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欢膝下_夏慕凡【完结】(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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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林军里也有你的人?”侧首看一眼守在门口的御林军,沈容和问他。

  秦观避而不答,带着她缓步前行。

  这时天色尚早,加上如今是冰天雪地,街上的行人并不多,只偶尔见得几个行色匆匆的人走过。路过沈容和与秦观身边时,对着二人一番惊异的打量,眼看着两人已经走过很远才蓦然回神。

  地上的覆盖着一层积雪,沈容和与秦观并排而行,她的身体有些虚弱,走几步便会停一停,秦观也不催促,一路缓缓跟着她的步调前行,偶尔在她走得忍不住喘气时,还会伸出手扶她一把。

  随着身边的风景不断变换,最后沈容和跟着秦观来的地方却是令她皱起了眉头。

  抬头望着大门上方的牌匾,沈容和意有所指:“你带我来宁府做什么?”

  这里是宁珂的府邸。

  当初宁珂与龙祁钰大军里应外合,联手破了沧州,待到龙祁钰登基后,他便成了大龙朝的正三品怀化大将军,这宁府便是龙祁钰赐给他的府邸。

  “当然是叙旧。”秦观意味深长的笑笑。

  沈容和皱眉看着他,停在原地不愿进去,秦观回头看她一眼,直接伸手握住她的手,不容分说就带着她进去。

  守在门口的侍卫早已识得秦观,见他到来,忙yù躬身行礼,被秦观扬手打断:“免了,我是来找你们大人的。”

  那侍卫一听,连忙引着他往里面去,被秦观直言拒绝了。

  “我自己进去找他,不必惊动其他人。”

  说罢,秦观拉住停留在原地不肯进去的沈容和,径自往宁府里去了。

  沈容和看得膛目结舌。

  这人简直把别人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完全是来去自如!

  “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这人比土匪qiáng盗还要蛮横!”沈容和勾起一丝挑衅,笑得肆意。

  “是吗?要我真是那占山为王的土匪qiáng盗,我头一件事就是把咱们大龙朝的丞相给抢去做压寨夫人。”秦观亦是含笑以对。

  沈容和斜睨他一眼,骂道:“土匪!”

  秦观似笑非笑,笑得暧昧:“不如我们离开龙城后,就去当那占山为王的土匪头子,如何?”

  沈容和gān脆不理他。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前厅,沈容和与秦观停住了脚步,正yù问他要不要找人通报一声,就见秦观冲着里面沉声喊道:“绿芜。”

  沈容和还来不及细细琢磨这个名字带给她的震撼,就见到一道浅绿色身影款步而来,jīng致的五官,清冷的面容,一切都无比熟悉!

  心中一动,沈容和震惊地望着她。“怎么……”

  秦观也不解释,堂而皇之带着沈容和进入前厅,任由那人为他们倒了一杯清茶。

  这场景沈容和曾经看了三年,如今却有些恍如隔世的错觉。

  她以为,她们再也不会遇上了!

  “绿芜,你和宁珂……”话刚出口,沈容和便及时打住,失笑着摇摇头。

  前一阵子宁珂突然请求龙祁钰赐婚,记得大婚那日她刚好因为身子不适,就托人带了份大礼,没有出席,也就错过了知道宁珂新娘子是谁的机会,后来只听说宁将军的夫人貌美如花,却一直不知道是谁。

  坐在她对面的人,也就是绿芜,微微一笑:“容和。”

  沈容和下意识地看向秦观,他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自顾自的坐在座位上喝着茶,俊美的脸上平静无澜。

  突然想起多年前绿芜那一夜是怎么逃进自己府上的,后来又因绿芜的出现而让自己能够掩饰身份这么多年,沈容和骤然醒悟过来。

  “绿芜是你安排来我身边的?”她看向绿芜,问的人却是秦观。

  秦观但笑不语。

  倒是对面的绿芜忍不住笑道:“公子说,你这身份实在危险,身边总该有个女子作为掩饰,免得闹出了麻烦,所以便吩咐我去了。”

  想到当初不论他做了什么,去了哪里,秦观都会莫名其妙的出现,沈容和不禁一声喟叹。

  原来如此。

  心中有些恍惚,同时,亦有些不知如何言语的复杂。

  “你与宁珂……是怎么回事?”如果没有记错,当初宁珂与绿芜并未见过面才是。

  脸上倏地染上一抹绯色,绿芜不自在的笑笑:“当初你让我离开沈府,我本来打算回去找公子,途中不小心受了伤,正好遇上他,所以……”

  她说到这里便打住不再说下去,沈容和一愣,旋即笑出声来。

  大抵,这又是一段美好机遇了。只不过,这些都不是她该去探究的了。

  绿芜看看沈容和,再看看一脸淡笑的秦观,犹豫再三,终是忍不住开口道:“容和,你与公子……”

  沈容和端着茶杯的手蓦地一滞,僵持在半空中。

  绿芜恍若未见,继续道:“你在公子心中……很重要!”

  沈容和微有失神。

  直到告别了绿芜,沈容和与秦观缓步走出宁府,沈容和站在台阶下,回身望着宁府里面,一时间,思绪万千。

  多知道一件秦观为自己做的事qíng,她就越发觉得惶然。

  这样的qíng,可偿还得起?

  秦观没有看她,低头看着自己在雪地上踩出的痕迹,叹息一般说道:“无论我做多少事qíng,你都承受得起。”

  沈容和浑身一震。

  胸口一阵窒息般的疼痛,沈容和微微蹙眉,额头沁出涔涔冷汗。

  “容和!”秦观忙上前扶住她。

  沈容和摆摆手,极力将那难受的感觉压抑下去,“我、我没事……”

  秦观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突然俯□打横抱起她。

  低头凝视着怀中的她,他突然笑了笑,笑容却格外晦涩:“我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头有些昏昏沉沉的,沈容和正yù问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眼前剧烈的晕眩让她一阵难受,只得温顺的靠在他怀中,闭上眼睛,任由他抱着自己往回走。

  身后,雪落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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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浑浑噩噩间,沈容和依稀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艰难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座自己熟悉的房间,一时间愣在原地。

  抬头看着头顶那人,秦观正一瞬不瞬凝视着她,褐色瞳眸中闪烁着几分难以辨别的复杂。

  许多话同时窜出喉头,最后却只有一句:“为什么?”

  秦观没有立即回答,小心翼翼放她下来,扶着她站定在廊下,待到昨晚这一切后,才抬起头来,对着她说:“你该来的地方,便是这里。”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莫测的晦涩,沈容和一时间怔住,哑声道:“我答应过你,会与你离开这里。”

  话音未遁,秦观突然勾唇笑了笑,指尖温柔的摩挲着她的脸颊。“我知道,所以我才会带你来这里。”

  沈容和彻底呆住。

  指尖温柔且小心的摩挲着她的侧脸,秦观低声道:“你总是为别人考虑,我说过,以后都不需要这样了,你只要想着自己就好。你答应我与我走,不就是想回报我么。”

  “……”沈容和无言以对。

  诚然,她之所以会答应秦观,与他一同离开龙城,的确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既然从前是他为她付出,在她仅剩的日子来,便让她来陪伴他。

  “我只是晚了一步,当初不该放任你不管的。”秦观凝着她,语气中隐隐带着一丝不甘。

  沈容和抿唇望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抚着她脸的手一点一点滑下,最后落在她的肩头,秦观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声音温柔得出奇:“不论从前,现在,还是以后,你都是我秦观心中唯一的妻子。”

  沈容和心中动容,还来不及说什么,他已经将她推离出怀抱,视线落在她的身后。

  仿佛是有所感应的,沈容和同时回过头,看着站在几步之外,满脸黯然的龙祁钰。

  他似乎在门前站了许久,身上的衣服带着雪花融化后的冰冷水滴,眼睛下方泛着微微的青色,眉宇间尽是疲倦,尽管如此,他却依然固执地站在她的房间门前,动也不动。

  沈容和下意识地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龙祁钰微有怔忪,声音带着一丝惑人的迷魅。“我一直都在啊。”

  刹那间,沈容和忆及多年以前,在沈清和刚刚去世的几日后,她从书房里出来,顺着梅花的香气一路循着到了自己的房门前,正好看见在房外等了整整一夜的龙祁钰,对他说着他一直都在……

  物是人非,他却一如当年。

  沈容和突然笑出声来,如同当年她听到他说出那句话后,唇畔缓缓展开一抹极为清浅的笑。

  龙祁钰与秦观同时看向她,前者眼中带着迷惑,后者脸上有怅惘,有黯淡。

  转头看向龙祁钰,秦观蔼然一叹:“你可会待她好?”

  龙祁钰虽有不解他为何会有这样一问,倒也如实回答:“自然。”

  “那就好。”

  说完,将尚在怔忪间的沈容和突然向前推了一把——

  沈容和完全没有防备,一下子也就被他推了出去,身体顺势往前扑去,在她以为自己要摔倒在雪地里时,龙祁钰的身影一闪,下一瞬,她整个人牢牢扑入他的怀中!

  “呃——”显然没有反应过来,龙祁钰愣愣地看看秦观,视线落在沈容和身上时稍微变得柔和了些。

  “秦观,你这是作什么!”龙祁钰怒道。

  秦观却没有应声,低头不紧不慢的拿出怀中的两块玉佩。

  龙祁钰一见那玉佩,眼底飞快掠过一抹黯淡。

  没有容他细想,秦观将那两块玉佩高高抛起,动作快得让沈容和与龙祁钰甚至来不及反应,就看见那两块玉佩再度落在他手中,他猛地收紧了手指,再摊开手,两块玉佩竟是同时一分为二!

  突然见到这么一幕,龙祁钰不敢置信地盯着他,yù言又止:“你……”

  他未来得及说下去,就见那张俊美的面容上闪现一抹戾气,对着他一字一顿道:“我不管你是不是皇上,在我眼里只有她最重要,此后你若是敢伤她半分,我定会踏平你的皇宫!血洗你这万里江山!”

  沈容和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看着他说完这句话后冲自己微微一笑,看着他松开那两块碎裂的玉佩转过身,缓步前行,脚下在雪地里踩出一个个清晰的脚印,终是忍不住闭上眼睛,唇齿间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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