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瑟缩只是一时的,郭宜静立刻又挺直了腰杆,死死抓住她们是来伏威将军府做客这一条说事儿。只轻蔑的说道:“到底是粗野武夫出身,连一点儿规矩都不懂,那有你这样哆嗦客人的!我们家可是给你们家面子,才来吃年酒的。”
韩青瑶不怒反笑,只说道:“原来郭大小姐还知道自己是客人。做客,也有做客的规矩,这个我就不越殂代庖了。不过我想让郭大小姐好好解释一下什么要粗野武夫出身?据大秦国史记载,我朝开国圣主以一条蟠龙棒打得天下,不知道这在郭大小姐眼中算什么?”
郭宜静被韩青瑶堵了个大窝脖儿,她也知道些大秦的历史,大秦开国之君,正是一个马上得天下,靠手中一条蟠龙棒平定四方的大英雄大豪杰,她刚才口不择言,只是韩青瑶有心,便能扣郭宜静一顶蔑视圣主先皇的帽子,到时候别说是威国公,就连太后都保不住郭宜静的项上人头。
郭宜静正yù分辨,终于反应过来的威国公夫人bào喝一声:“够了,静儿,快向亲家太夫人和亲家小姐道歉,你心疼你哥哥,也不能心疼的糊涂了。”
郭宜静瞪着韩青瑶,硬从牙fèng里挤出几个字:“宜静失言,请亲家太夫人和亲家小姐不要见怪。”
青瑶并没有真想去告郭宜静,只是这样的没有充足人证物证的事qíng,是不可能将郭宜静怎么样的,她只是出一出郭宜静咆哮韩老夫人的这口恶气便是了。
韩老夫人并没有让沈嬷嬷扶着自己离开,就象青瑶心疼她,不愿意让她受委屈一样,韩老夫人也心疼青瑶,不想让青瑶受气。她将手搭在青瑶的手上,淡淡说道:“郭小姐好大的脾气,我们祖孙可当不起你的陪罪,郭夫人,话,我们已经传到了,您要是准备去外院,只告诉我这老仆人,她会带你们过去。堂上还有贵客,我们祖孙便不陪了。”说完,韩老夫人便带着青瑶转身离去,丝毫不给威国公夫人转圜的余地。
第一百二十一章上
韩老夫人在内院逐客,韩老将军在外院逐客,自威国公以下,个个都灰头土脸的离了伏威将军府,回到了威国公府。被傅城垣用暗器击是腿部xué道落入水的郭诚在快被淹死的时候才被傅城垣捞了起来,在控水之时,傅城垣暗用内力打断了郭诚的两根肋根。傅城垣用力之时非常的jīng确,震断了郭诚的两根肋骨,却没有让这两根肋骨移动位置。而郭诚这会儿已经冻的麻木了,完全丧失了痛感,所以直到郭信将郭诚抱上威国公府的马车之时,都没有人知道郭诚的肋骨断了两根。有众宾客做证,大家只看到了傅城垣救起落水的郭诚,却不知道这里面别有隐qíng。
马车一路颠簸,便把郭诚的肋骨颠的错了位,因围着厚厚的锦被焐着手炉脚炉,郭诚身上总算有了些热气,痛感神经也随之恢复,这时他才觉得胸肋之间疼的厉害,让他几乎不能呼吸。
郭诚吃力的抓着自己胸肋间的衣裳,勉qiáng叫道:“大哥,疼……”
郭信坐在车中照顾郭诚,听得郭诚叫痛,他忙俯下身子,关切的看着郭诚问道:“二弟,哪里疼?是这里么?”郭信的手在郭诚揪着衣服的地方按了一下,郭诚痛的“啊”的一声大叫,连前头坐在轿中的威国公都被他惊动了。
威国公一跺轿板,轿夫们忙停了轿子,威国公喝道:“去看看后面怎么回事?”
跟轿的长随忙跑到后面,问清之后又飞快过来说道:“回老爷,二爷肋下疼的厉害。”
威国公的眉头便皱了起来,从来也没听说过溺水之后肋下会疼的,难道说郭诚受了什么内伤?威国公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便怀疑到了永定侯傅城垣的身上,刚才郭诚在吃年酒的时候拿永定侯夫人和青楼女子相比,傅城垣的脸色可是难看的紧,若不是庆亲王世子和辅国公世子硬压着他,只不定那傅城垣会做出什么事qíng来。难道真是他暗算了郭诚?威国公心中暗道。
“回国公爷,大爷说二爷疼的不行,问是不是先送二爷去瞧病。”长随又回道。
威国公就算心里再生郭诚的气,那郭诚也是他的亲生骨ròu,岂有不心疼的。因此威国公便说道:“去医馆。”
坐在后头车子里的威国公夫人和郭宜静见车队停了下来,便使人到前头去问发生了什么事qíng。一听回禀,威国公夫人立刻变了脸色,急急说道:“这会儿请太医也来不及的,快去医馆先瞧了病再说。”
威国公府的车队往敬义堂去了,因是过年期间,京城里的医馆多数都歇业了,唯有这敬义堂因为要给贫苦百姓施医放药,才继续营业。
威国公府的车队到了敬义堂前,便有如láng似虎的家丁上前赶开围在柜台前的桌子旁的穷苦百姓,吵吵囔囔的叫道:“大夫,谁是大夫,快来给我们二爷看诊。”
坐堂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心存仁善医术和医德都极好的huáng大夫。他正提笔为一位病人开方子,听了家丁的话,他的脸色一沉,手不停头不抬,只冷声道:“看病排队。”
威国公府的家丁们欺压老百姓,蛮横不讲理已经惯了,一听huáng大夫居然不立刻上前伺候着,便揪住huáng大夫的衣领喝骂道:“臭老头,让你给我们二爷看病是瞧的起你!”
huáng大夫将手中的笔一旋,笔杆头便点在了那名家丁抓着他衣襟的曲池xué,那家丁整条手臂都麻了,再也攥不住huáng大夫的衣襟,只用另一只手托着麻木的手臂大叫道:“你好大的胆子,连威国公府的人也敢暗算。”
huáng大夫听到威国公府几个字便心中动怒,他冷哼一声拂平衣襟,将已经写好的方子jiāo给在一旁吓傻了的小药僮,带着薄怒的说道:“拿药去吧。”
小药僮忙跑到柜台里抓药,因为过年,伙计们都放假了,整个敬义堂便只有huáng大夫和小药僮两个人,这小药僮心里便害怕起来,回头威国公府的人真若是动起手来,吃亏的他们师徒两个。
吵囔之间,郭信已经下了车,快步走进敬义堂,他已经听到家丁的叫声,便只沉声喝道:“混帐东西,对大夫岂可如此无礼,滚出去听候发落。”
huáng大夫坐着不对,只沉声道:“下一位。”
郭信衣着华贵,而且刚才家丁们已经报了威国公府的名号,不是每一个人都象huáng大夫这样不惧权势的,那些贫苦百姓便不敢上前,生怕惹祸上身。
郭信看了huáng大夫的神色,便转身对一众百姓说道:“舍弟突得急病,还请大家先让一让,这样,我给大家一人一两银子,就算买大家的位次,如此可好?”
这些百姓们都是居无定所的可怜人,从来也没见过一两银子,听说有银子拿,大家忙都说道:“好……”
郭信淡淡一笑,眼中闪过一抹不屑之意,他对跟在身边的小厮说道:“你出去发银子,一人给一两,也算是给二爷积福。”
小厮应了一声,接住郭信给的荷包,领着那些百姓们出去了。敬义堂的正堂立刻空了出来,郭信这才说道:“huáng大夫,现在你只有舍弟一个病人了,舍弟肋下疼痛难当,只怕不能移动,还请huáng大夫移步吧。”
huáng大夫看了看郭信,淡淡点了点头,他是大夫,总是以病人为先的,尽管这个病人是huáng大夫最讨厌的威国公府二公子。
威国公已经落了轿,威国公夫人也下了车,因郭宜静是没出阁的姑娘,所以她只能在车里等着。威国公夫人走到郭诚的车前,急切的问道:“信儿,你二弟怎么样了,好好的怎么会肋下疼呢?”
郭信摇摇头道:“娘,儿子也不太清楚,二弟突然叫疼,疼的不能碰。
威国公夫妻闻言,两人都紧紧的皱起眉头,看着正在车中为郭诚检查的huáng大夫。
huáng大夫先检查外伤,然后把脉,把过脉之后huáng大夫不由摇了摇头,这郭诚只剩下个空壳子,内里全都朽了。
下了车,威国公夫人便急切问道:“大夫,诚儿怎么样?”
huáng大夫用很平淡的声音说道:“令郎肋骨断了两根。”
威国公夫人一听这话不由惊得脸色苍白,往后一趔趄,若非郭信眼疾手快,她怕是要往后摔倒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诚儿的肋骨怎么会断,大夫,是被人打的么?”huáng大夫皱着眉头说道:“这却不好说,被重击若是撞到重物,都有可能造成肋骨断裂,在下并不知道令郎都经历了什么,所以也不做出判断。
威国公沉声喝道:“快给诚儿治病。”
huáng大夫摇了摇头,淡定的说道:“想必这位贵人听说过伤筋动骨一百天吧,令郎断的是肋骨,在皮ròu之中,既不好上夹板,也不好打绷带,只能用些伤科跌打药,让令郎卧chuáng静养,其他的并无好办法。”
威国公虽然生气,却也知道肋骨断了只能这么治,只沉声说道:“你速速开药。”
huáng大夫没有动,又摇摇头说道:“若是令郎身子骨扎实,自然是在用药上不挑剔的,可是如今令郎内耗过甚,这药,着实不好用,轻了,不治病,重了,令郎的身体无法承受。在下医术浅薄,还请贵人另请高明吧。”
威国公怔住了,威国公夫人立刻扑到郭诚的车上哭了起来,连大夫都不肯给郭诚治了,他还能有救么?郭信心中大喜,可脸上的神qíng却极为哀伤,仿佛郭诚已经死了一般。
威国公最快反应过来,只沉声喝道:“不行,你立刻给我儿开方子,否则我就砸了你的铺子封了你的店,把你抓到刑部大牢去住几日。”
“哟,这是谁啊,好威风!”一道闲闲的声音传了过来,威国公府众人抬头一看,见来者头戴累金丝王冠,身着银白错金线江牙海水团龙王服,他不是晋王赵天翼又是哪个。
赵天翼原回府路过敬义堂,听王府家丁说敬义堂有人闹事,那人还是威国公。赵天翼尽知道huáng大夫的义举,他一直挺钦佩huáng大夫的,便落了轿,步行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也好给huáng大夫解围。
威国公看到晋王,心里的闷气便不打一处来,可是他的身份远在赵天翼之下,又不得不上前来给赵天翼见礼,便是威国公夫人再回避也来不及了,只好也上前行礼。
晋王赵天翼双手微抬,皱眉问道:“威国公,你怎么在这里,府上有人生病了么?”
威国公面上微红的说道:“下官带着家人到伏威将军府吃年酒,犬子郭诚断了两根肋骨,特来寻大夫看诊。”
威国公这话说的有技巧,他没有明说,却已经将郭诚肋骨折断的事qíng栽到了伏威将军府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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