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还能记得谁多久?”
“小师兄!”明知他将古蕙娘给投进地狱业火的可能xing不大,可千色还是见不得他如此折腾这
一对枉死的小qíng人,正要出声规劝,却是被他打断。
“千色,莫要又用那所谓的功德来劝我。”他他收敛起了所有有意或者无意的qíng绪,正色地扬
起眉,瞥了一眼仍旧望着千色发愣的青玄之后,终于露出了一本正经的表qíng,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
肃:“那为爱痴狂的傻子,我倒也算是见识过了,今日,我就要看看,这凡俗的男女之qíng,能经得
起多少考验!”
语毕,他倏地站起身,盯着古蕙娘与齐子洳,凛冽的气势并着压迫感,使他显得比先前更加森
冷可怕,闪著厉芒的黑眸里头,充斥炙人的气焰。
“说!你与她,到底是谁受刑!?”
君子诺
当白蔹厉声喝问之后,在场的所有人俱是保持着缄默,那种静的氛围里带着难以言喻的诡异和
森冷,只有那地狱业火的入口住处不时地传来火焰烧灼的声音。
青玄原本正沉浸在自己的心绪之中,像是也被白蔹的一声喝问给惊醒,看着跪倒在地的古蕙娘
与齐子洳,突然觉得有些不忍看。
若是换做了别的男人,只怕此刻即便是为了争一口气,也会应允代替自己的女人,可是,齐子
洳却是一张脸惨白,惊恐的表qíng在那文质彬彬的脸上,便就显出了几分无力的懦弱。他抖抖索索地
垂着眼,半晌之后,才如同舂米杵一般将头在地上不断捣动,哀哀地叫着,只是求饶,并不答复
:“阎君大人,饶命呀,饶命呀……”
此时此刻,出乎意料的是,古蕙娘突然站起来,毫无惧意地仰起头看着白蔹,眼眸中却是闪烁
着坚定地光芒。“阎君大人,让我受刑吧。”她慢而有力地说着,一字一字,那般清晰:“一人做
事一人当。”
她并非不了解自己倾心的是怎样的一个男人。齐子洳自小熟读圣贤诗书,凡是一板一眼,做事
难免有其迂酸的一面,时时瞻前顾后,犹豫而没有主见。当初,她与他一时天雷勾动地火,私下里
有了夫妻之实,她便就以此bī着他带她私奔,他虽然犹豫了几日后终是舍弃了一切带她私奔,可出
逃的路上却也是坐立不安,言辞不时显露出懊悔之意。后来,他将她藏在赵府,却是如同断了线的
纸鸢那般一去不返,使她受了赵富贵的凌nüè,尔后又莫名其妙地惨死。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事与齐子洳有关,否则,他有怎会无影无踪?所以,她死后也怨气冲天,
只希望找到他,得他一个亲口的jiāo代。可如今,知道他竟是先于她之前而遭逢毒手,所以才没能来
接她,她却哪里还对他有半分怨气?
“蕙娘!”齐子洳也抬起头来,惊慌的看着她,可是眼里潜藏的qíng绪中,竟然带着一点放松,
一点感激,似乎是早就希望她能独力承担下自己的罪责了。“蕙娘!”
古蕙娘看了齐子洳一眼,明知即将面对的是怎样酷刑,可她却是浅浅地笑着,眉间眼底闪烁着
某种不知名的光芒,细细一看,竟然是带着一种满足的神采。“子洳,你保重!”最后的言语后,
她一步一步走向那地狱业火的入口,带着几许轻快,不见半分迟疑。
白蔹漠然的看着她走到那地狱业火的入口处,正打算要跳入,却是适时的出声制止,结束了这
一场带着恶意的考验。“行了!”他看似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黑眸中闪过一丝微弱的yīn霾,唇
边绽开了一抹冷笑,流转着淡淡的疏离,就连语气也显得有几分冰冷:“妙广,将这古蕙娘关进枉
死城吧。”
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转机,青玄回过身看了白蔹,又看了看千色,却见千色神色泰然,像是对
这样的转机并不意外。这一刻,他突然像是明白了一些什么,又将目光转向白蔹。
见古蕙娘被鬼差带这一路往枉死城而去,白蔹盯着那跪在地上发愣的齐子洳,黑眸一凛,神色
间迸she出了一丝不耐,目光更冰更冷,就连那斩钉截铁的言语也是毫不留qíng的令人心颤:“至于胆
小懦弱忘qíng负义的男人,马上送他去投胎。”他顿了顿,像是qiáng调一般,从唇fèng里挤出五个颇具震
撼xing的字眼:“投入畜生道!”
齐子洳蓦地瘫倒在地,被两个鬼差拖着双脚,一路鬼哭láng嚎地被拖了出去。
“小师兄,你又何必如此呢?”看着那齐子洳被拖出去之后,白蔹的脸上总算有了一点泄愤之
后的满足表qíng,千色知道,他定然又是想起了她与风锦之间的爱恨纠葛,心底难免替她不平,于是
便就变着法儿地发泄qíng绪。“即便是那齐子洳不肯代替古蕙娘受刑,古蕙娘也并不在意的。”
“明明这男人都无耻推脱到了这份上,那笨女人竟还是不知觉悟。”白蔹轻轻哼了一声,瞥了
千色一眼,yīn鸷深沉的眼,用最缓慢的速度扫过她那一身扎眼的红衣,目光慑得人几近呼吸窒息
:“真是个木鱼脑袋的蠢货!”
千色面目平静地看着白蔹,压低的嗓音显出微微的沙哑,却没有泄露半分qíng绪,只显出了几分
毫无qíng绪的平板:“这世上,本就不可以付出的多少来衡量感qíng的深浅。”
听她如是一说,白蔹顿时有些怒了,眼睑轻轻地一跳,眼底压抑着的讥讽不声不响地浮上来,
酝酿成了风bào,几缕散发落在额前,划下极淡的yīn影:“你也是个不知觉悟的主!”言语之间,似
乎是有着恨铁不成刚的意味。
闻言,千色似乎并不在意,只是眉目淡然地欠了欠身子:“小师兄,叨扰太久,千色是时候告
辞了。”
白蔹气闷地咬紧牙关,本想开口挽留她,却也只能硬生生地止住。“罢了罢了,要来便来,要
走便走,你这丫头素来都是念完了经就赶和尚的!”冷冷的嗤了一声,他淡淡地撇开视线,明明心
里有些舍不得,可却是只能全都无声梗在喉咙口。
见到那扎眼的红衣红裙消失在殿门外,他才敢落寞地长叹一口气,起身走到大殿角落里,望着
那灯架上的夜明珠发愣,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的滋味。
“阎君,后殿已是备好了美酒佳肴。”威灵真君兴冲冲地上殿来,正打算要与千色叙叙旧,不
想,却只看到白蔹一个人在大殿的角落里,对着夜明珠神色黯然。“咦,仙尊呢?”他一时没有反
应过来,四处张望,抓耳挠腮地纳闷道。
“走了!”白蔹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大力地一拂袖,带出一股混着寒意凛然的微风,有一丝危
险地意味随之袭来。
算了吧,今晚,他还是继续一个人喝闷酒吧。虽然的确很想与她再一同举樽,畅谈六界奇闻异
事,可是,看着她如今这副模样,他确信,他只会把酒喝得更闷、更苦!
尽管仍旧是那一身绯红的衣裙,可是,当年那个如火一般热qíng却也骄傲的女子,如今,已是将
自己的qíng绪藏得滴水不漏了。这么些年来埋在鄢山之上,她闭门清修,是不是真的悟出了什么?又
或者,还是如当年那般桀骜不驯,我行我素?
为什么,那么希望她能有所改变,可却又舍不得她真的改变?
这,是否就是那所谓的相见不如不见?
************************************************************************
仍旧是那条弥漫着浓雾的路,那似梦似幻的歌声混着风声,依旧在耳边萦绕,却飘渺得犹如远
在十万八千里之外。这huáng泉路,素来是有去无回的,青玄或许是第一个以ròu身走过这条路,尔后还
能安然无恙走回去的人。
只是,如今,他却已没了初来时的惶然与谨慎,只是低着头默默地跟在千色后头,那模样似乎
若有所思。许久许久之后,他才抬起头,像是有话要说,却有半晌不得要领,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嗫嚅了好一会儿,终于才唤了声:
“师父。”
“嗯?”千色也只是淡淡应了一声,步履未停。
“其实我有听见一些齐子洳与赵富贵的对话。”青玄有些难过地开口,声音虽然很低,却也终
于说出了从方才起便一直被迫憋在心里的话:“那齐子洳在与古蕙娘私奔之后便就后悔了,只因为
,古家到底有头有脸,私奔之后,他已是背上了诱骗良家女子以及败坏师德的名声,已是不能再参
加科举。后来,得知赵富贵侮rǔ了古蕙娘,他便就悄悄来找赵富贵,三番四次向赵富贵索要钱财。
赵富贵不厌其烦,所以才——”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觉得有点无法抑制的冷,就连开口说话也带
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我知道自己不该隐瞒实qíng,可若是古蕙娘知道了,却也不知会怎生伤心
——”
对此,千色并不意外。
这些与齐子洳有关的事,她早就知道了,而白蔹之所以会让齐子洳投生入畜生道,也是为了惩
罚他的忘qíng负义。她不否认,这样有欺骗古蕙娘的嫌疑,可是,古蕙娘的心愿便是能见齐子洳最后
一面,而她为的不过是以此助青玄修得仙身,其余的事,她并不想多管,也不想多嘴。
“青玄,这世上并没有那种想象中长久而完美的感qíng。”她停下脚步,她没有回转身,可言语
之中却带着一种dòng悉世事的释然,微微还有些萧瑟:“往往不过是自以为是的执着。”
听出了她话语中的黯然,青玄突然间想起了风锦对她的欺骗与污蔑,只觉得心口隐隐地酸痛,
有种难以言喻的无力感。那一刻,他不知从哪里的了些勇气,竟然大声地将并不合宜的言语冲口而
出:“师父,若是我喜欢一个人,必不会如那齐子洳一般,我定要一生一世保护她,绝不辜负她
!”
许是连他自己也没有料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说完之后一思索,这才有些尴尬地垂着头,
52书库推荐浏览: 则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