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妖拎着小篮子终于走到了嘉杏路上,牧单正排队打酒,从人群中冲出一队黑衣刺客朝他们杀了过来。
路上的百姓慌忙逃离,但碍于人多拥挤哪里都逃不了,场面混乱哭闹声连成一片,牧单丢下酒壶,拦住云隙的腰跃上酒肆的飞檐上,扔了兜帽击中带头的刺客,轻盈一踩,纵身跃起带着身后的刺客往城外跑去。
云隙被他抱在怀里唔了一声,牧单以为他不大舒服,便将他换了个姿势打横抱着加快脚步,眼风扫到身后紧追不舍的刺客和他随身携带的暗卫jiāo上了手,他以口成哨发布命令将刺客引出城,莫要惊扰误伤了百姓。
牧单的轻功不错,比云隙好上一些,眼前不断有风簌簌略过,捂在怀里的身体抖了抖,牧单跃上树桠飞身踹在一人的胸口,急忙低头,“云隙,云隙!你受伤了?”
云隙从他怀里抬头,用手掌蒙着自己的眼睛慢慢问,“要~不~然~杀~吧~。”
牧单没明白他的意思,脚尖踩着一间瓦房上纵身跳上另一间,快速道,“还未出城,怕误伤了百姓,你不舒服?”
云隙叹了叹气,又抖了一抖,随着牧单的猛地一跳,啊啊~~两声,颤声嗓子喊道,“我~有~点~晕~皇~帝~啊~啊~啊~啊~”
皇帝,“……”
他忍了半晌还是没忍住,在牧单的怀里随着他的跳跃曲调高亢的喊了起来,直到牧单道了句,“好了。”云隙倏地翻身跳出来,还来不及看清周围的事物,捡了根木枝与刺客杀成一团,身形快到牧单只觉得面上一阵凉风,十几名刺客已如咸鱼般簌簌从天上掉了下来。
云隙扔了木枝虚弱的朝牧单靠过来,牧单张开手将他抱进怀里,笑道,“你的速度比我更快。”
云隙噘着嘴道,“我~不~晕~蜗~牛~”
他就算再快也不会晕自己的。
“陛下!”暗卫表qíng不太好,牧单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原本被云隙捆着的十二名刺客已经全部气绝身亡,眼珠泛着黑紫,唇角流出血沫,牧单刚走一步,突然闷哼一声。
“单~儿~,你~怎~么~了~?”
牧单咽下喉头的腥味,发觉心口滚烫,好似一把火烧进了心肺之中,一捧血炽热难忍,他笑了下,“没事,刚刚岔气了。”他扭头命令暗卫将尸体送去大理寺让仵作验尸,带着云隙离尸首远了些,他们此时正在城西岸桥边,一座木锁吊桥的另一面是满山红叶,赤红如血,在秋阳高照下dàng出一层层橘红色波纹,让人不由得想吟念一句,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好~看~”云隙道。
牧单笑了笑,吩咐留下来的侍卫去准备,过了小桥之后离得不远有一座行宫,是先前皇爷爷建造的,便是为了观赏这西城秋末之景,“今夜住在行宫中,我们明日再回宫可好?”
云隙担忧的看着牧单,想瞧瞧他岔气的那地方可否岔了回来,牧单笑着点头,带着云隙踏上了晚霞赏景之路。
夜色徐徐落下,牧单让人备了热水供云隙洗浴,自己隔着屏风外与他jiāo谈。
“刺客并非‘炤日’的人,根据大理寺的初步堪验,这些人骨骼宽大,不像祁沅的人,如果没料错,这些人应该是白漓国潜入城中的。”
白漓国二皇子项薛棱也就是绪卿明目张胆的出现在祁沅王宫中,能招来白漓国现任皇帝赶尽杀绝倒有几分可能,但这次暗杀明显是朝单儿与他而来,若说是想要一同歼灭,未免也凑巧的厉害。
云隙想不通其中有什么绕弯子yīn谋,所幸就不想了,什么都没有破解单儿身上的三鬼煞魂阵迫切。
他闭目靠在浴桶,不由得就想起白日里被牧单搂在怀中的几次惊险跳跃,至今还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的~确~很~晕~皇~帝~的~
牧单隔着西风碧荷屏风望着里面氤氲的热气,少见未化成小蜗牛的美蜗出浴,烛光将他纤细优美的脊背拉长倒印在屏风上,一头墨色青丝铺在白皙的肩头,淅淅沥沥淌水的发梢扫着挺翘白皙的臀部。
他背过身低声咳了一声,按住灼疼的心肺,深喘两口气,转过身。
“嘶——”牧单被身后紧贴过来的人吓了一跳,“这么快啊。”他拉过只着了白绸里衣的小妖坐在chuáng上,取gān布帮他擦拭湿漉漉的长发,发梢的水淋湿了亵衣,隐约露出里面一截细白韧劲的腰。
“擦gān才能睡,不然晨上起来会难受的。”
云隙盘腿仰头望着他,任由他温柔的在自己身上擦洗,过了会,云隙道,“我想看你的脸。”
牧单手一顿,脸上划过一抹轻柔的触碰,云隙的指尖带着一缕清香萦绕在他鼻尖,此时窗外是满山红霜,屋中烛光潋滟,薄雾蒙蒙,撩的人心软如水。
他受了蛊惑,顺着那抹触碰低下头亲了亲云隙那张红润的唇,云隙一怔,牧单轻嗅他脖颈间的气息,哑声道,“……我想吻你。”
云隙未说话,双手缠上牧单的肩背,手指cha入他的发间,在他解开牧单额后的佩绳时,铺天盖地灼热的吻将他罩了起来。
云隙脑中一时有些混乱,微微张口任由牧单侵入,他朦胧中见到那人眼底的掠夺和绝望,来不及想的太多便被牧单握着腰肢压在chuáng上,滚烫的舌尖扫入他的口中,肆意勾起他的唇舌纠缠起来。
牧单从未想过有一刻他能与他如此亲密,能吻这张淡薄清浅的唇,能将他真真正正抱进怀中,能这么贴近的展示他为他疯狂,为他着迷,为他绝望。
云隙紧闭着眼轻喘,无意之中环住牧单脖颈的手慢慢收紧,将那人更深的搂进怀中,他听见牧单闷哼一声,睁开眼,想说话却发现嗓子有些喑哑,牧单沉沉笑了两声,亲了亲云隙的耳后,“我没事,我好高兴。”他说着又亲了亲云隙的唇角。
屋外传来侍卫的敲门声,问是否需要将沐浴水撤下,牧单挥了烛火令侍卫退下,自己抱起云隙接着给他擦头发。
云隙抿着唇低头思虑几番他与牧单此时的关系,他虽见多识广但终究没亲身试过。云隙舌尖卷着抵着上颚,口中直到现在还残留着牧单滚烫的温度,他偷偷摸摸自己的唇,有些肿了。
这种感觉……着实有几分奇妙。
云隙将刚刚吻他的人换成了青瀛阿团绪卿师父,顿时感觉到一层恶寒,他在心里对小九九,其实,他不讨厌单儿吧。
牧单给云隙擦gān了头发,拿起面具打算戴上时云隙这才想起来了更为重要的是,在模糊不清的黑暗中望向牧单的脸,伸手止住他的手腕,感觉到手下人的僵硬,云隙坐起来在暗中捧住他的脸,用手指轻抚上面狰狞的伤疤,颤声问,“疼~吗~?”
“不疼了。”牧单搂住他的腰,有些不适应的别过去头,即便在黑暗中也能隐约看清他左脸的疤痕吧,纵然是独处他也不曾在铜镜中看过自己的脸。
那张脸丑陋狰狞,恐怖骇人,看了会难受会梦魇的。
牧单忍着涩意艰难道,“别看了。”
云隙鼻子发涩,靠过去低头将吻轻轻印在牧单伤痕jiāo错的左脸上,喃喃道,“单~儿~,对~不~起~”
第51章 这位姑娘
青瀛辗转难眠了一夜, 第二日清晨天还未亮便离开了千罪宫。灰蒙蒙的晨曦中亘远悠长的钟声杳杳而来, 他在这薄雾中望着于述高声道, “出去了?一夜未归?!”
于述忍住哈欠躬身行了礼,“是。上仙可否饿了?奴才这就令人为您准备早膳。”
青瀛牙根痒痒, 从于述兜中搜出把葵花籽忿忿的吃着, 亏他还担心他们, 没想到一人一妖早已经出宫玩了一日了, 竟然把他留在这里苦思冥想,担忧皇帝的三鬼煞魂阵, 为他们cao心。
于述笑呵呵道, “上仙莫气, 要不然奴才再去为上仙取个抱枕来?”
总归是软软的, 能抱在怀里聊解忧愁。
青瀛, “……”
“本上仙风流潇洒,怎会需要那种东西!”青瀛将瓜子皮塞了于述一把。
于述继续笑, “很软, 甚是适合睡回笼觉。”
青瀛狐疑的望着他,手指捏着几粒瓜子。
于述接着道, “用的绸子上画了许多俊俏仙女儿。”
青瀛, “……”
他是那种容易被蛊惑的仙吗!
青瀛一挥袖子,“这样的抱枕给本上仙拿上一打送进屋中!”
只是个抱枕, 算不上什么蛊惑!
于述又开始笑呵呵,“是。”
牧单昨夜睡得晚,晨上醒来时听见窗外落了些潇潇雨声, 淅沥打在满山红叶上,等着一场深秋细雨下过,冬日就真的来了。
他撑着手臂坐起来,gān涩的喉中尝到的一丝腥味,胸口一阵阵发慌,他左右看了几眼,唤来殿外守着的侍卫道,“来人,云公子去了何处?”
门外的侍卫道,“回陛下,属下守在门外并未见云公子出来。”
牧单皱眉,摸了摸身侧的位置,早已经不知何时变得冰凉了,他瞳仁一缩,跳下chuáng了,着急在屋中寻找,“云隙,云隙!”
“云隙,你在哪里!”
整个殿中都不见云隙的踪迹,昨夜明明还乖顺躺在他怀中的小妖突然消失了,陌生的异样在牧单胸膛涌起,云隙生气了?气他不该吻他了吗,还是……牧单摸到脸上狰狞的伤疤,还是他也怕了自己,所以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牧单喉咙发涩,艰难的闭上眼,取来面具重新戴上,走出殿外,“派人去寻云公子的下落,一丝一毫的迹象都不要放过。”
侍卫yù言又止的望着披头散发的主子,牧单凝眉,催促道,“还不快去!”
侍卫连连点头,冲进雨幕之中,未跑两步又踩着雨水跑了回来,咽了咽口水,说,“陛下,属下知晓云公子是蜗牛妖,这……”
牧单紧盯他,侍卫颤巍巍伸手指了指皇帝的脑袋,连忙低头道,“陛下要不要看看陛下的——”
牧单瞪大眼睛,冲进殿内,喘着气站在铜镜前,瞧见里面的人时顿时露出了笑容。
云隙晕乎乎探出根触角道,“单~儿~呐~,你~跑~太~快~了~”
牧单脑袋上顶着铜钱大小的白玉小蜗牛,像一朵洁白绽放的大花骨朵晃晃悠悠紧抓着他的发丝跟随着他来回奔跑。
云隙动了动腹足,将牧单的一束墨发抓的更紧些,从他头上无意识分泌出湿哒哒的粘液,他趴在粘液中眼花缭乱的晕起来,不明白牧单刚刚在屋中那一阵翻箱倒柜的奔来跑去是做什么,只晓得自己醒过来后就这么晕乎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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