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萧源已经撑不住了,软软的趴在软垫上,“一会到了叫我。”
“好。”双喜话音刚落,萧源就已经睡了,两人相视一笑。
双福给萧源盖上了一层软垫,双喜悄声说,“我听阿勒说,郎君已经派人去通知三郎君了,说是要等三郎君那边传来消息了,再送姑娘过去。”
“嗯,我想三郎君如果知道了姑娘在郎君这里,肯定会亲自过来接姑娘的。”双福说,“就是怕三郎君先知道吴郡发生的事,跑去吴郡了……”
“三郎君不会那么冲动吧。”双喜担忧的蹙眉。
这时车厢微微振动,是牛车停了,车帘掀起,阿言探了半个脑袋进来,悄声问,“双喜、双福两位姑娘,到了,姑娘睡着了吗?”
“嗯。”两人微微点头,想要悄声叫醒萧源,阿言连忙说,“不用喊醒姑娘,把牛车直接驶进去就好了。”两人想了想,也行,反正姑娘这么轻,她们也抱得动。
“怎么?”萧源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
“姑娘到了。”双福轻声说。
“嗯。”萧源闭了闭眼睛,努力的让自己清醒过来。
阿言让人抬了眠轿过来,“姑娘,路上滑,您还是坐眠轿吧。”
“好。”快十月的徐州晚上已经寒意凛冽了,萧源也怕着凉生病,万一耽搁去通州的行程就不好了。她现在只想快点去三哥那里!萧源搂着练儿,她真得很想三哥,想爹爹,很想很想——大哥不在了,曾大母不在了,如果没有他们,她都不知道对谁哭,甚至不敢生病……
主院里,廊檐下的灯笼高高的挂起,柔软的锦衾已经熏得暖暖的,房里燃起了温柔的暖香,高照容面无表qíng的望着美婢们低头静候着客人的到来,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还在路上的时候,就让将军亲自去接,之后又是官邸如果大肆动工,可把整个徐州都惊动了,都在纷纷猜测是什么娇客才能让将军如此重视,希望她能够得上将军这番举动!又不知道她看到满院的美婢是何等表qíng!
眠轿里,萧源已经彻底醒了,她先让双喜、双福先把练儿安置好,才由阿言扶着向自己临时的卧室走去,望着院中房屋结构和其间的摆设,长如蝶翼的睫毛轻颤了下,掩去了眼底所有的qíng绪。
“姑娘小心脚下。”阿言轻声提醒着,一手拎起萧源的裙子,见萧源似乎想让双喜脱下木屐,连忙阻止,“地上凉,姑娘等进房后再脱鞋吧。”
萧源抬手搭着阿言的手,转身去自己的寝室,寝室内,满屋的丫鬟见萧源进来了,“刷”一下,全部跪地恭迎,“萧姑娘。”整齐划一的声音,高照容嘴角含笑,跟着跪下了,这么大的排场足够欢迎娇客了吧?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消受的起。
阿言不防丫鬟们这举动,吓得浑身一颤,手中的裙摆都差点落地,她担忧的望了萧源一眼,却见萧源连呼吸都没有乱一下,似乎对这种场景很习惯,优雅淡然径直往屋内走去,木屐踩在地板上,轻得听不到任何声响,长长的淡紫色衣摆从身后丫鬟手中落下,滑过高照容眼前,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清晰的照出了高照容嘴角凝结的笑容。
“都起来吧。”萧源等坐定,丫鬟们奉上茶水后,才淡声吩咐道。
阿言跪着给萧源脱下木屐,换上鞋底垫了厚厚丝絮的软底绣鞋后,才仰头笑道,“姑娘,你累了一天了,我先伺候你休息吧。”
“嗯。”萧源微微点头,“你让双福过来。”她不习惯陌生人近身伺候,“让大家都散了吧。”她压根没去看跪着的丫鬟一眼。
“是。”阿言恭敬的退出,一点没有为萧源拒绝自己而丧气,慢慢伺候总会让她接受自己的!临走前瞄了笑得僵硬的高照容一眼,心里冷笑一声,自取其rǔ!
作者有话要说:
陆神光没死- -
嗯咳,梁肃哥哥和他第一个qíng敌正式对上……
☆、87噩梦
“尔等跳梁小丑,弑君鸩嗣,窥窃神器,神人之所共嫉,天地之所不容,旦夕间灰飞烟灭!吾乃大秦公侯冢子,奉先帝之成业,荷本朝之厚恩,焉能屈于贼子之下!”铿锵有力的怒斥,萧泽傲然站立在大殿前,广袖高冠,矜贵出尘。
“大哥!”萧源看到大哥,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也没在意大哥刚刚说了什么,扑到了大哥的怀里,“大哥,我想你——”
“元儿,你怎么来了?”萧泽一掌将她推开,“快走!”
“大哥。”萧源不妨被大哥一掌推开,茫然的站着,“大哥——”
“快走!”萧泽的素服上出现了点点血迹,血迹渐渐的散开,白衣染成了红衣,“快走!”
“大哥!”萧源凄厉的哭喊着,就要扑上去,身体被人牢牢的抱住!
“萧源!你是我们萧氏的嫡长女,难道遇事只会哭哭啼啼!这样的你怎么能照顾好练儿!”长公主怒斥声在她耳边响起。
“大母,我没哭!我没哭!”萧源用力的摇头,“我真得没哭!”
“元儿——”大长公主慈爱的望着小曾孙女,“我们都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别哭了。”
“什么叫你们不在了……”萧源茫然的望着曾大母。
“外公,你坏!”熟悉的稚嫩童声让萧源蓦然回头。
小小的萧源眼底噙着泪,小嘴抿的紧紧的,委屈的望着正在给自己批改作业俊雅老人。
“乖元儿,为什么说外公坏呢?”顾雍笑呵呵的抱起小外孙女,年过六旬的他,虽已满头白发,但依然容止端雅,俊逸飘然。
“人家明明用心画了!”小萧源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再次qiáng调了一遍,“很用心了!”
“是啊,外公不是夸你了吗?你比你表哥都画的好!”顾雍耐心的哄着闹脾气的小宝贝。
“可是你说人家的画作只是芬馥可玩!”小萧源再也忍不住委屈,扑在外公温暖的怀里,呜呜咽咽的告状,顺便用外公洁净的细麻衣擦眼泪,算是对有洁癖外公的小小报复,“害得表哥们笑人家!呜——”萧姑娘兴冲冲的拿着外公的点评去外婆那里摆显,结果遭到了表哥们的一致取笑,萧姑娘脆弱的自尊心受不了了!
“呵呵——你这傻丫头!”顾雍对小外孙女伺机报复的举动丝毫不以为意,修长的大手爱怜的摩挲着小丫头的小脑袋,笑得很是开怀!
“你这酸老头!哄哄小孩子不行嘛!”萧老夫人将垂头丧气的小外孙女搂在了怀里,“元儿乖不哭,外婆疼你,元儿的画作比大家画的都好!”
“妇人之见!”顾雍摇头叹气,“大家?大家岂是这么好当的!元儿乖,不哭,外公可不要你当什么大家!”
“嗄?”小萧源困惑的仰头,却见冲着她微笑的顾雍白衣染血,“外公!”
“元儿快走!”顾雍冲着她微笑,鲜血从五孔中流出,“快走!”
“外公!”萧源惊吓的上前,“你怎么了?”但她的衣袖却被人拉住,“外婆?”她茫然回头,却见萧老夫人用力的推开她,“元儿快走!”
“元儿快走!”萧泽、大长公主、长公主、顾雍、萧老夫人同时朝她吼道,同时五人的身影渐渐的远去。
“不要走!”萧源上去就要拉他们,哪怕是一个人的衣袖也好,但众人的身影越来越淡、越来越小,“大哥,曾大母等等我!”萧源哭喊在后面追跑,可是怎么都追不上,她一个踉跄跌坐了地上,抬头就不见了五人,“不要走——”
“姑娘!姑娘!”双福焦急的摇晃着嘴里不能梦呓的姑娘,“姑娘,你醒醒!”
“不要走——我没哭——”萧源喃喃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来人那!姑娘梦魇了!”双福喊不醒萧源,焦急的冲着外面大喊。
房里的灯一下子全亮了,阿言匆匆从外室冲了进来,“怎么了!我去喊大夫!”门口的小丫鬟已经随时待命,准备冲出去了!
“好!”双福催促道,“你快——”
“不要!”虚弱但坚定的声音响起。
双福低头,见萧源已经睁开了眼睛,欣喜若狂,“姑娘,你醒了!”
“你们都退下吧。”萧源扶着双福的手慢慢的起身,“我没事,只是做了一个噩梦,大家都去睡吧!”
阿言有些迟疑,惊动人不怕,她担心的是萧姑娘真生病了,她们伺候的人一个都逃不了责罚。虽然以前没见过郎君,但对郎君御下的手段,她还是了解。郎君下令从来都是直来直往的,不带威胁或者是利诱的话,但一旦犯错他会直接用血的教训众人犯错的下场,当然如果事qíng办好了,他也会让大家尝到厚赏的幸福滋味。
“我没事,都去睡了吧。”萧源倦怠的说,“喊了大夫,今晚又要折腾了。”
阿言见萧源满脸倦色,如果喊了大夫,姑娘还要起身穿衣,也是折腾,“那姑娘早点休息,我去给姑娘熬压惊汤。”
“不用了。”萧源在双福的帮助下,缓缓的躺下,合眼就睡了,呼吸均匀。
阿言还是不放心,gān脆卷了铺盖放到了内室门口,睡在那里,双福也没拦着她,她也担心姑娘的身体。
萧源躺在柔软的锦绣堆里,双目紧闭,泪水无声的不断的滑落,将她的两颊打湿,长时间保持着一个姿势,让她身体有些酸疼,但她没有动一下,甚至没有抬手去擦泪,她知道双福在外面肯定没睡,如果稍有动静,她定会掀帘查看,到时候肯定一阵兵荒马乱,她并不想惊动这么多人——
“大母,我就哭一会会。”萧源心里默默对长公主说,“就一会会,我明天就不哭了!”
还不到卯时,梁府的下人基本上都起来,平时在这个时候,军营里也都起来cao练了。练武场上,军士们光着膀子在阿勒的带领下打拳。
“许先生,这些都是十天之内的翻新的!”阿列目瞪口呆的望着焕然一新的梁府,“不是说萧姑娘只住几天吗?”有必要这么大肆翻修吗?
“谁跟你说萧姑娘只住几天?”许先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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