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gān嘛挡我的路?”喜儿拧眉喊道。
方轻尘微微一笑,端的是君子翩翩。“方侍卫,你还是早早回宫的好,免得晚了,宫门关闭,可就不好回去了。”
他说这话时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语气却带着刺,听得喜儿火冒三丈,恶狠狠瞪着他,仿佛恨不得在他身上生生剜出个dòng来!
“就是,你还是回你的皇宫去吧!”眉儿从方轻尘背后探出头来,一张笑脸上全是幸灾乐祸。
三个人看着就要闹腾到一起,沈容和揉揉眉心,忙打断他们:“方侍卫,你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皇上宣沈相你进宫……”喜儿还未说完,就被正对着他做鬼脸的眉儿气得牙痒痒,看见她和方轻尘黏在一起的亲密模样,霍霍磨牙。
三人各自闹开了,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沈容和在听见喜儿的话时,微微变色的面容。
转头,喜儿正一脸忿忿然指着拽着方轻尘衣袖的眉儿,吼道:“你……你不知羞!居然跟个男人这么亲近!”
眉儿天xing随意,且这些日子以来与方轻尘的关系越发的好,这种事qíng也就未放在心上。见喜儿板着脸指责她,眉儿高高扬眉,哼道:“管你什么事qíng!”
说罢,眉儿gān脆直接抱住方轻尘的胳膊,还示威的冲喜儿吐了吐舌。
没有再看下去,沈容和径自起身,抱着手中的书回房间。
“公子,当真不要去见皇上?”管家静静跟上沈容和。
沈容和没有回头,指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书本,头也不抬地回道:“不去。”
“皇上此次大婚本就仓促,如今宫中可说是忙得团团转,皇上怎么还叫公子你去宫里。”管家在身后碎碎念。
手指在触及书本上的名字时缓缓停住,沈容和垂眸看着《素问》两个大字,答非所问地扔过去一句:“今日我有些乏了,今日不要让人来打扰我。”
管家诺诺的应了声“是”。
刚刚关上房门,沈容和浑身像是突然被抽空了力气,颓然靠在门上,手中的书也随之掉了一地。
凛冽的寒风自未关的门窗窜进来,哗哗翻动着书页,沈容和紧蹙着眉头,只感觉到喉头突然涌上一股淡淡的腥甜,忙用袖中的锦帕捂住唇口。
“咳咳……”
咳嗽几声,沈容和愣愣地看着手中的锦帕。
一抹殷红映在上面,触目惊心。
“叩叩叩。”
正怔忪间,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握着锦帕的手猛地收紧,沈容和迅速抹去嘴角那一丝痕迹,又将锦帕顺手丢进旁边的古董花瓶里,待到确定一切都没问题了才暗暗松了口气,清了清嗓子对着外面唤道:“进来。”
随着房门应声而起,沈容和表qíng一滞,转瞬又恢复如常,淡淡睇着他,“我还以为是管家或者眉儿。”
来人一身玄色绣云纹锦袍,玉冠束发,狐裘披风,分明是十分常见的简单穿着,穿在他身上却多了一丝不容忽视的倜傥风流,那张极其俊美的面容上噙着一抹浅淡的笑,刹那间,沈容和仿佛看到屋中有珠光流转,流光溢彩。
除了这人,恐怕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如他这般风采绝伦的人了。
喟叹一声,沈容和俯身捡起方才进来时掉落在地上的书,谁知她刚要去捡,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更快捡起了书。
随手翻了翻书,秦观玩味地瞅着她,“你什么时候起,也开始喜欢看这些医书了。”
“无聊就翻翻。”沈容和毫不客气抢回来,仔细的展平卷起褶皱的页面。
秦观晒然笑笑,不在意的在房中找了个座位坐下。
沈容和正想问他过来有什么事qíng,就见他冲着门外路过的丫鬟扬了扬手,嘴角勾起一抹优美的弧度,道:“来一壶热茶。”
那小丫鬟乍然见到秦观,一张笑脸唰地变得酡红,含羞带怯,一步三回头的走过。
沈容和无言,默默盯着他。
手中把玩着什么,秦观头也未抬的扔过来一句:“你再拿这种眼神看我,我还以为咱们大名鼎鼎的沈相……是对在下起了什么心思。”
说到最后,他狭长的凤目微微眯起,斜睨着沈容和,似笑非笑。
并未理会他的挑衅,沈容和在他对面寻了个座位坐下,挑眉道:“你倒是自在。”完全把沈府的人当做自己家的一样使唤,并且脸上毫无忐忑。
正说着话,小丫鬟端着泡好的热茶款款走进来,动作麻利的为沈容和斟茶,当走到秦观面前时,脸上的绯红更是严重。
转头看着那名斟茶完就匆匆跑开的小丫鬟,沈容和戏谑地笑笑:“秦大人真是风采真是无人能抵挡。”
秦观低头啜饮一口热茶,听见她的话,猛地抬起头,一瞬不瞬盯视着她:“当真是无人能抵挡?”
沈容和挑眉睇他一眼,“难道不是吗。”
却是答非所问。
秦观“啧”了声,那张流光溢彩的脸上闪过一抹复杂,沈容和正yù去辨别其中深意,再抬头,他已然恢复成平日里那副慵懒淡漠的姿态。
沈容和正yù出声,就见管家急匆匆从庭院那头赶过来。
“管家,怎么了?”
“公子,方……”管家正yù说下去,抬头就看见正泰然自若的坐在房中的秦观,眸中一滞,他独坐在那里,指腹轻轻摩挲着茶杯杯沿,似乎若有所思。
缓了缓,管家方才继续道:“方侍卫说皇上已经催了好几次,让公子你进宫去。”
神色淡然的回到原位,沈容和背对着管家,嘱咐道:“你去打发了方侍卫,就说我今日身子不适,不好去面见圣上,免得给皇上沾了晦气。”
管家出乎意料的没有再劝下去,恭敬地对着她略一颔首,又对着秦观点点头,折身出去了。
“你当真不去?”秦观忽然问道。
沈容和gān脆吐出两个字:“不去。”
“……”
语落,感觉到秦观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沈容和毫不在意,低头喝了口清茶,唇齿间那股淡淡的腥甜也稍微冲淡了些。
“对了,你的生辰快了吧。”眸光一转,秦观忽地提起这个话题。
沈容和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三日后,正是她的十九岁生辰!
似乎早已料到她记不清了,秦观轻轻的笑了,似叹非叹:“你才几岁,就跟个古稀老人一样善忘了。”
沈容和讪笑一声,没有搭话。
“三日后啊……”秦观若有所思地瞅着她,眼神晦涩莫名,“还真是巧合。”
抬头迎上他晓光潋滟的眸,沈容和心中突地一跳,莫名的心悸。
两人目光相对,彼此未出声,心思各异。
须臾,沈容和眼帘垂下,不再与他对视,喃喃重复着他的话,唇齿间溢出一声浅叹:“倒真是挺巧合。”
三日后,是当今皇上迎娶琅华郡主,册封皇后之时。
三日后,正巧也是她的十九岁生辰。
她向来不喜热闹,对这个日子也没怎么注意,每年都是管家和眉儿为她准备好一切,她才后知后觉,原来那天是自己的生辰。今年,自然也没有例外。
“既然是你生辰,不如今年来点特别点的节目助助兴?”但,秦观似乎并未打算放过这点,“我已经为你准备好生辰礼物了,定会让你……”
沈容和抬头,他定定凝着她,一字一顿道:“永、生、难、忘。”
最后四个字尤其加重,沈容和古古怪怪瞅着他,眼中满是不信任:“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秦观却没有应她,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沈容和斜睨着他,轻哼一声:“装模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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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两日便过去了,还有一日,便是皇上大婚之日。
此时,皇宫中处处洋溢着喜气,jīng致的八角宫灯外蒙上了层层红纱,雕梁画栋的廊下挂满了红绸结成的花,身穿粉色襦裙的宫婢们捧着各类装饰品,不断往锦华宫里送去,绣着jīng致花纹的裙裾随着脚步晃动着,划出道道嫋嫋娜娜的优美弧度。
待到明日吉时一到,郡主琅华,也就是未来的皇后娘娘,将会在这宫中最奢华富丽的锦华宫正殿中与皇上行大礼,册封皇后。
这两日来,数百宫女日以继夜,总算在大婚前将皇上皇后的礼服赶制出来,包括一件件寓意吉祥如意的饰品,陆陆续续搬入锦华宫。
庭院外,两道身影趴在圆拱形石门口,偷看大殿里面奢华的布置,嘴角不知不觉攀上一抹浅笑。
“绿绮,我们何不大大方方走进去看?”其中一人忍不住问身边的另一人。
这两人正是琅华郡主,与她新收的婢女绿绮。
绿绮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她赶紧往外跑,眼见已经距离锦华宫有些距离的御花园了,这才渐渐停下脚步。
抚着急剧起伏的胸口,绿绮嗔睨着琅华,言语间满是打趣:“我的好郡主啊,新娘子在行礼前是不允许与新郎官见面的,会不吉利的。万一待会儿遇着了皇上,那多不好。”
提到那人,原本一脸淡然的琅华脸上倏地染上一抹绯色,更衬得颜如舜华,美人如画。
一旁的绿绮呆了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嬉笑道:“郡主,难怪他们都说你是边关第一美人。”
琅华睇她一眼,好笑道:“胡说什么呢。”
这御花园中如今开满了大片大片的腊梅,红的,粉的,白的花朵簇拥着堆积在枝头,美得惊心动魄。琅华就站在梅树下,绿绮连连赞叹:“郡主真是比这些梅花儿还要好看三分。”
琅华不由得失笑,随手折了一枝梅花,葱白的手指轻轻拨弄着梅花的花蕊,有些忐忑的问道:“绿绮,你说……如今他在做些什么?”
绿绮自然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谁,忍不住一手捂住唇口,吃吃的笑,惹得琅华一张俏脸由白转红,差点要过来过来敲她的头。
这几日因为准备大婚的关系,琅华虽然早就住在宫中的,却是一连几日都未见到龙祁钰,今日听闻锦华宫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绿绮便提议一同过来看看。之所以要过来的真正原因,只有琅华自己知道,她之前无意中听几名宫女提起龙祁钰在这边,所以才会来,却又畏于规矩,不敢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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