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色霜青_则尔【完结】(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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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量了一遍又一遍,故意问道:“对了,师姑,这位师兄的住处——”在紫苏看来,叫这凡人男子一

  声“师兄”,那是客气了,照说,这凡人的年纪,做她重子重孙都还嫌小!

  可惜,她却没有料到,青玄远不是她想象中那么简单的,方才她那表面的客套,实质暗含着鄙

  夷和不屑的眼神,早已将她的本xing给出卖了。“不劳师妹多费心了。”青玄皮笑ròu不笑,也将面子

  功夫做得甚足,立刻从善如流地将这“师兄”的位置给端得稳稳的:“既然师父住在这里,那我便

  也住在这里吧,吃穿住行也能方便些。”

  紫苏平白被人在言语上沾了便宜,心里已是极为不舒服,如今听说这师徒二人还要如此不知避

  讳地公然住在一起,顿时憋着一股恶气,在肚腹胸膛中翻腾汹涌,却又不便当面发作。

  方便?

  哼!

  恐怕不是为了吃穿住行方便,而是方便了你们俩做那些苟且偷欢的龌龊事吧!?

  好一对寡廉鲜耻的狗男女!

  糙糙道了句告退,她转身便走,生怕自己下一秒挂不住那满脸的客套。

  她出了梧居,顺手将那木门给关上,却见站在外头的一个小仙童胆怯地几步上前,顺着梧居的

  门fèng往里面瞅了又瞅,表qíng既有些敬,又有些畏。好一会儿之后才怯生生地询问:“紫苏师姐,方

  才那位女仙尊真的就是掌教仙尊的师妹??”

  紫苏冷冷地哼一声,回头瞥了一眼,神色满是不屑一顾,隐隐she出怒火,就连鼻翼也随之微微

  抽动着,轻轻一嗤:“除了她,还有谁敢端如此大的架子,公然连掌教也不放在眼中!?”

  那小仙童咽了咽唾沫,敬畏之色又深了几分:“听说她修为深厚,法力无边,当年曾与掌教联

  手封印了百魔灯,堪称传奇!”顿了顿,回头望了一眼,小仙童的言语中又多了些崇敬的意味:“

  她应该算得上是普天之下最厉害的女仙尊了吧?”

  “就因为人家厉害,所以人家明知梧居只有一间寝房,也敢旁若无人地同她的徒弟一起住,根

  本就没把咱们当成是一回事!”紫苏不经意的一侧头,望了望那小仙童,微微牵了牵唇角,表qíng甚

  为嗤之以鼻,言语中自嘲夹着风凉意味,眼眸中不屑显而易见。末了,她低垂着头,眯着眼轻轻骂

  道:“真一对伤风败德的狗男女!”

  她虽骂得小声,可是,那隐于暗处的男子却到底是听见了,立刻现身,低声呵斥:“紫苏,谨

  言慎行!再怎么说,她也是掌教的师妹,即便千不慎万不妥,也还轮不到你指指戳戳,骂骂咧咧。

  ”那男子满脸漠然,神色当中满是不赞同,言语中微带警告:“把皮子绷紧一点,垂头,噤声!再

  要胡言乱语,小心传到掌教耳朵里,罚你把《北斗本生经》给抄个万儿八千遍!”

  “玉曙,你若是看不惯,大可去师父面前告我一状!”抬头瞥了一眼那男子,紫苏用鼻子哼了

  一声:“这对狗男女,敢做,难道还怕人戳背脊骨么?”尔后便不管不顾,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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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玉虚宫后厅一片灯火通明,窗扉fèng隙中透出的灯光映着前廊的细纹栏杆和檐下倒挂的楣

  子,显出一抹挥之不去的凝重。

  “师父。”紫苏一入后厅便就看到了高高在上的师父,立刻唤了一声。可当她看到神qíng平静的

  玉曙时,顿时怨怼地狠狠瞪了他一眼,疑心他已经告了状。

  “紫苏,玉曙说你师姑已经到了。”风锦的眉头习惯xing地微皱起来,这个动作令他的眉间已经

  有了浅浅的褶纹,虽然语意中掠过明显的失望,可他站在那里,清瘦的脸上无波无澜,如一泓被世

  人遗忘的泉水,言辞恬淡安适,象灵山秀水间沉静的暖玉:“为何这么久还不见人影?”

  “回禀师父,师姑说累了。”紫苏撇撇嘴,面露不屑:“她已经和她的小徒弟去梧居睡了。”

  表示轻蔑地冷哼一声,她带着七分可以与恶毒,qiáng调着“小徒弟”和“睡了”,故意将那本就解释

  不清的暧昧给着抹得更加混乱。

  果不其然,一听这话,风锦那原本平和的脸上倏地就闪过了一缕yīn霾。

  “既是已经休息了,那么,为师明日再与她商谈吧。”幽幽叹了一口气,风锦转过脸去,睿智

  的眼平静地注视着那明灭的琉璃盏。刀削似的眉缓了,淡然的语言像是一抹伏笔,仿佛一切都在他

  的意料之中。

  “师父,她明知道你有要事要同她商议,竟然还不咸不淡,油盐不进地板着脸,故意端着架子

  !”见师父的言语颇有纵容和息事宁人的意味,紫苏有些不满地叫嚣着,就连语气里,也是一股浓

  重的挖苦味道:“我看,她是存心欺着师父涵养好,不同她计较,所以就肆无忌惮地蹬鼻子上脸了

  !”

  “紫苏,你先下去吧。”风锦阖上眼复又睁开,微微眨了眨,其间暗藏的哀戚仿佛可以将人心

  也给剪碎了。任凭那暗藏的萧索与恍惚在他深不见底的眸底殒落,轻易被融灭,他那浑厚低沉如缎

  般的嗓音不知不觉就黯了下来:“为师明日自会去找她。”

  “师父,真的由着她同她那小男宠在梧居——肆无忌惮,胡天胡地?”见师父一副消沉落寞地

  模样,紫苏心底的怒火腾地一下酒烧起来了,不肯消停地轻声嚷嚷:“若是平日也就罢了,可如今

  五月初五即至,师尊马上就要出关了,各路仙友皆来赴师尊的长生宴,她身为师尊唯一的嫡传女弟

  子,竟然这么枉顾身份,只恐丢人现眼,使得我们神霄派也一并成为六界的笑柄!”

  “她若不肯来,你白蔹师伯便也不会出现。”提到那不愿提及的名讳,甚为头疼地挑起浓眉,

  风锦平素深幽的眼眸如今迸she出如刀一般犀利的光芒,其间闪过一丝微愠,像是两块寒冰,没半分

  感qíng。他往前迈了一步,沉稳的步伐触地无声,只是语出淡然:“如今,九重天与九重狱势同水火

  ,若不能趁着这机会调停一番,只恐一发不可收拾。”

  顿了顿,他目光微微一黯,颊边的一缕发拂过靥上,无声地带出了一抹涟漪,随着那冰凉却也

  宛转的夜风,在他素来平和的俊脸上蔓延开去。“行了,你先下去吧。”他拂了拂衣袖,淡漠地吩

  咐着:“无论如何,不可怠慢了师姑。”

  紫苏心里甚为不痛快,却也只能心不甘qíng不愿地应道:“紫苏明白!”

  由始至终,站在一旁的玉曙一直保持着沉默,薄削的下颌在琉璃盏的光亮下,刻出一个yīn影极

  淡的轮廓。

  今何在

  眼见着紫苏有脾气没处发,只能压抑着微微撅起嘴满腹委屈地离开,风锦这才转身,颓然坐在

  椅子上,微微垂下头,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松懈下来,一时之间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轻轻揉着额

  心,他似是万分疲惫,可却还有兴趣询问着那些似乎该与他毫不相gān的事:“那青玄真的是与她同

  住在梧居么?”

  “是的。”恭恭敬敬站在一旁的玉曙终于开了口,无论是表qíng,神色,甚至于说话的语气,都

  与风锦如出一辙,似乎不用明说也知道那话中的“她”指的是谁。“师父,由此看来,那些传言或

  许并非空xué来风——”他压低了声音,显出了非同寻常的谨慎与小心翼翼,那未说出口的话尾,昭

  示着这一对师徒私下里的默契。

  是的,平日里,他都按着规矩,随那些仙童一起唤风锦为“掌教仙尊”,也只有在这四下无人

  的时刻,他才敢开口称其为“师父”。不管怎么说,在外人看来,风锦身为神霄掌教,座下只需有

  紫苏这一个仙家血统纯正的弟子就够了,而他,即便是学了风锦所有的本事,可因着得道之前乃是

  妖身,仍旧是摆不上台面的。

  “她的xing子我最是清楚,虽然我行我素,矜傲孤僻,可是却并非拿捏不住分寸,又怎么可能会

  有这种枉顾伦常的举动?”敛下眉目,风锦摇摇头,压抑住内心满溢的苦涩。其实,针对她们师徒

  之间暧昧关系的传言,早已是铺天盖地,他自然也不可避免地听说了一些。只是,基于对她的了解

  ,他有怎么可能相信如此荒谬的事?微微眯着眼,无奈地叹一口气,他神色虽然淡漠,可那潜藏在

  眼底的落寞却是显而易见:“她分明是想拿这来故意气我,碜我!”

  “师父,趁着这次师姑在玉虚宫,不如就找机会与她了断那纠缠的往事,也算是了断了心结。

  ”那一瞬,记忆似乎有片刻的游离,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师父,玉曙不着痕迹地轻轻喟叹了一声。“

  师姑这么多年来一直不肯见你,无非也是因为对那qíng意太过在乎,心里忿忿难平,在赌气罢了。”

  风锦的眼眸微微颤斗地眨了一下:“当年她离开玉虚宫之时如此决绝,到底不过一句话,只说

  此生与我再无瓜葛,以至于这么久以来,一直避居鄢山。”不过是极轻极轻的一句话,却像是一把

  无形的剑,锐利的刃锋瞬间划破近乎凝滞的空气,落了一地无形的碎片,压抑出了经年累月蓄积而

  成的凝重qíng愫:“她是赌气,还是认真,我比谁都明白。其实,她是否原谅我,那倒是其次,我只

  是不愿见她这么折磨自己。”

  玉曙只是沉默,不再作声。

  这些年,他看得出,师父虽然仍旧是当年的那一身蓝绣儒衫,可那眉眼看上去越发深沉,越发

  难懂,如同泼墨山水中突兀的一团重墨浓迹,早已不是当年那淡然轻笑着问自己是否愿意修仙的温

  润男子了。虽然师父从没有说过什么,可是,这些年来,他心知肚明,师父尽管努力地云淡风轻,

  看似对一切都不甚在乎,可心里到底是对师姑放不下的。

  而师姑的怨气与愤怒,到底也是qíng有可原的,无论是谁遇上了当年那样的事,恐怕也都会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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