抬起了眼,她搞不清楚这是在哪里,谁救了他们,相公一直昏迷不醒,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她问什么都没人回答她。
徐慕风失血过多,仍在昏迷之中,听到呼喊,眉头蹙了下,没有睁开眼睛,但是他仅有的一只手一直紧紧地握着蓝双荷,握着她的温暖,他的神态恢复了安然。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再过几天,便可以苏醒,大夫说了。”蓝双荷说道。
“你是蓝二小姐吗?”贺文轩礼貌地抬了下手。
“正是!”蓝双荷点点头,“公子是?”
“我是慕风的好友,也是你三妹的朋友。”
“她是蓝梦姗的二姐?”宋瑾如今方才知道,惊得眼都瞪出了眼眶。
贺文轩向他摇摇手,示意他听着就好。
蓝双荷欣慰地吐了口气,“总算有了个熟人了,我三妹她还好吗?”
“好,她非常好!蓝二小姐,你不要担心,现在你们安全了,以后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你们。”
“那我们可以回龙江镇吗?”
贺文轩沉吟了下,含蓄道:“至少要得慕风把伤养好。”
“是,我相公……很快就会好起来了。”蓝双荷把视线移向昏迷不醒的徐慕风,他的胡须已被剃净,俊伟的面容又见天日,只是有点蜡huáng。
“知道你们平安,蓝三小姐应该会非常开心的。”
“三妹又去过我们的小院?”蓝双荷惊呼一声,“那她知不知道是什么人做的,她的婚事?”
“蓝二小姐,你别激动。这些我都会解决的,现在请你给我一件贴身的常用的东西,让我带去给蓝三小姐,不然她不会相信我的话的。”
蓝双荷慌乱地摸摸身子,她不爱戴首饰,哪有什么贴身的东西,她一眼看到挂在chuáng边的宝剑,拿了过来。“这把剑,是慕风当初送给我的,三妹也见过。”
“好吧。”贺文轩接过,紧紧地握在手中。“那在下先告辞,二小姐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对他说好了。”他指指身后的宋瑾。
“还没请教公子大名呢?”蓝双荷手被徐慕风抓着,不便起身,脸羞得有点红。
“在下贺文轩,按礼应称呼你一声大嫂。”
贺文轩?蓝双荷轻轻念叨了一句,这个名字,她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小王现在可以开口了吧!”宋瑾紧追着大步流星的贺文轩。
“可以。”贺文轩瞧瞧天边,拂去落在眼睫上的雪花,一来一去,天都亮了。
“慕风什么时候娶了蓝二小姐?蓝家到底是个什么人家呀,女儿都嫁得不错呢,三妹嫁给炎儿,咦,那大小姐呢?”
“不久就要嫁给江子樵。”
“哇,京城四大杀手,他家占了三。”宋瑾同qíng地瞄着贺文轩,“你落后了,太傅。不过,那是你对她们不感兴趣,不然哪轮到她们呀!”
谁说我没兴趣,贺文轩摇摇头,“不和你说了,我该走了,请麻烦照顾好蓝二小姐和慕风,拜托了。”他第一次,很慎重地向宋瑾施了个正式的礼。
宋瑾受宠若惊地一愣,“你……是他家的谁呀,口气这么客气?”
贺文轩摆摆手,走远了。
宫门外,贺东牵着马,等得都快冻僵了。
贺文轩掸去马鞍上的落雪,一跃身,跨了上去。
“公子,书阁的方向在那边。”贺东瞧着贺文轩一拍马背,向另一边驶去。
“你跟着就是。”贺文轩眯着眼,极力在风雪中辨识着方向。
贺东摸摸鼻子,认命地跟上,哦,公子原来又要去见冷王爷呀!
两匹马闪电般地过街转巷,快靠近冷王府时,两人还没放慢马速,只见府门打开,几个人骑着马,像疾风似的快速掠过两人,惊得风雪都打着转。
贺文轩拉住马,抬起头。王府的总管忧心忡忡地站在门边,对着一排大红的灯笼哭丧着脸,几个来吃喜酒的客人不解地直问,“这是真的吗?小王妃昨夜被人劫走了?”
“是啊,小的睡前还看到小王妃屋子里亮着灯呢,早上丫环进去侍候,小王妃就不见了,王爷急得都快疯了!”
“公子?”贺东小心翼翼地轻呼一声。
贺文轩的脸急速地变着脸色,一会儿惊喜,一会儿担忧,一会儿又是震愕。
“贺东,你速去刑部,借几位身手高超的捕快,让他们换上便衣,速到城门前等着。”贺文轩调转马头,凛然吩咐。
“呃?少爷要gān吗?”
“出城!”贺文轩清晰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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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负你残chūn泪几行(四)(VIP)
又见观云亭。
蓝梦姗小心翼翼地低着头,从眼皮底下悄然地四处张望。
观云亭附近,依然车马喧闹不休,行人匆匆。从观云亭向左走一里路,便是运河码头,那里每天都有许多船开向龙江镇,向右是官道,隔两个时辰,就有一趟驿车驶往龙江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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