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轻笑,摇手阻止人上前,只见他手一挥,众人还没看清什么,姑娘的手掌又完好如初,地上的血也不见了。
众人这才感到神奇,拍手叫好。
贺文轩只淡淡地瞟向那边一眼,便转过身喝着茶。
贺东贺西也同样作目不斜视般。
饭菜送上来,两桌都有一盘烤羊ròu,闻着就ròu香诱人。
贺文轩没什么胃口,但为了增qiáng体力,拿起筷子,夹了两块。正吃着,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右膝湿热,低头一看,长袍已被血渍浸湿了,而右腿也开始隐隐作痛。他警觉地望向另一桌。
表演的姑娘眼光稍微往下转了一圈,对着他妩媚地一笑,继续无事般的继续吃饭。
“公子,怎么了?”贺东察觉到贺文轩的异样,低头一看,腿上的血已经把地上的青砖染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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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砌成此恨无重数(三)
贺文轩疼得额头上渗出了冷汗,嘴唇开始发白。
贺西快速地抽出宝剑,指向表演的男子,“是不是你刺伤了我家公子?”
“怎么可能,我们坐在这里都没动弹。”表演的男子火大了,一拍桌子跳了起来。
贺东撕下一抉衣角,按住贺文轩的伤口中,然后抽出剑,与贺西并肩而立。
“这屋里没有别人,不是你们,又会是谁?”贺西毫不怯弱,“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表演的男子抓起桌上的碗“当”地一声摔到地上,握着把刀,跌翻桌子,呼地站在贺西面前,那表演的女子不知几时,手上也多了把刀,其他人和伙计纷纷退开,吓得东躲西藏。
贺文轩咬着唇,尽力保持清醒,注视着卖艺之人。不知怎的,明明只是一个小伤口,血也止住了,他的意识却渐渐抽离,眼前越来越迷糊。
不好,刀口上怕是用了迷药,他突然意识到,却已开不了口,身子一软,慢慢瘫坐下去。
那边,贺东与贺西已经与卖艺的人打开来了。
卖艺的人只会几招江湖把戏,哪里打得过真材实料的贺东贺西,不一会,渐落下风。贺东趁机连出几招,贺西一个扫堂腿,转瞬,就把两人打倒在地,手中的刀早震飞在一边。
“两位爷,饶命,小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动那位公子的,小的知错了。”表演的男子一反刚才的凶悍,突地像变了个人,趴在地上连连磕头,那女子也吓傻了般,只会哆嗦。
贺东用剑尖指着男子,“你为什么要动我家公子?”
“小的是江湖卖艺的,赚的银子都不够糊口,偶尔就做点小抢小劫。公子进来时,身上那件灰色的狐裘,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小的与妹妹就动了歹心,偷偷……对着公子she了把飞镖。”
“你个畜牲,还真是有胆。”贺东气急了,一抬脚,对准男子的心口踢了过去,男子大叫一声,躺倒在地。
“哥哥,哥哥……”女子爬过去,趴在男子身上,哭成一团。
另外几个卖艺的人也跟着嘤嘤地哭起来,直嚷着:“大爷饶命。”
贺西愤怒地瞪了他们一眼,收回剑,转过身,一看贺文轩已昏迷在地,急了,剑尖突地向表演的男子刺去。
“爷,爷,那个只是迷药,”女子惊慌地忙出声哀求,从怀里掏出一个纸药包,“这是解药,敷在伤口处,一个时辰后,公子就会醒来的。”
“你若使诈,我把你们一个个都宰了。”贺西接过药包,回身扶起贺文轩,撩开长袍,小心地把药涂在上面。
贺文轩脸色灰白,受了这样的伤,无法再骑马。贺东怕卖艺的人说谎,见他们有辆装着器具的马车,便让他们一个个都坐到外面,给贺文轩躺着,自己和贺西跟在马车后面。
卖艺的人,偷jī不成蚀把米,一个个灰头土脸,耷拉着脑袋,不时用眼瞄着贺东贺西,一点也不敢吱声。
马车缓缓地向前驶着,不久,便来到了观云亭。
贺东yù打马上前看看公子有没醒来,突然,不知从哪里跳出来几个手持大砍刀的蒙面人,指着他与贺西,“哈,终于等到你们了。”
两人还没回神,刀就齐刷刷地砍了过来。
两人拔剑,忙迎战。
卖艺的人一见这qíng形,拼命地抽着马,马受了惊般,疯狂向前奔去。
“不好,公子……”贺西眼看着马车驶远,急了,想追去,几个黑衣人已把他与贺东团团围住,“贺文轩呢?”
领头的男子冷声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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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文轩是被痛醒的,他睁开眼,眨了几下,疾驰的马车颠簸得厉害,他感到腿痛越来越严重了,不一会,又疼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他先听到更鼓声,知道夜色即将阵临,意识也渐渐苏醒。
四下张望,是在一间堆着杂物的小厢房里,他用尽力气倾听,听到前屋有人说话,有猫叫声,也听到有人在厨房升火,木柴遇火发出噼啪声。
他闻到檀香味,逐渐感到饥渴和疼痛。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哥哥,那个公子怎么办,看他两个下人的武艺,好像是有来头的,我们不会惹个大麻烦吧!”是个女子的声音,语气间带着一丝忧愁。
“反正已惹下了,能怎么办。那么多人围着他两个下人,估计也活不了。这样吧,等凌晨时分,咱们把他身上的狐裘扒下来,然后蒙上眼,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扔到河里去。”男子很嫌恶地回道。
“这大冷天的,会要了他的命的。”
“总比要了我们的命好吧,妇人之见。”
脚步声惭远,贺文轩这才缓缓地吐出口长气,他忍着痛,撑着站起,试了几下,还能走。他摸向房门,好怪异的,房门竟然没上锁。他悄悄地出来,看出这是个大的四合院,他在院子里的小树丛蹲了会,四周静悄悄的。
有人提灯笼走过,是那位卖艺的女子。
他顺着灯光。看到游廊边上有一个角门。女子在那儿站了站,扭身又往回走。
后院重归黑暗。
贺文轩又等了会,确定没有一丝声音。他试着走向角门,角门是半掩着,他打开走了出去,外面是条幽暗的小巷子。
他没有灯,沿途慢慢摸着往前走,感到被刺伤的伤口又开始出血了,里面有裤子很快沾成了一团。
他顾不上理会,一直往前走,走了很久很久,他终于走到有灯火人家的路上。
就着店铺上挂着的灯笼,他看到“赏雨阁”三个大字,心内一喜。
姗姗,我终于回来了。
……
冷炎揉着额头,无力地跌坐到椅子中,面前几个侍卫战战兢兢地立着,头埋得很低。
“我们埋伏了几日,今天总算看到了贺东贺西,我们没作多想,就扑了上去。心想,有他俩的地方,贺文轩必然在,没想到,贺文轩竟然不在……还让他俩也跑了。”
领头的侍卫胆战心惊地禀道,看着王爷越来越铁青的脸色,早已吓得魂不附体。
冷炎已经吼不出“废物、无能的东西”这样的话来训斥了,更举不起手、抬不起脚来打他们几下。
这又不是第一次了,最近两个月,没有一项计划能顺利完成的。他不知怎么,心里面竟冒出一句“兵败如山倒”这样的话来,是不是他的败势已定,所以事事曲折?
捉一个文弱书生,还不简单如探囊取物,他引以自豪的侍卫们却偏偏有本事让贺文轩给跑了。
是贺文轩太有先知先觉,还是自己不会用人?
这下好,没抓着贺文轩,如同放虎归山,还惊着了虎,bào露了自己。
真的,真的毫无退路了。
“你们都退下吧,这不是你们的错,而是我低估了贺文轩的本事。”用兵之际,不可令兵心寒。冷炎稳定了下心绪,和声说道。
侍卫们讶异地抬起头,见王爷神色自如,心里面犯着嘀咕,施了礼,纷纷退下。
等众人走远,冷炎黯然地仰起头,叹了一口长气。
“王爷,”后堂的帘子一掀,项荣晃着一个空袖管,从里面走了出来,“这事怎不jiāo给属下去办,那贺东贺西不是属下的对手。”
“杀了他们有何用,又不是贺文轩。”冷炎真的想吐血,为什么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契合自己的心灵呢?
项荣惭愧地低下了头。
“你,我另有安排。从今天起,你陪长公主去夫子庙住几天。”他扭过头,眸深如诲,“项侍卫,我能真正信任的人没几个,你便是其中之一。这次,真的不能再生出意外了。”
“属下明白。”项荣面容剧烈地抽搐了下。
“你恨过……我吗?”冷炎扫了眼她空dàngdàng的袖管,幸好她左右手都能握剑。
项荣坚定地摇摇头,“属下愚昧,没有早日看清王爷的心,才让王爷生那么大的气。那天,确实是属下的错,让……蓝小姐……被歹人所害……”
冷炎举起手,打断她的话,“这事不要再提,我们都把它给忘记。重要的是以后,你不必再愧疚。好了,退下吧!”
项荣从眼底悄悄瞥了眼冷炎,眼中闪过qiáng烈的qíng意,但她很快低下眼帘,扭身出去了。
冷炎竖着耳朵,听到她的脚步声远,脸上才露出一丝笑意。
他没有告诉项荣,梦姗其实还活着。
项荣也许对他忠心不二,但扯上他的感qíng,他再也不会信任她了。梦姗现在是他心里独享的秘密,他会好好地守着这个秘密,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到梦姗。
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已经悄然为自己安排好了一条后路,无论夺位成功是否,他都将会带走梦姗。
夺位成功,他要让梦姗分享他的一切。
不成功,他会带她沿着运河,到达大海,然后从那里出发,去一个叫琉璃的岛屿,那里永远鲜花盛开,没有寒冬。
梦姗不能生孩子,他不在意,只要她给他一个真正的家,他是她的夫,她是他的妻,就足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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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砌成此恨无重数(四)(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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