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参二两,生地二两,麦冬二两……”有人开药,大声的念道。
“增液成气汤加味……”小钟哥喃喃自语,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几位师兄……”
他的声音有些怯怯,室内喧哗,没有听到,直到小钟哥又提高了声音,大家才都扭头看过来。
“你说什么?”几个弟子皱眉道,“你怎么还没走?”
小钟哥又一次施礼,才道:“几位师兄,在下也是shòu医,我觉得此牛病症还要再商议商议。”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治不好的病
shòu医?
这是来踢馆了?
药蜜库的几个弟子同时冷笑一声,还真是外地来的,竟然敢来药蜜库踢馆!
“那你说说看。”大弟子伸手示意师弟们稍安勿躁,手里还拿着金针,站起身来说道。
小钟哥又一次施礼,说了声多谢,才围着病牛指点着说道:“…肚胀腹满,结膜红赤…”
说道话的同时,病牛撒了泡尿。
“…尿少,色huáng,毛焦…”大弟子接过小钟哥的话说道,“可对?”
小钟哥点点头,“师兄说的对。”
态度还不错,几个弟子的面色缓和了几分。
“舌苔huáng厚,脉沉实,气血亏损胃中津液不足而患病,需滋yīn降火,增液润下,有何不妥?”大弟子问道。
小钟哥抿抿嘴,伸手在牛的心区一按,牛瞬时鸣叫,虽然被捆绑着但即刻挣扎要躲,同时颈脉bào涨。
“这里…”小钟哥双手qiáng板起牛头,“师兄请看,颌下,胸下浮肿…”
说这话又低头伏在牛心上,“心搏增数…心章低沉…”
一众人随着他的动作有些发愣,小钟哥再一次击打了牛心,牛痛鸣躲避,再叩击大弟子叩击过的腹部,牛却无反应。
“真实病痛在这里……并没瘤胃百叶gān之症。”小钟哥定论道,一面伸手按住牛心。
心……脏病?
秋叶红这时从车上跳下来。
“你做什么去?”金彩芝一所抓她,问道。
“做什么?做老本行啊”秋叶红笑道,一面就挽袖子,露出皇后娘娘给的两串珠子,日光下灿灿的照人眼。
“做什么?”金彩芝失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所谓何意啊?”
秋叶红回头冲她又是一笑,靠近她几步,低声笑道,“姐姐,那个是我的小徒弟呢,徒弟来了,如今做师傅的我又飞huáng腾达了,哪里有不给徒弟罩场子的道理。”
说着嘿嘿笑几声,“够嚣张的吧?”
“笑的够假。”金彩芝一笑,抬抬下颌,“去吧。”
秋叶红眉眼全是笑意,再看向金彩芝时,眼底的拘束便褪去了。
自出了皇宫,她们基本上没有jiāo谈,连视线都避免接触,各自想着心事。
在这诡异别扭的气氛中驶出了皇宫,金彩芝才问了句,要去哪里。
秋叶红茫茫然不知,随口道去药蜜库。
“给姑娘收拾院子出来。”金彩芝吩咐她们,打发小婆子们坐车先回镇远侯府,自己跟着秋叶红往这边来了。
“贵就是贵,何因其业而论?”金彩芝淡淡一笑道,再一次冲秋叶红摆摆手,“去吧,姐姐我还是那句话,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在我眼里,你只要是富慧娘就成。”
秋叶红心底一热,咬咬下唇,抬头道:“我没说……”
“我不问…”金彩芝接过她的话,截住了。
二人这才互相一笑,秋叶红放下心里一块石头,转身向药蜜库正堂挤了进去。
“让让,让让。”王华彬这时也挤了进去,跟秋叶红打个照面。
“你徒弟?”王华彬看了她一眼,目光掠过她微微红肿的眼,纵了纵眉头,又移开了视线,指了指小钟哥问道。
“师傅。”小钟哥看到一个姑娘笑盈盈的站了出来,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才怯生生的过去,忙施礼。
一个在药蜜库跑堂的伙计收哪门子的徒弟?!药蜜库的众人都张大了嘴,他们几乎忘了,这小姑娘原本是个铃医。
不过,就算是铃医,也没道理收个徒弟,并且是比自己年纪还大的徒弟!
这也太荒谬了!
“你怎么来了?只你过来了?还是你爹爹也来了?”秋叶红笑眯眯的问道,难掩满心的欢喜。
就冲文教的论诊,秋叶红就恨不得伸手去摸摸他的头,做足了长辈的姿态,说一声,果然进益了。
不过考虑到男女之别,这个场面只能在脑子里上演一遍了。
“师傅……”小钟哥眼圈一红,噗通就跪下了。
秋叶红吓了一跳,莫非钟师傅去了?
“师傅,弟子无能……”小钟哥哽咽道。
身为低贱的医者,又是医者中更低贱的shòu医,受人欺rǔ简直是常有的事。
“说,怎么了?是不是有人论你们了?”秋叶红底气十足的说道,一面伸手将小钟哥拉起来。
王华彬在一旁咳了一声,打断他们道:“这病还看不看?”一面横了小钟哥一眼,“病患当前,还有心qíng叙旧诉苦,也好意思说自己是shòu医!”
小钟哥面色一怔,忙低下头。
秋叶红也咳了一声,将视线转移到牛身上,两只袖子都挽起来,自己又亲自看了一遍,眉头就拧成麻绳。
“麻烦拿我的药箱来。”秋叶红说道。
伙计们愣愣的谁也没动。
“说,什么病?”王华彬问道。
“小钟哥,你说呢?”秋叶红看向小钟哥,问道。
小钟哥迟疑一下,道:“痈疽……”
些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都愣了愣,旋即爆发出笑声。
“内痈?”王华彬没有笑,而是皱眉问道。
见师父没笑,室内的笑声渐渐停了。
“是…”小钟哥认真答道,一面看向秋叶红,“师傅可对?”
秋叶红正愣神,听见问,才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说,是什么?”王华彬带着几分不耐烦道。
“我说?”秋叶红有些为难的搓搓手,“我估计是心包炎。”
“什么?”王华彬与小钟哥同时发出疑问。
炎这个词,中医里可没有,秋叶红尴尬的笑了笑,知道他们不明白,这不正在组织语言要解释,一时想不出来嘛。
已经有伙计将药箱取来,秋叶红打开药箱,捡了一根长针出来,还没再说,小钟哥已经自动取了她的药箱里的小剪刀,飞快的在牛的左侧**肋间剪毛。
“你做过了?”秋叶红停下手,好奇的问。
小钟哥眼一红,看样子又要哭,点了点头。
秋叶红不再问了,专心的将长针小心的刺了进去,慢慢的抽回来,就见钟身上以及细小的创口,慢慢的流出污灰色的液体,一股腐臭瞬间弥散开来。
“恩,就是心包炎。”秋叶红站直身子,点头道,一面摆摆手,“抬回去吧,没治了。”
众人均是一愣,病牛的主人已经懵了,此时才反应过来。
“你是什么人,你说不治就治不得?王神医还没说话,你算是个什么!”四五个人顿时气愤的叫嚷起来。
“你治过这个?”王华彬并没有因为场中的吵嚷而有所动作,而是看着小钟哥问道。
“治过,”小钟哥点头道,神色有些萎靡。
“几个?可有治好?”王华彬接着问道。
“你开刀了?”秋叶红想起什么也忙问道。
“是,师傅……”小钟哥对这秋叶红又跪下了,低头道,“前些日子,接连有此症状的牛马送来,我们也先是按百叶gān,心虚慢痛,肺huáng等治了,均无效,后来一头病牛死了,我便大胆开刀切开,想要看看病灶……”
“你起来,”秋叶红忙拉他起来,“可是腔内多量液水,心包膈,胸膜粘连,腹水呈茶褐色增生瘘管,多有腐臭浓汁,心包内集有腐臭的灰色液体,心包明显增厚呈絮状,菜花状?”
听她这一番名词道来,众人均是一头雾水。
“是,”亲自实践又亲自看过的小钟哥听得明白,更是恭敬的答道,“心上有异物,是一个箭头。”
“恩,对,”秋叶红点头,又问,“后来呢?”
“后来,又有这样的病牛马送来,我就按照师傅书上说的,牛心包切开想取出异物……”小钟哥越说声音越低,面目羞愧之色越浓。
“没做好?”秋叶红笑了。
“弟子无能。”小钟哥又跪下了,“当时也好了,过后还是不行。“
他余下的话没有说,为此还被人砸了两回疗马堂。
秋叶红笑了,将他拉起来,道:“这个病,对我们来说,属于不能治的,别说你,就是我亲自动手,也不行,创伤xing心包炎,可不是取出异物就能好了的,这种病就是我们那个时候…咳。“
秋叶红发现说露了嘴,忙咳一声掩饰,“……这种病一旦确诊就可以不治了。“
说道话看向那依旧愤怒的牛主人,“抬回家,杀牛卖ròu吧。“
“王大夫…”牛主人看向王华彬,哀求道。
王华彬在她们说话的同时,已经围着牛仔细诊了,此时的牛已经陷入昏迷,只流涎了。
“取银翘解毒丸,再抓一副五味水毒饮来。”王华彬站起身说道。
伙计们立刻照做,牛主人大喜,不忘愤愤瞪了眼秋叶红一眼。
“回去吃了,好了就好了,不好就不好了。”王华彬又一句话给牛主人泼了一瓢冷水。
一众人垂头丧气的抬着牛走了。
“你说不治,说的到gān脆!”王华彬看眼秋叶红,冷笑道。
“牲畜毕竟为经济之物。”秋叶红有些讪讪。
王华彬哼了声,没有再理会她,而是将视线转向小钟哥。
“你说,你治了几个?”
小钟哥一愣,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想了想,道:“七个,前两个没治就死了,后几个我都开刀了,但也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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