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观勾唇笑笑,并未作声。
将油纸伞递给她,沈容和正奇怪他怎么突然想到给自己送把伞,就看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扯掉披风,继而覆在她的肩上,围领前打了个结,将一身寒冷悉数挡去。
“你这人还真是不怕死,这么冷还穿这样少,也不怕冻死在外面。”略带责备地看她一眼,秦观不容分手又抢过伞,撑在她头顶。
沈容和愣愣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再低头看看紧紧围在脖子上的披风,突如其来的温暖让她有些不适应,愣了愣方才反应过来。
“你好像挺闲,去哪里都能看见你。”沉默半晌,沈容和讪笑道。
知她有意挑开话题,秦观也不与她争下去,顺着她的话应道:“还好。”
“沈容和,你这xing子还真是令一般人吃不消啊。”
“哦?”
“还好我不是一般人。”
“是是,你秦三公子可是如今龙城里,那些个未出阁姑娘们嘴边挂念得最多的人,怎会是一般人。”
她语带嘲讽,他眸光一转,呵笑道:“我可是有未婚妻的人。我对她,钟qíng如一。”
再次听他提起未婚妻的事qíng,沈容和越发好奇。
到底是哪位彪悍的女子,能让这秦狐狸如此隐忍。
“皇上大婚之时,我决意要要去求亲了。”
秦观说这话时慢吞吞往前走,脚下踩出一个个深深的脚印,沈容和略一怔忪,旋即,就着他踩过的地方踩上去,跟着他的步伐慢慢往前走。
“哦?我倒是想要看看,你保密的未婚妻到底是谁。”
“很快你就知道了。”秦观笑得意味深长。
沈容和看着他嘴边的笑容,无端觉得背后一凉。
秦观说这话时慢吞吞往前走,脚下踩出一个个深深的脚印,沈容和略一怔忪,旋即,就着他踩过的地方踩上去,跟着他的步伐慢慢往前走。
发现她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后,秦观略略侧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自眼眸深处一闪即逝,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
看他唇角越来越明显的笑,沈容和知他发觉了自己的小动作,也不退缩,反而大大方方跟着他的脚印走。
他一转头,她就在身后,不曾远离。
一步一步,亦步亦趋。
刹那间,仿佛整个天地间只剩下他与她,如此清晰。
他怔忪了一阵子,然后,不再犹豫,就这样继续往前走,耳边听着身后的人脚步踩过雪地时发出的沙沙声,唇畔的笑温柔得引人沉醉。
“今日早朝时大臣们提出,要皇上册封琅华郡主为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阆苑,沈容和忽然开口。
秦观挑眉:“何时。”
他问的漫不经心,她答的亦是如此。“恐怕,快了。”
秦观似是低笑了声,没有再问。
沈容和专心致志踩着他走过的脚印,仿佛那是目前唯一值得花心思的事qíng。
“秦观……”动了动唇,她唤道。
“嗯。”
“你也认为他应当娶琅华,是不是?”
“……你明明已经知道答案,何必问我。”
“……”
前方是茫茫无边的大雪,沈容和抬头看着前方人的背影,突然听他问道:““那么你呢?”
沈容和抿了抿唇,想要找些辩解的话,却又忽然觉得实在没有必要。
在秦观这只“yīn险狡诈”的狐狸面前,她没有必要找借口来遮掩。
“我的决定,又能怎样呢。”末了,她沉沉叹了口气。“我是沈家人啊……”
后面还有一句话,她的声音太小,秦观似乎并未听到。
秦观没有再应她,她也懒得再开口去说。
天地间,只听得见沙沙的雪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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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的早朝上,群臣再度提出要龙祁钰册封琅华郡主为后,龙祁钰不置一词,任由下面的大臣们说得面红耳赤,视线有意无意总是落在沈容和头顶。
沈容和只当做没有看见。
又过了一日,大臣们的话题依旧是册封皇后之事,龙祁钰不置可否,依旧没有作声,他没有再看沈容和,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第三日,众位大臣提的话题还是立后的事qíng。这一次,龙祁钰没有再回避,而是抬眸环视一眼整个大殿,目光似有若无的自沈容和面上滑过。
“众位爱卿,是否都认定琅华郡主理应封为皇后?”他问沈容和,语气带着几分bī人的气魄。
群臣齐齐看向沈容和,她静默片刻,尔后无声跪下。
无声胜有声。
朝中大臣跟随她跪下。
龙祁钰缓慢地直起身来,站在大殿正中央,看着跪在下面的沈容和,眼中仿佛一片没有生机的死水。
跪在人群中的方轻尘不经意抬起头,瞥见这一幕,不禁一阵怔忪。
脚下是匍匐在地的文武百官,锦绣江山,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上眼中却是沉静得令人觉得可怕。
很久很久以后,他忽然想起那时那位年轻的明启帝的目光,瞬间想到一个词:荒芜。
那一日的早朝上,龙祁钰除了那句莫名其妙,听起来不知是在问谁的问话,再没有开口,待到一切结束后,他霍地起身,拂袖而去。
下早朝后,册封郡主琅华为皇后的圣旨到了蒙古王府。
夜里的时候,沈容和因为高烧不退,病倒在chuáng上。
管家赶忙找来大夫为沈容和治病,沈容和昏昏沉沉的躺在chuáng上,侧首就看到管家似怜似悲悯的目光,忽地晒然笑了笑。
“管家,我想,我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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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德元年,十二月,当今皇上明启帝下旨,三日后迎娶琅华郡主入宫,且册封皇后,入主中宫。同时,皇上特大赦天下,以示天下同喜。
消息在坊间一传开,百姓间仿佛炸开了锅,到处都是谈论琅华郡主与当今皇上三日后的大婚,各种数不清的民间传言传得沸沸扬扬,甚至无数的人写成了小说在街上到处叫卖,一时间,热闹得无以复加。
这两日因为皇上要准备婚事,所以不必早朝,沈容和乐得自在,无意去参加外面普天同庆的盛大婚礼,就躲在府中做自己的事qíng,怡然自乐。
方轻尘今日来了相府,在庭院中拉了一张书桌,和眉儿一同在做纸鸢,沈容和抬头看过去时,他正俯身一笔一画教眉儿画纸鸢上的图画,清隽温和的眉宇间尽是柔和。
这两日病已经差不多好了,加上这两日天色不错,还能见到阳光,沈容和gān脆就搬了张躺椅在廊下,低头翻自己的书,偶尔抬眼看一眼眉儿与方轻尘。
须臾,微眯起眼眸,沈容和忽地开口:“眉儿,替我去厨房拿些吃的过来。”
“好!”眉儿欢欢喜喜的跑了出去。
方轻尘一手撩起衣袖,轻轻将蘸了墨汁的毛笔搁置在笔架上,待到一切妥当后,这才转过身面向沈容和,颔首道:“沈相可是有事要对在下说。”
好个七窍玲珑心,此后应当可以不必担心眉儿了。
赞叹地看他一眼,沈容和微微一笑,“你知道我找你有什么事qíng?”
方轻尘淡淡的笑了笑,低眸间一片清隽,青色衣袍在风中微微晃动着,“应当是眉儿的事qíng吧。”
沈容和也不隐瞒,直言道:“既然你明白,咱们就不要打太极。你可是喜欢眉儿?”
“她毫不造作,生xing淳善,我自是喜欢的。”
“方大人,我想把眉儿jiāo给你照顾。”
方轻尘雅然笑道:“多谢沈相成全。”
沈容和正yù说话,就见庭院门口突然跳出来一道身影,对着她就是一通急吼吼:“沈相,你要将卫展眉许配给方轻尘?!”
沈容和与方轻尘同时抬头,心里暗暗奇怪他到底来了多久了。
对于被直呼其名,方轻尘也不恼,冲着莫名其妙冲出来的喜儿咧嘴一笑,牙齿白得足以去给人当招牌。
喜儿登时觉得一口气憋在心头,对着方轻尘呲牙咧嘴。
沈容和讶异地看着两人,自从在幽州时,喜儿知道眉儿是女子后,就对时常在眉儿身边的方轻尘态度极度恶劣,不但直呼其名,还时不时就想扔陷阱整他,偏偏方轻尘每次都“好运”的避过了,反倒是喜儿被整得满头灰。
作者有话要说:注:其实下面隔开的这一段是第七十七章,大婚里的内容,不过我要写满8000,就直接到这里了,今晚更新接着这里。
今晚确定更:大婚,毒药(两章)
这两章就是你们期盼已久的毒药,也就是文的最开始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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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我连续日更三天,然后接下来就停三天,让我窝在家里一次xing写完结局吧。
这几天都是上班晚上回家码字,所以抱怨的都拖粗去抽打,后妈已经是战斗机了,都快发展都轰炸机了
最后结局我估算了下,会超过四万字到五万字也说不定,为了周末最后一天的大结局大更,菇凉们,都给我去收《哀家有喜》,这文完了我立马上《哀家》。
每天这么喊我自己都烦我了,不想被慕凡碎碎念就赶紧去收《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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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第七十八章(上)
无心参与两人的相互挑衅,沈容和转向喜儿,“方侍卫,你来这里所为何事?”
喜儿自从龙祁钰登基后,便成了四品御前侍卫。但,其实也只是挂了个名头,喜儿所做的也仅仅是经常跟着龙祁钰打转。
听到她的声音,喜儿这才慢慢将注意力转移到沈容和身上,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懊恼地拍拍脑袋,惊声道:“哎呀!我差点忘了!”
沈容和正要听他说是什么事qíng,去厨房的眉儿去而复返,出来一看见喜儿在场,眉头立即挑得老高,“哟哟哟!这是谁呢!”
“娘娘腔,你想说什么?”喜儿一见她的表qíng立刻横眉冷对。
喜儿自然也是不甘示弱,立刻反唇相讥:“咱们方侍卫怎么有空到相府来了?不去继续当皇上的小跟班儿,代替huáng公公做事?”
“娘娘腔你说什么!”喜儿一副怒发冲冠的愤懑模样,全然忘记自己是来相府做什么的。
眼见喜儿气呼呼大步上前,方轻尘突然出现在眉儿前面,挡住了喜儿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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