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掌教师伯的关心。”青玄客套的gān笑着,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上前一步作了个揖,
不动声色地站在千色身前,挡住了风锦那令人莫名胆寒的视线,四两拨千斤地悠悠一笑:“如今,
长生宴在即,掌教师伯想必事务繁忙,□乏术,请罪一事,我师父心里定是有分寸的,您就不用多
cao心了。”
他话音刚落,那棋局也正巧结束,灵砂像是被火烧了屁股一般,极为迅速地将那些白玉与墨玉
的棋子往棋盅里捡拾,忙不迭地认输:“掌教师兄棋艺jīng湛,灵砂甘拜下风,今日应该会有不少仙
友来玉虚宫,咱们的消遣不如就到此为止吧。”
棋子收入棋盅里,互相碰撞,无可避免地发出清脆的声响,灵砂转头望了望青玄,见青玄眼眸
含怒,似乎对他有着怨气,随即脖子一缩,满眼委屈的光芒。
不关我的事,我也是受害者!
他表qíng悲愤,无声地做着口型,以显示自己的清白。
天可怜见,他知道青玄到了玉虚宫,人生地不熟,本是一心期待与其好好切磋一整日,瞧瞧青
玄的棋艺可有长进,谁知,他才将那符纸折成的纸鹤送出去不久,风锦便就不声不响地到了,还无
事人一般要求与他切磋切磋,害得他措手不及,进退尴尬,却又不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与之对弈
。果然不出所料,千色竟是陪着青玄一同前来,无疑正好自投罗网,着了风锦的道!
说实话,灵砂从没试过将一局棋给对弈得如同上刀山下油锅的酷刑一般,好不容易熬到这棋局
结束了,他自觉还是早点认输,趁机溜之大吉为妙。
他素来奉行明哲保身,这痴儿女们关乎qíngqíng爱爱的浑水,能少淌就尽量少淌吧!
风锦不是没有看出青玄的举动言语都是在维护千色,不过微微眯了眯眼,便就计上心来,淡然
出声:“若灵砂师弟真有什么要事,那便就去办吧。我听说青玄时时与你对弈,想来棋艺也不俗,
今日正好见识一番。”
语毕,他抬头紧紧盯着青玄,唇角微挑,说不出意味的神色迅速在俊容上着抹,辗转闪烁黝黑
的眸中有着零星闪烁的火花,低沉的声音里带着点风凉,听来竟带着点刻意的挑衅:“青玄,你可
愿与我对弈?!”
这下子,别说青玄,就连灵砂也傻眼了。
风锦这话虽然是对青玄说的,可千色却听得出,其间的挑衅全都是冲着自己而来。她也知道,
既然上了这西昆仑,自己与这昔日的冤家便就是怎么也避不开的。若是任由青玄与之对弈,自己必
然不能不管不顾一走了之,便就得在一旁全程观战。
说到底,青玄因着她对风锦有怨,若是一个不慎说错了什么话,只怕惹出事端,便就难以收拾
了。
所以,还是早些婉拒为妙。
于是,不待青玄应承,千色便面无表qíng地开口:“青玄天资愚钝,棋艺拙劣,又怎敢在掌教师
兄面前装大——”
“师妹,何必这么急着护犊子?”似乎是早知道千色会婉拒,风锦不紧不慢地打断她的言语,
掩藏在yīn影中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深邃的眸中有着某种属于诡秘的味道:“不过是一局棋
罢了,难道师妹还担心我倚仗身份,欺负小辈不成!?”
不轻不重地一句话,堵得千色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觉得全身的毛孔都似乎被那满坑满谷的嘲讽
给刺得微微发痛,连心也惶然失措地紧缩成一团。
青玄见师父处于劣势,心里顿时窝火起来,眯起眼,狭长的眸中jīng光迸she,所有的温和似乎都
在瞬间化作犀利。“既然掌教师伯有心,师侄不才,便就斗胆献丑了!”在千色的哑口无言中,他
极为gān脆地将挑衅应承了下来,大大方方上前,在风锦的对面坐下。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就此拉开帷幕。
风锦的原意是希望借青玄留下千色,所以,一开始并没有将青玄放在眼中,而青玄则是一心为
千色出气,在棋局之中自然全力以赴,惟愿将风锦给杀得片甲不留。连连失利之下,风锦这才发现
,眼前这个小师侄不容小睽,随即不得不凝神静气,开始全神贯注于棋局之中。
就下棋的路数而言,风锦与青玄皆是攻守兼备的一类,步步为营的同时不忘jīng心算计,一路对
峙而来,两人竟是旗鼓相当,难分轩轾。
正当两人在棋盘上争斗得难分难解之时,紫苏领着两个小仙童到了,说是幽冥阎君白蔹如今已
是身处玉虚宫门外,可是却故意找茬,冷嘲热讽,句句讥笑风锦这个神霄掌教不懂待客之道,还扬
言,若是不见风锦亲自迎接,他便就立刻打道回府。
风锦与白蔹素来便不对盘,早前学艺之时,白蔹因着千色钟qíng于风锦,便就处处找茬,风锦不
愿生事,自然一味忍让。后来,又因着那些错综复杂之事,二人积怨更深,几乎从师兄师弟演变成
了老死不相往来的仇人。如今,一听见他的名字,风锦便就觉得头疼。
可是,头疼归头疼,即便如此,他也并不急着立刻去迎接白蔹。毕竟,他深谙白蔹的心思,知
道只要千色在这里,那么,白蔹既然来了,就绝不会走。再说,白蔹即便是在玉虚宫门口摆架子,
看在别人眼中,也只会认定其是在无理取闹,所以,他便就更是铁了心,只是不紧不慢地继续与青
玄对弈。
“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棋数倒是甚为沉稳。”一炷香之后,胜负仍是未分,风锦斜斜地扬
起入鬓的剑眉,言语之间带着点赞赏,可一双眼眸却是锐利bī人,隐含熠熠锋芒:“这昆仑山上,
能与我对弈半个时辰的,除了灵砂,你是第一个。”
“掌教师伯过奖了。”对于这褒赞,青玄不骄不躁,看不出喜怒哀乐地瞥了风锦一眼,垂眸恭
谨得一丝不苟,越烧越烈的怒火在表qíng上没有流露出半分破绽,只是语出淡然地应着:“青玄尚未
得道,是个凡胎ròu身的无名小卒,怎敢与这玉虚宫里的仙尊相提并论。”
千色方才的进退维谷,青玄已经在风锦的头上记了一茬,如今,再加上其对白蔹的不理不睬,
青玄对风锦的不满便又加深了一层,开始打定主意,要挑战挑战这掌教师伯的权威。
“我得道飞升之前也曾是凡胎ròu身。”风锦眉目半敛,语气平板客套,低垂着脸,没人看得清
他说话时是什么表qíng,只觉得话语中似乎有这某些qíng绪,让人刚想要牢牢抓住,却又无法再觅见踪
影:“若是你日后全心悟道修仙,褪去了凡胎ròu身,必会有所成就,莫要自谦。”
“若是有幸能修成仙道,自是师侄的造化。”将风锦的话听在耳中,青玄只觉得这言语像是可
以在晚辈面前标榜自己的过往一般,让人异常恶心,便冷淡地回应着。终于,他下颚绷得死紧,好
似要碎裂了一般,到底是没能忍住,便将那嘲讽也一并脱口而出:“只不过,凡胎ròu身纵然是褪去
了,可良心却是不能也一并丢掉的。”
风锦正yù将手中的棋子搁置在棋盘上,冷不丁听到这样的言语,深邃的眸子顿时斜斜一睐,骤
然she出寒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师侄素来胡言乱语惯了,有什么不敬之处,掌教师伯千万莫要往心里去——”青玄抬起头来
,目光闪烁,口吻轻柔徐缓,言辞虽然谦恭,却是不卑不亢,就连表qíng也不见一分慌乱,可说出的
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味,不仅仅是嘲讽,还含着谁也无法忽视的暗暗指斥:“也千万莫要随意对号
入座!”
此言一出,如同一记不留qíng的戳刺,直直往风锦的面门飞去,使得风锦森冷的容颜如同覆着三
尺冰霜,幽瞳迸出点点致命幽寒,似要将空气也一并冻结殆尽。只是,他还未来得及表态,一旁的
紫苏倒是先怒了!
“放肆,你是什么身份,竟敢对我师父语出不敬?”紫苏站在一旁,气得脸色yīn沉,眉心一悸
,立刻呵斥,出声清越的嗓音骤然冷绝,平添了一抹凛冽的肃杀之气。尔后,毫不犹豫地转头,怒
气燎原一般从心中一直灼烧到眼中,她竟直接将战火引到了千色的身上,言语之中满是得理不饶人
:“师姑,这就是你教出的好徒弟么?”
千色面无表qíng,并不作回应,可风锦倒是出乎意料地开口了。
“紫苏!大呼小叫什么?”他拧着眉,虽然是在出声教训紫苏,可眼却直直地看着千色,将她
的每一分姿态锁在眸中,眸底是波澜不惊的淡漠与疏离:“为师平素是怎么教你的?怎可对师姑如
此大不敬?跪下,向师姑赔罪!”
“师父!?”乍一听见这样的斥责,紫苏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愕然看着风锦,只觉自己像是光
天化日之下被人扇了一耳光,唇不住颤抖,哽咽到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一味地颤抖,不停地颤抖
,身心都如撕裂开来一般,痛得格外厉害:“您要我向她下跪?!”
“没错!”风锦沉着脸颔首示意,细长的眉眼间勾画着冷清的线条那一双黑眸不论何时都是深
不见底的,纵然有睿智之光,却显得没有半分感qíng:“她是你师姑,于qíng于理于辈分,难道还受不
起你这一跪么?!”
紫苏委屈地红了眼,衣袖下的手指狠狠地陷进掌心,唤醒了几yù痛毙的神魂。好半晌,她才噗
通一声跪倒在地,僵硬地欠了欠身子,语焉不详地开了口,算作是致歉:“师姑,对不起!”
语毕,不等千色发话,她便桀骜地起身,转身便打算要走!
“站住!怎可没规没矩?!”风锦冷着脸喝斥着,虽然是在对紫苏说话,可视线却仍旧牢牢投
she在千色的身上。尔后,他复又开口,脸上带着疏离的笑,每一个字的背后皆蕴藏着铿锵有力的犀
利:“师妹莫要见怪,这孩子只是一向心高气傲,xing子急躁了点。”
紫苏不说话,只是狠狠地用衣袖抹去那不慎夺眶而出的眼泪,站在原地不说话,也不肯再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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