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色霜青_则尔【完结】(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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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生寂

  风锦所说的那些关于千色的事,青玄虽然是有些一知半解,并不全然清楚,但多多少少还是

  从中得知了一些端倪。在他看来,风锦这样的言语或许是真想的一部分,但也未曾不是一种

  推脱,颇有不得已而为之的意味,令他很是不屑。

  就这样,在风锦接下来的沉默中,青玄并没有其意象中的理解与同qíng,反而是冷笑了一声,

  拖长了尾音:“所以——你就那样对她?”

  “那样”一词咬得极重,明明不过是极轻的两个字,却仿似是有千钧重,囊括了所有的指责

  和讥讽,无需更多的言语,一切都已尽在不言中。

  “一切的事都是昊天安排我做的,他究竟目的何在,我并不完全清楚。”不是没有听见青玄

  那显而易见地指责和嘲讽,但,风锦并不计较,也不反驳,似乎已是从方才的qíng绪激动中平

  静了下来,淡然得如同自己的而言语并不是所谓的解释或者推脱,只是一种极其平静的叙述

  ,末了,如同青玄意料的那般,他微微顿了顿,顺理成章地道出了自己的迫不得已:“我没

  得选择。”

  果然不出所料!

  “是么?”虽然知道在这黑暗的溶dòng中,彼此都看不到对方的表qíng,但青玄仍旧哼了一声,

  本能挑起眉梢轻轻笑,双手jiāo叠在宽阔的胸膛上,懒懒地睨着前方的风锦,像是一种刻意的

  挑衅:“好一个没得选择!即便是有缘无分,她也该有知悉真相的权利,而不是如此地被欺

  瞒,遭背叛!最后,若不是她意外地入了你的梦,得知了真相,只怕还一辈子被你玩弄于股

  掌之间!”

  许是没有想到青玄会如此一针见血地挑出关键之处,风锦心口没由来地一抖,眼睑一跳,一

  股说不出的酸楚自背脊底部升腾上来,热热地涌到眼底,有片刻的沉默。“对于这一点,我

  无法反驳。”好一会儿之后,他才继续开口,浓眉微微蹙起,尔后又舒展开来,灼亮的黑眸

  仿佛是透过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溶dòng,笔直的望进青玄的眼里:“虽然注定无法与她长相厮守

  ,但我当时仍旧希望真相能多瞒一天便是一天,只要她还在我身边,哪怕是多一天,也好。

  ”

  “原来,在你看来,两个人的感qíng不过是买卖!?”见不得风锦那一副qíng愫暗揣衷肠难诉的

  不得已摸样,青玄不耐烦地皱起眉头,深邃的眸子竟然呈现出一种慑人心魄的凛冽,带着没

  半分同qíng,有的,只是更加不屑的嘲讽:“你整个都是能多赚一点是一点,只求尽量少吃亏

  的嘴脸,还道貌岸然,义正词严,别恶心我了!”到最后,他毫不客气,眉宇上头显出了一

  丝冷冷淡淡,吐出来的字眼个个犀利。

  淡淡地扫了一眼青玄所在的方向,风锦目光冷凝,低沉的声音里听不出起伏,连最细微的qíng

  绪,都被如数冰封,似乎又恢复成了之前那万事成竹于胸的模样:“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她的确修炼不易。我不忍见她历劫不成,万劫不复。”

  像是一根无形的导火线被瞬间点燃,青玄被风锦那淡然的语气和言语中的某个辞藻激怒了

  !“废话!”他勃然大怒,终于忍不住将一直以来心底的那根刺给捅了出来,恨不得把它变

  成利刃,狠狠朝风锦刺过去:“你在流泉崖做过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不思量着负责到

  底,反而用一个‘不忍’便就抹杀一切,始乱终弃!你这买卖可的确是稳赚不亏的呵!”

  “流泉崖的事?”听到青玄提起流泉崖,风锦立刻便就明白了一切,只是,他不动声色,反

  倒是沉沉一笑:“看来你似乎很在乎于流泉崖发生的一切——怎么,是她告诉你的?”

  “不是。”青玄矢口否认。的确,一直以来,千色从未再谈面前提起这相关的半个字,可是

  他却一直牢牢记住琅琊山上,凝朱那笃定的言语。他并不是在乎千色在他之前便就失了清白

  ,他只是深深心疼,当一个女子将全身心都全然托付给一个男子之后,背叛与抛弃的打击是

  如何的生不如死,最终又是如何演变为心如死灰的?

  不知为何,他突然思及自己那不得善终的十世轮回,为的不过是一段谎言,成全的是一个至

  今不明目的的yīn谋,却是连累了她。而她,那时一身火红的衣裙,鲜艳得如同宿命的血迹,

  孑然一身,孤傲绝伦。她是怀着怎样的心qíng一世又一世地掩埋他的尸体?

  她的qíng殇,亦是他的qíng殇。

  “难不成,你认为彼此之间有了那事,就能一辈子束缚么?”听出了风锦言语中似乎有一缕

  暗暗的得意,他咬着牙,怒火中烧:“告诉你,她若是真的在意,不用我问,她也自会对我

  道明一切。而她从未提过,可见在她心里,这也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我犯得着在乎么

  ?”

  风锦微微闪了闪神。

  那日在琅琊山上,他在云头上,不是没有听到凝朱那过分的言论,可是,千色为何一个字也

  没有反驳?本以为千色还记得与自己在流泉崖发生过的事,会对青玄提起,也是出于一种在

  乎,可而今,听得青玄这么一番言语,他突然有些微莫名的黯然。原来,她竟真的从未有再

  提起过当日在流泉崖发生的事,是真的忘了,还是如青玄所说,她已经不在乎了?

  那么,她如今在乎的是什么?

  是眼前这个男子么?

  “你以为我与她在流泉崖做过什么?”本无意解释什么,可心酸之下,他却还是忍不住出声

  。毕竟,他已经让她独自背负太多恶名了。“我与她清清白白,发乎qíng,止乎礼。”

  “清清白白?!”咬牙切齿地将风锦言语中的关键字眼重复了一遍,青玄眼眸中几乎要喷出

  火焰来了,脱口而出的既是冷嘲也是讥讽:“这话,你竟也有脸说得出口?”

  “我说的句句是实话。”qiáng压下心肺中撕裂般的痛苦,风锦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难以抑制

  的沙哑,可是他却尽量让自己笑得云淡风轻,不露痕迹:“没想到,于你而言,竟然也会信

  她是个随便的女子——”

  这言语带着极明显的讥讽,无疑是一种抢白,青玄一时有些哑然。“你——!”他有些怒意

  ,也有些窘迫,一时之间倒是不知该要如何回应。

  说句实话,他是的确不信千色和风锦之间没什么亲密举动的,但是,千色又确实不曾向他提

  过只字片语,如今被风锦这么一抢白,他实实在在不知所措。

  诚如风锦所说,他几时竟然也会信了那些流言蜚语,认定她是个随便的女子?

  就这样,心底突然有了点难以言喻的内疚感。

  “所以,别把话说的那般傲岸清高,不屑一顾。”见青玄不知如何回应,风锦挑起一道浓眉

  ,幽暗沉邃的眸子隐含幽光,极淡的语调,声音平静无波,不冷不热,极准确地揪住死xué

  :“你也并不是真的像你说的那般不在乎。”

  “我心中有她,自然在乎她。”青玄压下心底的内疚感,接过话去,毫不避讳地表示对风锦

  言行的蔑视:“而你,心底若是真的有她,即便是上天注定有缘无分,那又如何?怕只怕,

  你心里更看重的是自己!”

  到底更看重的是她,还是自己?

  这个问题,风锦答不出来。他修道数千年才得以飞升,名列仙班,若是执着一段于人于己都

  没有半点益处的qíng愫,这素来便不是他的行事做派。一直以来,他都认定自己的放手是一种

  两全其美。是的,他的放手是两全其美,绝不是只为一己之私!千色不懂,所以才会黯然神

  伤,远走天涯;白蔹不懂,所以才会指责他绝qíng决意;青玄也不懂,所以才会嘲讽他自私自

  利。

  他不需要任何人懂,只要自己明了就够了。

  “天命注定,谁有能力与之抗衡?”沉默了好半晌,他才低低地叹息一声,眉尖微微地蹙了

  起来,似乎是有什么qíng绪在胸臆里一忍再忍,心中泛起一股近似疼痛的紧绷:“就连上古的

  神祗们,也绝不敢轻易逆天而行。”

  “即便是天命又如何?”青玄冷冷的嗤笑了一声,只觉得他此刻的言语和行为,无疑是在不

  屈不挠地为自己找借口狡辩推脱,更是打心眼中看轻了他,一时之间,思及自己对千色的qíng

  意,免不了豪言壮语,慷慨激昂:“只要是我认定的,即便是逆了天命,倒了乾坤,我也决

  不会放手!”

  这么一番言语,听在他人耳中无疑是有好高骛远之嫌,可风锦听罢却是半垂着头,没人看得

  清他此时是什么表qíng,只有他知道自己似乎是颤抖了一下,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qíng绪涌

  泄而出,让人刚想要牢牢抓住,却又无法再觅见踪影,转瞬而逝。“是么?”他深吸一口气

  ,尽量将语气语气敛得极淡,往前方有着些微亮光之处而去,明明神色坦然,可却故意语焉

  不详:“信口开河的事,大凡天下,有谁不会?”

  青玄倒也不谦虚,跟在他的身后,没有废话,只铿然有声地应了五个字:“我言出必行。”

  如同白玉珠子落在青瓷的盘子里,激dàng起了极清脆的声音,那一瞬,仿佛是被这初生牛犊的

  勇气和坚决震慑了一般,风锦略略顿了顿,语气依旧平静,却终于在辛酸苦涩的笑意中露出

  了一丝丝欣慰:“如若果真如此,自是极好。我拭目以待——”

  他话音未落,那微微有着亮光处突然有一道模糊的人影一闪而过,风锦的言语突然便就戛然

  而止,反应极快地往前追过去,竟是刚巧拦住那人的去路。

  “竟然是你?!”看着那不明身份的人,风锦的言语之中满是惊愕与不可置信,似乎与那人

  极为熟识,一时之间无法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而那人竟然也愣住了,许是没有料到自己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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