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色霜青_则尔【完结】(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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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每一句言语都会有意无意地提到“青玄”这个名讳,仿佛是在刻意qiáng调什么一般:“她

  一直都知道,青玄若是没有想起她,那么,仅凭她的一缕魂魄,或许一辈子也不会有谁知道

  她和我在这里,也绝不可能找到这里。”

  平生听得心惊ròu跳,全然说不出自己如今的感觉,那好不容易找回的声音也像是被什么堵住

  了一般,满满的,全是心疼。“她、她……”他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只觉仿佛周遭无声的气

  流仿似也凝滞了,一圈一圈无形地紧缩着,压抑得他呼吸也近乎随之停止,几yù窒息。

  “你如今既是来了,那么,也就是说,你终于想起她了?”那个男子这样问着的时候,瞥了

  一眼平生,话语中qiáng调着“终于”二字,带着点犀利的嘲讽和质问,其间还有着掩盖不住的

  愠怒与怨怼。

  困难地点点头,胸膛深处的某一个地方像是被利刃给剜去了什么,一种锥心刺骨的空dòng疼痛

  席卷了四肢百骸。平生轻轻动了动嘴唇,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咬紧牙关,双拳握紧,

  在心里重复着说不出口的歉意,一步一步缓缓往前走。

  那一抹殷红同记忆中一样,如同血一般的触目惊心,而那记忆中素来沉默不语担负一切的纤

  弱躯体,已是瘦弱成了那般模样,衬着着一片怒放的景色转日莲,竟然显出一种无能为力的

  颓然,压抑不住涌出的悲伤。

  那种感觉,是痛,却也不是痛。

  走了几步之后,平生突然又停下,转过身望着那个男子,眼眸中有疑惑与不解:“你究竟是

  ——”

  他仍旧觉得诡异,眼前这个男子无疑是长得与青玄如出一辙,就连某些小动作也肖似到了极

  致。彼此相对之时他总有错觉,仿佛自己是在面对着自己,接受着灵魂的拷问。

  那男子很无奈地抽了抽眼角,长吁一口气,并不直接回答:“她当时本应魂飞魄散,是因为

  有我,所以才能保下了最后的一丝魂魄,留在你的梦境深处。”稍稍顿了一下,他继续卖着

  关子,不肯坦坦率率:“有时,她忆起往昔的伤心事,时时会落寞不言,我便只得扮作你当

  初那样,做那些你曾经做过的事讨她欢心逗她开怀——”深深吸了一口气,那男子用一种哭

  笑不得的表qíng面对着平生,一字一顿,如数家珍,刻意说得极重极慢:“磨簪子,制凤冠,

  洗被子,研墨,撒娇卖痴……父君,你当初为了骗到娘的芳心,到底做了多少蠢事,竟然能

  哄得她对你如此痴心不改?”

  一声“父君”,唤得平生心惊胆战,几乎要跳起来!

  眼前这个男子,竟然是他的孩儿么?!

  到底是几时有的?

  怎会看起来如此诡异?

  难道就是鄢山上的那一宿——

  “啊,对了——”那男子似乎这才想起了什么似的,急急地褪了幻相,恢复了本来面目——

  怪只怪他父君来得这般仓促,他方才还在扮他父君以往磨簪子的旧事,打算逗他的娘开心呢

  ——

  褪了幻相,那与青玄如出一辙的男子变成了一个小娃儿,身形单薄,看起来,竟然是当初青

  玄十岁之时刚遇到千色时的模样!

  这一瞬,再难以压制心中的澎湃,平生疾步上前,越是靠近,越是感觉身体在无法抑制的颤

  抖!

  他的千色呵,竟然在这里静静地等了他两千年……

  终于看到了那站在转日莲花丛中茕茕孑立的身影,而她穿着的果然是与鄢山之上留下的那套

  喜服相同的衣裙,殷红之中似乎带着能触摸到血脉的疼痛感!

  她当初穿着这身衣裙来见他,他却为何迟钝得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真是该死!

  看着她那萧瑟虚弱得仿佛随时会倒下的身躯,平生心田之中有一片汹涌的làngcháo在翻腾,期望

  着她看到他时的惊喜与激动,可谁知,千色扭过头来,只是无神地瞥了他一眼,很勉qiáng地轻

  笑了一下,继而神qíng落寞,语调之间溢满了凄酸的滋味,还有那不堪重荷的疲惫:“不必扮

  作你父君的模样讨我欢心,娘没事的——”

  “师父!”她的喃喃低语几乎令他心魂俱震,无法控制地上前一步,他紧紧地搂着她,感觉

  到她那瘦弱的身躯轻得如同羽翼,一片刺骨的冰凉,自己的心也似乎随着她的体温一起凉了

  ,冷了,冰了。

  “我不是要讨你欢心——”他咬住牙,忍了又忍,才让自己道出那明明很简单,却酝酿了足

  足一千年的言语:“师父,青玄真的回来了……”

  僵直了许久仿佛才能接受着突如其来似是美梦般的事实,千色转过身,有些迷惘而不确定,

  伸出手指细细地触摸着他的面容,确定他是真的存在,才将脸伏在他的怀中。

  “真的是青玄么?”她紧紧抓住他的衣襟,幽幽地开口,那嗓音有些虚无缥缈,似乎就连自

  己也不太听得清说的是什么:“青玄,那些转日莲都开了……”靠在他胸膛上,在那个最靠

  近他心口的位置,她喃喃低语:“你终于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微微颤抖着,终于,她将他的衣襟越抓越紧,仿佛终于狠狠嵌入他的怀中,这样,便就再也

  不用与她分离,这样,她的身躯才像是有了知觉,才像是真的存在。

  “是的,我是你的青玄……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

  他在她的耳边轻轻唤着她的名,并不再多解释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之中,像是把历经了重重

  苦难的躯体和伤痕累累的心,一并修补,直至拼凑成了如此完整的人生……

  是呵,他允诺过她的,从今往后,便要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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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所有人都以为平生找回了千色,从此可以过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幸福”生活时,而平生却

  只觉得,自己活在比往昔更甚的水深火热之中。

  爱妻在眼前,看得见,摸不着,就如同那水中月,镜中花——

  他非常火大!

  不管怎么说,他如今仍旧暂代着昊天的神职,要处理九重天之上大大小小的事务,所以,待

  得他拼着命把该忙的都忙完了,正想同千色好好诉诉衷肠,缱绻温存一番,以解这蓄积了许

  久的相思之苦,却蓦然发现,自己已经失宠了!

  如今,最得宠的是那个叫蕾蕾的臭小子!

  蕾蕾就是那个保住了千色,且在平生的梦境里陪伴了千色两千年的小娃儿。说来也怪,这小

  娃儿算来应是平生与千色在鄢山上意乱qíng迷无法自控时种下的,可却偏偏长得与当初的青玄

  如出一辙,毫厘不差。

  好吧,不仅仅是模样,就连那撒娇卖痴的调调都是一样的。

  而千色看蕾蕾的眼光,也很像是当初看青玄的眼光,带着宠溺,带着容忍,更让平生觉得,

  自己就像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已经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原本,平生也觉得对蕾蕾甚为亏欠,毕竟,芽芽和苗苗初时在玄都玉京,受到了御国紫光夫

  人的全心照顾,而蕾蕾却是陪在千色身边,同千色一起经历了那最难熬的两千年,无人知晓

  ,无人问津,以至于蕾蕾明明年纪最小,可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有着超乎想象的老成。而

  且,若当时没有蕾蕾,说不定千色真的就魂飞魄散了。

  于是,平生决定,不管蕾蕾想要什么,他都定会想办法让其如愿以偿。

  但,这个“什么”里面绝对不能包括千色呀!

  所以,当平生看到蕾蕾那小子一整天腻着千色,时时刻刻形影不离,甚至连睡觉也定要同千

  色一起时,平生的脸立刻拉了下来。而蕾蕾那小子也不知是不识时务,还是有心挑衅,居然

  同千色一起睡时还紧紧搂住千色的手臂,全然不肯松开一丝一毫,真让平生恨也不是,恼也

  不是,哑巴吃huáng连,有苦说不出。

  好不容易有一夜,蕾蕾睡得早些,千色和衣躺在chuáng上,平生只以为得了个好时机,便去搂了

  千色,掰开蕾蕾那紧抓住千色裙角的手,打算一路将千色抱回紫微殿去,好好一亲芳泽,却

  不料,他抱了千色才刚离开chuáng榻,蕾蕾就醒过来——

  那小兔崽子,平日里言行举止明明就不像个小娃儿,可此时却偏偏装得极为无辜与委屈,扁

  着嘴,含着泪,字字都是控诉:“娘有了父君就打算不要蕾蕾了……”说着说着,带着点鼻

  音,嘴轻轻一撅,眼看着泪水就啪嗒啪嗒滴落下来!

  千色本就因着蕾蕾那极似青玄的面容和xing子而最迁就他,再加上蕾蕾在千色面前甚为乖觉,

  既不像芽芽时时伙同花无言和那几个混账师伯师叔闯祸,也不似苗苗三五不时被白蔹黑着脸

  给丢回紫微垣来,所以,千色对他近乎是百依百顺。如今,眼见着这心肝宝贝史无前例地哭

  得如此伤心委屈,千色这个做娘的又怎么会不心疼?!

  在平生的目瞪口呆之中,千色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陪蕾蕾一起睡,将平生给晾在一边!

  平生彻底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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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让苗苗站在自己这边做帮手,平生不得不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将白蔹给

  出卖得连渣渣都不剩,不仅许诺以帝尊的名义允苗苗自由来去于幽冥九重狱,还暗地里答应

  了苗苗往后与白蔹的婚事。这样,苗苗才算是与他结了盟,一起“对付”蕾蕾。

  某一日,苗苗和芽芽约了蕾蕾一起打坐入定,比试谁更能jīng心修道,而裁判正是千色。那所

  谓的比试开始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平生便瞅着时机,不声不响地将千色给硬是掳走了。

  好一会儿之后,芽芽睁开一只眼,贼兮兮地偷偷望了望四周,这才戳了戳仍旧闭着眼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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