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花种子!
平生微微一愣,似是没有预料到,表qíng显得有些错愕,向来理智冷静的脑子,很难得地出现
了瞬间的空白,可那墨一般浓黑的眉宇却是本能地越蹙越深。“帝尊的心意我明白了,请代
我回复帝尊,改日必上凌霄殿亲自道谢。”眯起眼眸细细思索了片刻,他立刻便明白了事qíng
的来龙去脉,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只能近乎敷衍地应了一声,便示意一旁的云泽元君:“云
泽,送客吧,我累了。”
云泽元君含笑做了个“请”的手势,紫苏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看了看站着一动不动地千色
,当看到她那满头触目惊心的白发时,这才像是解恨了一般暗暗嗤了一声,径自出了紫微殿
。
然而,玉曙却是脚步迟疑,望向千色的目光中有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帝君——”他
有些犹豫,可最终还是低唤了一声,噗通一声跪下了。
平生正在思量着该拿那盒子里的东西如何是好,乍见他如此行径,也有些讶异:“你还有什
么事?”
玉曙低垂着头,咬了咬牙,这才道:“玉曙此次前来,是奉了家师之命,只惟愿帝君往后能
善待我师姑。”语毕,他才抬起头望向千色。
可是,千色仍旧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似乎对他的话全无反应,没有人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
。
“善待?!”这两个字一入耳,平生便觉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有些啼笑皆非地,他认
真地看着玉曙,微微侧着头,深邃的黑眸在晨曦的光芒中显得格外明亮:“你家师父几时见
我戴薄你师姑了?!”
……这么一说,不明真相的怕不都以为他对人怎生一番严苛刻薄了……
……难怪这小雀儿那般惧怕他……
……哦,对了,她不叫小雀儿,她叫千色……
“玉曙不是这个意思……”有些嗫嗫嚅嚅的,玉曙也不知是想表达个什么意思,倒和平素里
差了十万八千里,就连凝朱在一旁也为他心急:“我师姑她——”
平生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额角,疑惑为何那日日必然造访的疼痛这两日却像是突然烟消云散了
一般,心思并没有全然放在玉曙身上:“她在紫微垣,我必不会亏待了她,你大可以回去转
告你师父,让他放心了。”言下之意也就是不愿再谈论任何的话题了。
玉曙看了一眼凝朱,见凝朱冲着他挤眉弄眼之后又很笃定地点了点头,这才像是有些欣慰地
露出笑容,道了声告退。
云泽元君瞥了一眼继续揉着额角的平生和一只站着不动的千色,眨了眨眼,随即小声地嘱咐
凝朱去紫微垣外送客,这自然正中凝朱的下怀。待得凝朱屁颠屁颠地尾随玉曙出去了,云泽
元君这才开口:“帝君既是累了,不如就先休息,这么许久以来,那疼痛一直叨扰,不肯消
停,您几乎就没怎么合眼。”
睁开眼,搁下手,平生抬眼看了看云泽,又看了看千色,黑亮的眼瞳泛起微淡的波纹,也不
知究竟是在对谁说:“昨夜的公文还没批呢。”
“那礼物——”云泽元君似笑非笑地看着平生跟前那只梨木嵌螺钿的盒子,似乎已是将那礼
物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故意寒碜:“帝君打算如何处置那礼物?”
平生看了看那盒子,缓缓吁了一口气,眼色一黯,心中一悸,垂下眼,将其间的神采全然收
敛,用那温柔似缎的浑厚嗓音沉声打破沉默:“罢了,你去取些扶桑树下的泥土来吧,这芍
药花与我转世之时虽只是一夜露水姻缘,但也不能眼睁睁地任凭她被囚禁在这盒子里,先助
她化作人形再说罢。”
那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一字不差地飘入千色的耳中。
芍药花!?
那一瞬,千色突然明白昊天的意图为何了。猛地,那突然侵入思绪的臆测缘由使她仿佛遭了
暗暗的雷击,泛着涟漪的心湖渐渐翻涌起了波涛,她咬住唇,想要咬住那突如其来的凶猛痛
楚,却事与愿违,将唇咬得几乎渗出血来。
她竟是忘了,当初青玄转世成人,也曾与那芍药花有过一夕姻缘,而今她的青玄虽然忘了她
,可是,却还记得那芍药花妖……
原来,这就是昊天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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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紫苏手里得来的那一颗芍药花种子,被平生种在了桌案旁的鎏金小盆子里,栽种的土壤取
自扶桑树下,汇聚了日之jīng华,不过才两日光景,竟然就发了芽,抽了条,打了花苞。
这芍药花的来历,千色自然是极清楚的。当初只道这兴风作làng的芍药花是被风锦用法器给收
了,不想,却是被镇在这梨木盒子里数千年,化了原形,成了一粒种子。而今,她在平生跟
前伺候笔墨,眼睁睁看见平生亲自给那芍药花浇水,心里不是没有痛楚。
直到九九八十一天之后,那芍药花怒放,花蕊中一阵金光闪耀,化作了一个白衣水袖的妙龄
少女,平生这才露出淡淡的笑容。
而那一瞬,千色突然忆起许久许久以前,她与青玄的一段对话——
那时,她问:十世之前,你曾为了那芍药花妖不惜大闹幽冥司,如今,你若是有幸再遇上那
芍药花妖,你还会如当年那般待她如珠如宝么?
那时,他答:当年喜欢她的,并不是我,是我的前世,同我根本就是两个不一样的人,他是
他,我是我,我喜欢的只有师父一个人——
原来,喜欢她的只是青玄而已,和这平生帝君并无半点关系。只是,为何她却还有奢望,只
盼望这平生帝君有一日会再变成青玄?
她的青玄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那个承诺了给她生生世世的男子,给了她一颗心。
仅仅只是一颗心。
她心知肚明,奢望都是泡影,不知为何,突然有了一种心如死灰的寄望——
若她有一日能再变为一只小雀儿,站在他窗前的树枝上啾啾鸣叫,他听了之后,会不会也像
抚触那芍药花的叶子一般轻轻抚触她的羽翼?那一瞬,她总是仍旧不能说话,那么,她是否
可以畅快地流下眼泪?
那时,他便不会再痛了。
那时,他还会不会记得曾有一世,他转世为一个叫青玄的男子,轻许了诺言,要给这只小雀
儿生生世世?
记得或者不记得,也都不重要了,他记得的,只是那只小雀儿,那么,她便就做一只小雀儿
罢。
于她而言,做一只小雀儿,多好,总qiáng过现在……
好吧,这绝对是一桶重磅的狗血,出场的正是当初那芍药花qíng敌……其实,每一段姐弟恋都
要经历这样的考验——小正太还年轻时,中免不了把qiáng势的御姐当做偶像崇拜,当有一天,
小正太长大了,有没有可能就转而喜欢年轻的小萝莉寻找青chūn的感觉了呢……这是个纠结的
问题……某后妈嫌事qíng还不够乱,于是决定让芍药花同学出来做催化剂,在千色的伤口上撒
点盐……哈哈哈……亲们,看在则则生病也不忘码字的份上,继续给点花吧……不要走开,
下一章更jīng彩……殴飞……
81 ˇ伤与殇ˇ
芍药花妖名唤红药。
那是个懵懵懂懂的小丫头,若论样貌身段,倒也算得起百里挑一的标致,只是,刚化为人形
之时,她甚至不怎么会说话,如雏鸟一般只认定了平生,总是与他形影不离。虽然,她也会
因着平生那与生俱来的威严而被吓得无所适从,但是若有旁人在,她必定会缩在平生的身后
,总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夜间,平生在紫微殿批公文,她便就乖乖地守在御座旁。
这样的xing子,在平生看来是称得上乖巧的,再加上早前的渊源,平生待她自然有着一份特别
的怜爱与容忍。而渐渐地,日子长了,红药适应了紫微垣里的生活,话越发地多了起来,xing
子也越发地有些骄纵了起来。虽然并不见得就喜欢她这xing子,但是,不只云泽元君,即便是
是紫微垣里的仙娥侍宸们,也都心照不宣,认定了平生帝君待她不同于人,也就不与她一般
见识了。
只是,唯有凝朱甚为看不惯她!
不只如此,凝朱甚至还私下里认为,若这种xing子的丫头也能入得了平生帝君的眼,那平生帝
君实在是眼光极差,品位低下!
好吧,这样的话,她也只敢腹诽而已……
“元君大人——”老远的,还没踏入神籍司的大门,尚在庭院中,红药便就拖长了声音颤颤
地喊,那甜腻的声音直苏到人心尖尖上去了。
可这声音一入耳,凝朱却是无法抑制地打了个冷战,被那甜腻的声音给激得jī皮疙瘩险些掉
了一地。
“红药!”终于忍无可忍地,待得那始作俑者推门进来,凝朱已是黑了脸,将手里正在整理
的神籍册簿“啪”地一声扔在地上,以示告诫,声色俱厉地喝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呼
小叫长声吆吆的!?”
“凝朱姑姑,我——”那厢,就连平生同她说话也是轻言细语的,小丫头几时见过凝朱这般
嫌弃斥责的阵仗,也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人,顿时无限委屈地瘪了嘴,水汪汪的眼儿眨呀
眨,似有泪光,好半晌才轻轻应了句:“是帝君让我来唤元君大人的。”
“你先回紫微殿回复帝君罢,我稍后就来。”云泽元君见红药那一副委屈地模样,有些无奈
地搁下手里正在处理的册簿,缓了声打发她先走,见她欠了欠身,尔后转过身似是用衣袖抹
了抹眼泪,也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听她这么咋咋呼呼的,我脑仁儿都疼了!”瞥了一眼红药离去的方向,凝朱一边低声埋怨
,一边忿忿地弯下腰拾起神籍册簿,狠狠地用手拍去那上头莫须有的灰尘:“一整个缺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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