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了诀子多方掩饰,可风锦还是认出了自己,只呆呆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没个反应。
青玄错愕之下追了过去,却依稀见到那人的形,已觉得有几分陌生,至于样貌,因着咒诀的
掩饰,更是看不真切。
风锦盯着那人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几番,那原本惊异的表qíng上迅速着染上了肃然。“九转真魂
丹在你身上!”他笃定地开口,虽然并没有不客气索讨的言语,可高而俊挺的身形带着凛然
的压迫感,极自然地拦住那人的去路,显出了绝不姑息的坚决。
“是又如何?”那人似乎也已经从惊愕中恢复过来了,急速地以镇定掩饰了方才那片刻的呆
滞与慌乱,异常沙哑的嗓音将最后的话尾咬牙切齿地挤出唇fèng,虽是告诫,可眼眸中仍旧平
添了一抹狠绝的杀意:“挡我者死,风锦,我不想与你动手!”
“要我死,得要看你有没有那本事。”风锦凝声低语,瞳眸里闪过一抹异色,挑高的眉梢让
人猜不透他现今是喜还是怒。沉默了好一会,他才开口,黑眸深处明亮得有些异常,一点也
不惧怕那神秘人周身所散发出的敌意与杀气:“只要你把九转真魂丹jiāo给我,我可以当做未
曾见过你,当做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那人神色一凛:“休想!”话音未落,眼眸微微眯起,无形的风刀已是迫近风锦,妄图为自
己赢得一个脱身的契机!而风锦不见丝毫着慌,身形岿然不动,不过手掌轻轻一挥,便就接
下了那凌厉的攻势。
那人与风锦的修为显然是伯仲之间,在这狭窄yīn暗的溶dòng内,他们彼此互不相让,一时胜负
难分。
青玄躲在一旁的大钟rǔ后,正寻思着要不要上前去助风锦的一臂之力,却只觉耳边有一丝异
样的风声,他机警地转身一看,不过数步之遥,那虎视眈眈的不正是喻澜么?!
青玄暗叫一声不好,微微顾视了一番左右,发现自己无路可退,也无路可逃。
喻澜面色yīn沉,眸中dàng漾起冷漠的yīn霾,殷红如雪的唇狠命地一抿,目光凌厉得摄人心魂。
“若不是将九转真魂丹给了那人,我又哪得机会引开风锦的注意?!”她yīn恻恻地笑着,缓
缓地bī近青玄,那眼神锐利得如同正在研磨的刀子,寒寒地碜人:“没了九转真魂丹,我总
还有机会找别的东西代替,不过,我的倨枫已经不能再等了!”
是的,倨枫如今是真的不能等了,所以,她宁肯舍了九转真魂丹设下陷阱,也誓要得到青玄
的躯体。只要能保得住倨枫的魂魄不散,便就还有希望,哪怕需要生生世世四方流làng,带着
他不断地寻找躯体,那又如何?哪怕是被千色天涯海角地追杀,又怎样?她愿意付出任何的
代价,只求他留在她的身边,永不离去!
“你想要做什么?”虽然明知退与逃都是徒劳,可青玄仍旧免不了本能地往后退,当身子触
到yīn冷cháo湿的溶dòng壁时,他打定了主意,即便是孤注一掷,也要试着突破这险境,决不能就
此坐以待毙。
更何况,与喻澜jiāo手,他也不见得就一定是输!
喻澜棱起眉,举手投足间只有无边无际的冷漠,无边无际的寒沉,就连笑也是那般yīn冷如斯
,仿佛一口古井涟滟了百年月光后留下的寒气,沁魂噬骨:“抱歉得很,今日我若不杀了你
,我的倨枫便不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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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色与紫苏一前一后寻找着与风锦会合的路。
溶dòng内时不时有些积水,深一脚浅一脚,踩上去湿漉漉的,腻着脚趾极不舒服。紫苏一路上
紧闭着唇,冷着脸一声不吭,可心里却是难以言喻的心cháo澎湃,làng涌一般掀起惊涛骇làng。
她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出师父对眼前这个女子余qíng未了,可是,这个有眼不识有qíng郎的女子
却似乎已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认定了那个目无尊长的小徒弟。她心里憋屈得很,一方面为师
父鸣不平,想不通自家温文儒雅博学多才的师父究竟是哪里比不过那个牙尖嘴利的混小子,
另一方面,也免不了有些心酸吃味。
千色素来寡言少语,与紫苏不仅有旧隰,还有新愁,更是没什么好说的,两人便免不了一路
无言,气氛也就持续僵持着。
越是往前走,溶dòng越发的狭窄,紫苏的心也如同是被挤在了某一处窄小的地方,紧缩得难受
。
“你真的已经对我师父——”终于,她再也忍不住了,突兀地开了个话头,却因着一时尴尬
,不知该要如何继续下去,自己也免不了有些语塞。
千色面无表qíng,只管往前,也不搭腔,对她要说的话没有任何兴趣,只一心希望快些与风锦
会合,见到安然无恙的青玄,放下那颗悬在嗓子眼儿的心。
“你可知道,我师父从没有忘记过你,他书斋的桌案上放的全是你往昔抄撰的经卷;你往日
所住的梧居,他也常常是一呆便就半晌,就连清扫的杂务也是由他亲力亲为,不假人手,甚
至——”酝酿了好一会儿,紫苏终于鼓起勇气,将自己想说的话全盘托出,道出自己处处看
不惯千色的缘由:“他甚至在长生宴上当众向你下跪道歉了,你即便是有什么气,有什么怨
,也该到此为止了吧,却不知,你究竟还想要怎样折磨他?!”
千色漠然地听着紫苏历数风锦的所作所为,心底一片波澜不兴的平静。“他要做什么是他的
自由,与我无关。”半晌之后,她背对着忿忿不平地紫苏,继续探寻出路,只给出了油盐不
进的这么一句回应,显得丝毫不近人qíng。
紫苏历数着风锦平素所做的点点滴滴,沉浸在那种有口难言的深qíng中,将自己感动得无以复
加,面对千色的淡漠,自然是无法接受的。“你怎能如此冷漠无qíng?”她怒意难消地指责着
,顿下了脚步,气得满脸涨红。
千色微微垂下眼,丝毫没有笑意的眸子噙着一丝极幽深的讥讽,斜斜地瞥一瞥正在气头上的
紫苏,那微寒的光芒一如话语中的风凉意味:“我冷漠也好,无qíng也罢,均与你无关。”
“你——”紫苏一时被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言语给哽了个正着,撅着嘴生了好一会儿闷气,
才又继续追问:“我师父他,究竟哪里比不过你那个凡人小徒弟?”
千色那浓密的睫毛抖动了些许,落下一层重重的yīn影,眼眸如同两口黝黯深幽的古井,深不
见底,只是兀自冷冷地一笑:“你也未免管得太多太宽了。”
紫苏正待要发作,却只听前面隐隐约约传来了些许嘈杂的声音。千色面容微微一凝,顿时更
加快了脚步,通过了一段极狭窄的溶dòng之后,空间豁然开朗。
而后,出现在不远处的,正是与神秘人缠斗不休的风锦!
下意识地四处张望,因着没有看到青玄的身影,千色的心一下便就沉到了谷底,随之涌上来
的是极不好的预感,顾不得上前帮忙,只是心急如同火燎一般立刻追问:“锦师兄,青玄呢
?!”
“他被喻澜抓去了!”
风锦望向那溶dòng的尽头,脸上有着明显的歉意。
千色往那溶dòng尽头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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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喻澜的jiāo手是无可避免的,青玄本以为自己至少还有一半的机会能取胜,可实际jiāo手之后
,他愕然发现,乾坤剑在这溶dòng之内几乎发挥不出什么威力,而自己要从一个绝望到凶狠的
人手中逃脱,实在很难!
是的,在绝望的边缘徘徊,喻澜如今已经凶狠得几近残忍了,她身上透出了极重的戾气与妖
气,往日的慵懒如同面具一般被剥落,显出了她最真实的一面——她为了倨枫,无所顾忌,
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所以,当自己越来越处于下风之际,越来越无处可逃之时,青玄也有了几分绝望的挣扎感。
若他真的逃不过,那么,他该用什么去兑现他向师父许下的承诺?
那一瞬,他不怕死,他只是恨自己太没用,别说保护师父,他甚至连自保也做不到。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资格谈逆天命,倒乾坤?
被喻澜一路bī着往前逃,亮光越来越qiáng,青玄最终到了一个硕大的天然dòngxué。那dòngxué一墙之
隔应该就是外界,毕竟,那石壁上已经有些许的小dòng透出了些微晨曦的光亮,而那dòngxué中间
的石壁上,躺着的正是已经濒临魂飞魄散的倨枫。
倨枫那带着死亡气息的眼眸已经呈现出了淡淡的灰色,见到青玄,眼中却并没有惊喜之色,
只是在面孔上掠过一抹凄厉而痛苦的神色。他想要说话,可是被“金蛟鞭”伤到的颈项牵扯
到咽喉,说话已是越来越困难。
原本,他是撑不了这么久的,是喻澜qiáng行以数百年的修为凝着他已有四散迹象的魂魄,这撑
着他苟延残喘。
青玄被bī到了角落里,无处可逃,只能拼尽全力挥舞着“乾坤剑”,大有鱼死网破的架势,
而喻澜虽招招狠辣无qíng,却不忘处处保护倨枫,不让他被这缠斗波及。
当千色赶到之时,正遇上最可怕的一幕——
喻澜手中的“乌蛟剪”,正借着攻击,探向青玄喉间!
那一瞬,仿佛已经预见“乌蛟剪”划破青玄颈项间的血脉,鲜血喷涌飞溅的可怕景象,千色
已经顾不得什么道义规矩了,手持戮仙剑,飞身而起,便直往喻澜的后背刺了过去!这样,
即便不能取喻澜的xing命,至少也能使其重创,
就在此刻,倨枫做出了一件令所有人都万万没有想到的事!
“喻澜!”他凄厉地唤了一声自己的爱人,凝住最后的一口气,将手狠狠地戳进自己的胸膛
,甚至在指尖接触到了心脉的瞬间,他竟然也没有停下来,反倒是咬紧牙关,继续狠狠向前
——
“倨枫——”喻澜一声凄绝的惊呼,已经顾不上再攻击青玄,飞身直往倨枫躺着的那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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