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她身后的这个小子——
这个小子,不识自己的低贱本质,就连仙身也还不曾修得,就敢大喇喇地入了玉虚宫,竟然还
不分轻重地出言嘲讽她的师父,若是以后真的得道,有了点名声,岂非和那个女人一样目中无人?
所以,紫苏认定,今日即便是拼着被师父处罚的危险,她也一定要让这个小子明白,这仙界可
不比凡界,凡是要有规矩有尊卑,这才能成方圆!
“我就等着你不客气!”思及至此,紫苏的唇角因他的话语而勾起一抹酸涩讥诮的冷笑,似乎
对他的威胁很是嗤之以鼻:“你那师父,不是□是什么?这些年,你们师徒二人在东极鄢山丢人现
眼,那么不齿之事,六界之中如今早已遍传,人人视为笑柄,我神霄派出了你们这样寡廉鲜耻的狗
男女,真是师门不幸!”
再难隐藏深切的怒意,勃然呵斥了一声,青玄挺起胸膛,照准那挥舞而来的鞭子,伸出右手一
把揪住鞭尾,也顾不得那鞭子上无形燃烧的三味真火灼烧着皮ròu的剧痛,咬牙趁势往前一拉——
紫苏没有料到这青玄竟然会有这么豁出去的一招,倒抽一口冷气,悚然一惊,一时只觉错愕。
她所使的这根长鞭,乃是长白山天火煅烧练成的“金蛟鞭”,上头携着三味真火,威力不可小窥,
而这个凡人小子竟然徒手就揪住了,他难道不怕那只手掌被烧得废掉么?!
就这样错愕着,一时不察,被那长鞭拉扯的惯xing所牵引,紫苏脚下一个踉跄,竟然被青玄连人
带鞭给扯了过去!
“我本不想惹事,奈何你苦苦相bī,今日,我便就遂了你想遭点教训的心愿!”盛怒之下,青
玄的脸色也随之转为铁青,一向浑厚的声音在那一刻也全然变了调,双眼冷得仿似是要吃人,即将
喷涌而出的怒火在胸口叫嚣着。最终,所有的怒意凝聚在手掌上,他决绝地扬起左手,一巴掌朝着
紫苏的俏脸扇了过去——
“这一耳光是让你记住,以后说话留点口德,不许再出口伤人!”
这一耳光极清脆,极响亮,力道十足,的的确确是带着要让紫苏终身难忘的意图。紫苏挨了这
么一下,只觉半边脸一下就麻痹了,方才那泼辣的气焰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瞬间熄灭,就连手里
的鞭子也无意识地松开了,只是本能地用手捂住那肿胀的脸颊发愣。
青玄将那“金蛟鞭”狠狠掼在地上,发现自己的右手掌已是被三味真火烧得皮开ròu绽,疼得撕
心裂肺,正思索苦恼着该拿什么理由瞒着千色,不料,却听得身后传来一声语调扬高的喝彩。
“小兔崽子,这一耳光打得甚妙!”
那声音,入耳实在是甚为熟悉,再细细分辨那称呼,不是幽冥九重狱的阎君白蔹又是谁呢?
青玄转过身去,只见站在他身后末约几丈远的的白蔹正地睨着风锦,脸上冷笑渐渐加深,双眸
倏地一寒,进she出万千冷戾,那两道目光,锐利得像两把利刃,足以使被注视的人几乎要觉得身体
发疼了,明明让人不寒而栗,却嗅不出半点血腥味:“掌教师兄,想来定然是你平日事务繁多,以
至于疏于教导,今日倒要劳烦一个小辈来替你行师道,不知你作何想法?
而风锦一言不发,只是寒着一张俊脸,似有若无地瞥了她一眼,最终,挤出唇fèng的是一句冰凉
沉重的话语:“”既然如此,那就要多些师侄代我训徒了!”
确切的说,站在青玄身后的不只是白蔹和风锦,还有空蓝,木斐、灵砂、广丹等一大群人,就
连千色也在列中。人群为首的是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须眉皆白,清瘦的面容上带着沉着与淡定,
长发束髻披肩,手里握着拂尘。
青玄并不认得这个老者,不过也估摸猜得出其身份非同寻常,连忙耷拉着头,悄悄偷看千色的
反应。
果然,千色面色虽然如常,可是眼眸中一片冰冷,似乎带着压抑的怒意与yīn鸷,翻腾着无声的
怒火,一寸一寸灼灼地噬烧过来。
青玄心里暗暗叫苦,不敢出言辩解,只是将那只被烧伤的手掌背在身后藏着,低垂着头。
那长须长眉的老者平静地扫了一眼众人,敛着长须,细细地打量着青玄,须臾,便就沉声开口
,清瘦的面容上带着漠然与淡定:“为师提早两日出关,不想却是看到这么一副处处热火朝天的景
象。做掌教的公然和师弟在玉虚宫门口剑拔弩张,互不相让,视往昔的兄弟之qíng为无物,而徒孙们
则更是直接而慡快,索xing已是在玉虚宫里大打出手。不错,不错,你们真是越来越本事了。”
原来,这老者便就是南极长生大帝!
众人一听这话,都明白师尊生气了,没有一个敢开口,以至于四周鸦雀无声。
好一会儿,南极长生大帝这才略略蹙眉,白眉之下的眼眸微微抬了一下,随即又垂下,唇边的
凌厉几乎全然淹没在皱纹之中。“三味真火威力非同小可,千色,你先带青玄下去,仔细瞧瞧他的
伤势如何。”他简短地吩咐着,转过身看着一大群耷拉着头的徒子徒孙:“其他人,随我到正厅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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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回到梧居,还没来得及坐下,青玄便就急急地用未受伤的左手拉着千色的衣袖,忙不迭地解
释着:“师父,青玄没有惹事生非——”
“为师知道你没有惹事生非,可你为何要徒手去接那紫苏的金蛟鞭?”千色拍了拍他的肩,将
他按坐在椅子上,捧着他那受伤的右掌仔细瞧,一边瞧一边无奈地低叹,黯沉的眼中神qíng复杂,蓦
然,心被不知什么尖锐物体狠狠刺入,扎得极是疼痛,捧着他手掌的双手不由自主的微微收紧:“
瞧瞧你的手,烧成这副模样——疼不疼?”
她许是没注意到自己面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了疼惜的表qíng,而青玄却是傻傻地看着她的模样,不
觉有些醉了,连手掌上那灼烧的剧痛也似乎已经无关紧要了。
“不疼——”他本能地答了一句,不想让她担心,可看到她蹙起的眉,却突然又因着她的担心
有了几分莫名的得意,眨了眨眼,故意做出一副忍rǔ负重的模样,低低地答了一句:“疼!”
听着一向硬气的青玄呼了疼,千色约莫着这手伤得的确是不轻,左思右想,也就顾不得那么多
了。
“看来,没个十天半月,这伤恐怕是无法痊愈了。”她有些莫名的焦躁,半躬着身子,垂下头
凑近了去看那伤口,心下里只是急切,却没意识到自己这臻首低垂的模样特别动人,那尖巧的下巴
以一道jīng美的弧线溶入纤细的颈项,带着白玉一般温润的光泽,极为诱人。
青玄只觉得喉头紧了紧,不自觉地也垂下头去,想要离她更近一些,不料却恰逢千色抬起头来
。
电光火石之间,他的唇不经意地擦过她的唇,留下了绵软而dàng漾心神的触觉。
青玄愣住了,千色也愣住了!
qíng未果
不过一触即分而已,这实在算不得是一个吻。
不过嘴唇轻轻地一擦而过,如同尾端点水的蜻蜓,即便是那绵软的触觉,也该是淡而无味的,
可是,青玄却被这轻轻的碰触给震惊了。
他没有想到竟然会突发这样美丽的意外,他也没有想到,无数次在梦中出现的qíng景居然也有成
真的一日。
其实,对于那些荒诞不经的chūn梦,他一直以来都是羞于启齿,不敢对人言的,甚至于,他还时
时提心吊胆,忐忑不安,生怕师父哪一日突然心血来cháo入他的梦,dòng悉他深藏在梦境中的邪恶念想
。梦境中的那些qíng景,使得他沉溺,深陷,时时回想起来,明明觉得是对师父的亵渎,辜负了师父
对他的教化,可是,他就是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
他不否认,有时,他站在师父的身后,心里会突然有张开双臂紧紧将她搂住的冲动。他想要伸
手抚平她深蹙的眉头,让她忘记那无qíng无义的负心人。他渴望牵着她的手,捧着她的颊,做那些凡
俗尘世的男男女女亲昵依偎的举动。
他真心而实在的喜欢这个女子,将她的身影锁在心扉之中,可是,他却也明白,自己不是没有
这样的胆量,只是不确定自己如今的身份和立场是否也能得到对方的认可。他可以正视自己的感qíng
,不在乎她是师父,自己是弟子,可是,这并不代表她也不介意不在乎。他对师父言明过自己的心
意,可是师父却是语焉不详,闪烁其词,似有刻意回避之意。而自己,那满心的qíng愫越发的沸腾,
已经燃成了炽烈的qíng火,被灼得越来越焦躁。
那一刻,或许是血液中本能的贪婪在叫嚣,也或许是他心底暗藏的qíng愫被那不经意地碰触而满
满地激发出来,他看着不过咫尺的潋滟红尘,觉得那方才那一触即分实在是不够,仿佛初次体会了
什么从未尝试过的妙处,被那莫名的感觉诱惑着,牵引着,只想再一次深深体会。虽然在思维上还
回不过神来,可是,他的眸底却已经本能地开始有了改变,从原本的深邃变得更加浓黑如墨,其间
明灭着从未有过的炽烈火焰,喉结轻轻地动着,如同一颗裹在上好绸缎里的珠子,缓缓滑出最圆润
的弧线。
千色被这意外给惊愕了,一时之间没有回过神来,只是抬头看着青玄,看着他越发深沉的眼眸
,那种看不透的墨色,仿佛婆娑红尘之中令人心智迷乱的魔障,无声无息地一步一步bī近,妄图在
这瞬息之间吞噬她的理智。
其实,她已经于意识中猜到将会发生什么,可是身体却好似慢半拍,久久不能做出应急反应。
就这样,她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在名分上是她徒弟的男子,将那qiáng壮的手臂揽了过来,圈住她狠
狠搂紧,那炽热如同火焰的唇落在她的唇上,猝不及防地夺去她的气息,将方才那美丽的意外延绵
成了实实在在的侵蚀,纠缠作了无力摆脱的泥沼,溶化成最汹涌的cháo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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