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那青年,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还白白丢了一条xing命!
无奈之下,他被送去投胎转世,这才得知自己与那芍药花妖有过夫妻之实,三魂七魄已是被那
花妖身上的妖气噬咬得残缺不齐,生生世世都须得遭受不得善终之苦!
三生石上,他的轮回还在继续——
投胎之后,他世世为人,世世受尽欺凌,世世不得好死,连个全尸也得不到。然而,每一世,
他都能在死前的最后那刹,瞥见那红衣女子熟悉的身影。
每一世,她都站在他那血ròu模糊四分五裂的残尸旁,久久地无声叹气,尔后,她一一捡拾他的
残尸碎骸,尽量拼凑,用手慢慢地抠挖泥土,将他的尸首埋葬妥当,免受野shòu飞禽的啄食与啃咬。
就这样,他轮回了十世,投生成了青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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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做了一场梦,又仿佛这些都是实实在在曾经经历过的,青玄久久地站在三生石前,一动
不动。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没有想到那为qíng痴迷,最终害人害己的青年竟然就是自己的前世,更
不能相信的是,他与师父之间竟然有如此纠葛!
只不过,他对自己十世之前与那芍药花妖的悱恻缠绵一点感觉也没有,如同是在茶楼里听那些
说书先生闲侃富家公子的艳遇,听完之后,便可抛诸脑后,一笑而过。
他不太明白的是,小师叔不是说,那折rǔ师父的人与他有点关系么,可他思前想后,完全想不
明白其间的关系在哪里。
“看清了?”白蔹在一旁,瞅着他颇有些迷惘的模样,那双黑玉般的眼眸汹涌的明灭了一下,
便转身背对着他,淡然的语气不像是询问,倒更像是笃定。“那收了芍药花妖的人,就是欺负你师
父,害她成了六界笑柄的负心人!”
在白蔹颇有几分愤懑的解释之下,青玄终于知道了那隐于幕后的一切真相。
原来,一切都是一场yīn谋布局,那芍药花妖所谓的以身相许报前恩之说,也不过纯属彻头彻尾
的谎言!
那南极长生大帝的首徒名唤风锦,是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人。他素来自视甚高,本以为自
己是神霄派掌教的不二人选,可却在无意中得知长生大帝有意将掌教之职授予他的小师妹千色。
几番斟酌之后,风锦依靠若即若离时而冷淡时而暧昧的态度,捕获了千色那qíng窦初开的少女芳
心。彼时,正逢太乙救苦天尊去九重狱超度亡魂,无人看守云中山清微观里的镇妖法器,他便就自
告奋勇前去。可是,临出发之前,他又向千色诉苦,只说自己近日里心绪不宁,需入定一番,骗得
千色主动替他去看守清微观的镇妖法器。
布好局之后,他串通了那芍药花妖,骗得那痴qíng的青年主动死在千色的戮仙剑下,以此陷害千
色。尔后,见着事成,他便用法器收了芍药花妖,让其魂飞魄散,毁尸灭迹。
千色因着破了杀戒,自然失了做掌教的资格,风锦理所当然地成了掌教,如愿以偿。不得不说
,这个局布得相当好,就连千色也没有怀疑过其间有诈,若非风锦做了掌教之后对千色越发冷淡,
千色不明就里,无意中入了他的梦,这才知道一切。
千色没有想到自己爱慕的人竟是如此模样,自己本没有打算要同他争做神霄派掌教,可他却是
设计陷害,无所不用其极,自然神伤,整日没jīng打采的。白蔹再三问起缘由,千色才落寞地说出一
切。白蔹是个火爆xing子,怎么见自己喜欢的人遭受如此陷害,立刻便去找风锦对质。风锦自然是不
肯承认的,白蔹不愿罢休,扬言要让南极长生大帝主持公道。
却不料,这事还没闹开,风锦就已经先发制人。在神霄派的集会之上,他痛心疾首地指责白蔹
,说他因着自己心爱的女子爱慕自己,便就蓄意污蔑陷害,尔后,又冷漠地指责千色自作多qíng,得
不到自己的心,便就挑唆他们师兄弟之间的感qíng。
白蔹当时气极,本想狠狠教训风锦忘qíng负义,心如蛇蝎,却被千色死死拉住。她垂着头,一声
不吭,看样子似乎已是心灰意冷,一个字也不想辩驳。于是,她的态度在无聊者眼中便成了默认,
当事qíng逐渐传扬开去,千色也就成了六界的笑柄,成了众仙姬口中心机叵测的“毒妇”。
再之后,她独自下了昆仑山,到东极鄢山之上隐居避世。
听到这里,青玄更加赧然,他没有想到,自己十世之前自认痴qíng种子的举动,却是间接害得师
父受人诟病,遭人笑话。只是,对于他这个遭人利用的笨蛋,看着他一世一世不得好死不是应该很
解恨吗?
可师父为什么要以德报怨?
果然,琢磨师父的心思,可比琢磨小师叔的心思难多了!
又静默了一会儿,青玄才抬起头,问出口的竟然是一个白蔹不曾料想到的问题:“小师叔,你
是故意要留我下来,背着师父告诉我这些的吧?”
白蔹的背影瞬间显得有些僵硬了。“没错!”他转过身瞪着青玄,紧绷着下颚,深幽黑眸很缓
慢、很缓慢的眯起:“你身为千色的弟子,日后若是有机会遇到风锦,定要为你师父好好报仇!”
“小师叔不是也说吗,那风锦是个能人,我要同他较量,至少要等十万年。”青玄gān笑两声,
话虽然说得实际,可是,他心里却已经是打定了主意,日后有机会,他定要为师父报仇,从今开始
,每日睡前诅咒那风锦一百遍呀一百遍!
“你以为,我真的指望你替你师父出气?”白蔹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转身便走,边走边说:“
就凭你这小兔崽子,这么弱的身子骨,也不知还要修几千年才能上得了昆仑……”
青玄也随着他的脚步往前走,走了几步,他转回过头,再一次看了看那块三生石,却只听见三
途河上那载鬼魂渡河的艄公,拉长了声音在唱着悠扬的小调——
“十世埋尸唉,成一夕姻缘,千年向善唉,破镜可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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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出了浑身解数,千色终于在子时之前将齐子洳的魂魄给带来了。那时,古蕙娘的魂魄已经被
押到了地狱业火边,即将受焚烧之刑。
本以为会就此魂飞魄散,却没想到还能见到倾心相爱之人,古蕙娘与齐子洳自是双手相携,喜
极而泣。
看着眼前这一双qíng侣,妙广摇摇头,自言自语地喟叹了一句:“若非他们因着世俗礼教的阻挠
而私奔,又怎会遭遇如此横祸?”
鬼差们常说,生离死别时常得见,可是,却没想到,在这九重狱中,竟也能见到这么一番qíng景
,怎能不令人扼腕?
听了妙广的喟叹,原本坐在桌案前一声不吭的白蔹突然就开了口,言辞甚为直接:“什么世俗
礼教?通通都是狗屁!”
妙广愣了愣,不知道自己哪里触了白蔹的霉头,本能地出声解释:“阎君,这是先生与学生,
怎能——”
“那又如何,谁说先生与学生就不能结合?”白蔹扬起脸,瞥了他一样,故意又看了看一旁面
无表qíng的千色,眸子里明显烧着熊熊火焰,散发出灼热的光亮,在微微上挑的的眼里,散she出凌厉
的寒意,像是暗含怒意:“说白了,人世间除了男人,就是女人,身份辈分什么的,也不过是顶帽
子罢了,人因着本xing而结合,却为何因着戴了自以为了不得的帽子,就扭扭捏捏起来?甚是无趣
!”
妙广听得目瞪口呆,一句话也不敢反驳。可是,当他看到眼前的千色和青玄时,突然想起六界
之中有关这师徒二人的传言,顿时意识到这个关于“师徒恋可不可行”的话题实在是有些不合宜。
“呃,阎君——”他戳了戳白蔹,指了指青玄,使了个眼色。
白蔹这才发现,青玄正直愣愣地看着千色。此时此刻,他也忆起了关于这对师徒的留言,顿时
只觉自己方才的言语根本是在自扇耳光,顿时有火没处发,指的冲着那哭哭啼啼的古蕙娘和齐子洳
喝道:“你们到底哭够了没?!”
两人被他的呵斥给吓了一跳,满脸惊恐地转过身来看着白蔹,白蔹顿时有了点变态的满足感,
觉得火气消了一些了。略略思索了一下,在两人惊惶无措的神色中,他恶意地笑着,伸手指着齐子
洳:“这么缠绵,不如你代替她受业火焚烧之刑吧!”
齐子洳在随同千色来幽冥殿的途中,已经听说了关于地狱业火焚烧是怎样可怕的刑罚,如今听
得阎君说出这样的言语,吓得手抖脚抖,满腹经纶一个字也说不出,膝盖一软,整个人差点颤颤巍
巍的跪下去。
见到齐子洳这样的神态并着言行,白蔹甚为不满,拧着眉头看他:“怎么,你怕了?”
倒是一旁的古蕙娘有见识的多,立刻跪倒在地,咚咚咚地磕着头哀求:“望阎君大人饶我们一
命!”见古蕙娘跪下了,齐子洳这才也一并跪下,磕头的声音比古蕙娘更为响亮。
“饶命?哼!你们早已经死了,哪还有命?”对于古蕙娘的求饶,白蔹故意嗤笑一声,尔后,
便就又板着脸看向齐子洳,语调里满是出乎意料的冰冷无qíng,带着极浓烈的告诫意味,连一丝人qíng
味也不见:“你若是对这个女人真心真意,就代她受刑吧,否则,便就任她被烧至魂飞魄散,其余
的废话,本阎君不想听!”
听到如此不耐地言语,古蕙娘与齐子洳不再磕头求饶,只是支起身子对望着彼此。半晌之后,
齐子洳突然抓住古蕙娘的手,qíng真意切:“蕙娘,今生今世,我齐子洳必不会忘了你——”
可是,白蔹实在很有泼人冷水的潜质。
尚不待齐子洳将那qíng真意切的话说完,他便于唇角露出了一丝讥嘲味十足的笑:“无论是你,
还是她,受了刑之后,另一个便会马上被送去喝孟婆汤投胎。”顿了顿,他带着点恶意挑拨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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