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吻得比前几次又要绵长温柔,软软湿湿,又如同绚烂灼烈的千阳,飘在云端晒得我没有力气,顶开我的牙关舌尖探进,我全身一颤,他便松开了我的手搂住我的腰压向他。
气息与味道本是醉人,我昏得厉害,苍音却加重了力道,全身的血液与胸腔中的空气都仿佛被他吸光,我迷迷糊糊听见自己无助的呻吟,男人嘴唇的味道,舌尖的味道,我一一尝下,顿觉不知今夕是何年。
末了腰间一凉,醒了些,便感觉他的手掌伸了进来。
我条件反she伸手将那只láng爪按住,他也不急,停在那儿,慢慢搓着,我浑身通电似的发麻,抬眼瞪他,他眯起黑眸唇边浮笑,头一侧,舌头竟伸进我耳朵里。
我瞬间炸毛,哐啷。
这男人当我八百年yīn差是白做的吗?
膝盖一顶一拳挥过去,两人愣是是调换了位置,我长发披散衣衫凌乱地坐在他腰上,双手一左一右按住他的手腕,脸烧得厉害还是硬着头皮冲他喊,义薄云天,“苍音你你你你这色láng,再、再动我就切了你把那玩意儿喂狗!”
哐啷!
又听一声哐啷,寝宫大门被一脚踹开,蓝袍摇扇子的神仙优哉游哉走进来,芙儿惊奇在门外朝殿里探望。
“哦呀,”九阙眨眨眼睛,以扇点唇笑道,“殿下,想不到娘娘在房事上如此威武霸气。”
芙儿迈着小碎步儿哆哆嗦嗦向前行礼对我道:“娘娘,芙儿在外头唤了许久都不见回应,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儿,神君大人就自作主张进来了……”
我僵住了,手足无措地其在苍音身上眼睁睁看他们脸上风云变幻意味深长,此时一双手搭在我腰上,苍音躺在金丝蓝纹chuáng榻间,黑发四散,衣襟大开,眉眼似笑非笑很是妖娆无辜,“娘子喜欢在上面便直说,何必如此猴急?”
我:“……”
—
我在九重天待了十天有余。
第二日清晨闹出这般笑话,我脸上有些挂不住,苍音倒是心qíng大好,当时见我窘迫不已,起身用衣袖护住我身体,支使九阙与芙儿出去了。
窗棂外白亮的天光朦胧,菩提花飘落的影子卓约。
苍音穿戴整齐时我还窝在chuáng上有些郁闷,被子捂住脸埋进去装鸵鸟,他好脾气地将我连被衾一并抱起来搁在膝盖上,我脸红红头发乱糟糟,他像是抱婴孩那般,把被子拉开一点点露出我的脸。
我紧闭眼,他指腹便划过我眼睑,又有什么热热软软的东西敷在上面,连胸口都熨帖得暖暖,我想那应是他的唇。
这熟悉的光景,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心里硌着总有些个难受。
他唤了芙儿进来服侍我更衣,我换衣裳,他便十分寻常地握一卷佛经在一旁闲闲看着,我脸红道:“你出去好不好,你不是很忙么?”
他笑道:“这地方是我的,你是我的,我怎的不能在这儿了。”
我被哽住,过了会儿才从牙fèng里挤出声音,“我要回家。”
“好,”他摸摸我的脸,“待我忙完这些,陪你回去。”
这话说得,真真暧昧,我不敢乱想。
用膳前他因天宫事务出去一会儿,我赶紧在梳妆台前画了点妆,将气色打点好了些,身为yīn差脸色太苍白,我怕他不喜欢。
芙儿一旁偷笑,我瞪她,她不笑了,过一会儿又开始笑。
我一直记得他喜欢单纯活泼的小姑娘,笑起来甜甜的小姑娘,我当年十五岁时就是那么模样的,我还记得他说我笑起来很好看,他喜欢看我笑。
他说的所有我都一一记得,只不过他已经什么都不记得。
那么他现在把我摆在哪里呢。
苍音推门而入,我赶紧将抿唇的胭脂收起来,端端正正坐好了,他在镜子里微笑瞧我,“花儿爷,嗯?”
我脸红得更厉害,觉得自己挺傻,哧溜站起去洗脸。未走几步苍音倏地伸手将我拉进胸膛,俯首吻下。
光yīn分秒因此而悠远绵长。
末了他用手指抚上我嫣红唇瓣,因为红肿而一点点疼,蹭下一抹残余胭脂细腻摩挲。我在他怀里面色酡红,那般容易缴械投降。
他凝望指尖,“牡丹。”
“嗯?”
“牡丹。”
“……嗯?”
“牡丹。”
“gān嘛呀,”我暗地里推推他,他笑,似乎有些叹息,“无事,只有些明白曾经为何那般喜欢你。”
我心一跳,抬头看他的脸,他神色温和得如朦胧浸水的雾,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眼角几丝寞落。
用完膳他便去了书房处理奏折,我便在重华宫内四处看看,身为太子寝宫,侍仆极少,又鲜少有仙神拜访,这里委实是清净了些,晃悠到后院御膳房,真真是豪华,抵得上人间富商一方宅院大小,里面厨子却少。
“其实殿下很少回这儿的,厨子们做的东西都是日常给我们这些下人们的,况且之前他在……”芙儿说了一半打住口,又望着厨房转而道,“听以前服侍太子殿下的姑姑们说,这厨房,跟殿下拉着关系的地方,不过是太子有夜里下厨的习惯。”
我听后怔住,芙儿继续道:“芙儿来重华宫也只是七百多年前的事儿,夜里咱们下人都不会睡的,殿下向来只是浅眠,夜深时会醒过来,记得我来这儿刚开始的时候殿下会来这儿坐上一坐,有时还会做些糕点小食,往往就坐到天亮了,厨子早上一开门吓一大跳。”说着掩袖笑起来,“娘娘你说,殿下是不是很奇怪,天上神仙哪有这样的?殿下每次做完了又不吃,到早上都凉透了,有位姑姑曾在晚上瞧见做好的一笼水晶饺子就热气腾腾地搁在炕上,殿下就坐在一边怔忪地望着那笼饺子,还有点呆,早上去时他还坐着,见了姑姑就说拿给下人们吃就走了,我也尝过,殿下就是殿下,凉透了的就是老好吃。”
我望着厨房房门上暗金雕花的铜锁,木门是黑檀朱漆,没有作声。
“这事儿可是重华宫咱们下人不外说的秘密,不过后来次数就慢慢少了,娘娘的事儿后来咱们才听说等见了娘娘芙儿才晓得,原来殿下以前总是画的美人儿是娘娘啊。”
—
下午凉风习习,宫人把奏折及书卷搬到了亭子里,苍音在亭子里批,亭子外小道上排了一溜儿端折子的下人,不知何种原因就立在那儿也不放下折子离开,模样衣着不像是重华宫里的,颇有阵势。
我思忖半晌没想到什么能为他做的,他现在是帝君太子,什么都有最好的服侍供奉,只能去宫里茶坊一趟给他泡了壶金尾翠峰,极细的叶片,山黛般的墨绿,缥缈香气。产自十一天幻境流息异梵高山,听宫女说是极稀有的茶种,我翻了茶坊里的御用茶经,由着上面的意思摆了步骤,茶香如幽烟,又含一丝gān冽。
我泡好端给芙儿,“给他送去。”
那么多外人,又不知他们各个主子是哪路神仙,我还是别让他们瞧见得好。
芙儿眨眨眼,哎呦一声皱起小脸,呻吟道:“娘娘,芙儿肚子痛。”
我“……”一阵端向旁边围观我泡茶的宫女甲乙丙丁,“你们去。”
“娘娘,奴婢眼有点儿花……”
“娘娘,奴婢脚好像崴着了……”
“娘娘,奴婢月事来了……”
“娘娘,奴婢似乎有喜了……”
我又默了一默。又转回去向芙儿,“咱两换换衣裳。”
宫女的衣裳挺好看,纱衣襦裙,鹅huáng衣色衬得肌肤雪白,梳上垂马髻,纤纤作细步,端着茶沿着园林白石小道儿走进湖心亭。
我将头埋得低低,宫女而已,旁边的人应该未发觉吧。
苍音低垂的眉目如清泉中渲染开的渺渺墨迹,眼睫漆黑唇角凛冽,旁边恭敬立了名四十上下的小仙,绛红衣冠,应是九重帝君那边过来的人了。
我走过去时只听那人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懂,言辞生涩隐晦,苍音在批阅一份文书,我正yù端茶进亭子,不远不近恰巧听见那小仙转换了话题,我耳边一阵嗡。
他用了仙术屏蔽,大抵是隔绝他们对话被听见,只不过此小仙法术似乎只针对仙神,我听得还是有五六分清晰:“帝君吩咐,魔族的事儿可暂且搁一搁,但殿下与昭锦公主殿下的婚事可不可再推了,当时殿下许了铮容神君这份婚事,若是再推脱,恐怕……”
我本觉不该听下去,可忽然间就走不动了,身子停了停。
苍音批完文书,眼皮都未抬一下,清淡道:“当时铮容仙伯许给本君之事,他未做到一分,此时又来问作甚。”
那传话小仙又行礼道:“殿下,铮容神君在三十六天乃至八荒影响力颇深,与魔族七君也有些jiāoqíng,殿下已失九龙玺,若不与铮容神君结成亲家,日后登上帝位,那八荒七十二族……”他忽然一停,转而将声线压得更低,“听闻殿下将八百年前聚魂活下来的yīn间女子带回天宫,可是因为此女哭闹要求殿下推掉婚事?”
苍音早已面无表qíng,未等他回答小仙又皱眉道:“殿下,娶凡间女子本就破了天条,况且殿下当时已替她受了……可谓是对她仁至义尽,若她贪婪至此执意要些名分,殿下给她一个便是,听闻那女子模样虽不及昭锦公主,也是极美貌,娶了昭锦公主日后与魔族jiāo涉时将她送给魔君做妾便是。”
苍音手指一顿,过了会儿才抬首,眸中一丝笑意,我不知为何隔了几丈远已背后一寒。
“想的倒是周到,这是你的意思还是父君的?”
小仙拜了一拜,“小仙愚见,只不过觉得殿下万金之躯众神之上,怎可能会对一介凡尘女子动心,大抵是那女子起了心计罢了。”
苍音眯眸,语气无波无澜,“这般不是委屈了昭锦公主?”
小仙赶紧道:“昭锦公主心胸宽大品质高洁,怎会觉得委屈?”
苍音低头时一缕黑发拂过桌沿,“哦?你是如何知道的?”
园林水帘在微漠日光下晶莹剔透如一层薄透轻软的水雾,菩提往生如垂吊小灯,他抿了口茶,唇角微翘,竟浸出一丝柔软的笑,一字一顿。
“可牡丹心眼小又爱哭,本君到觉委屈了她。”
小仙笑脸霎时僵住。
苍音批完奏折搁到一边,“无论何种原因,皆是本君负她,将她弄丢了八百年,让她一个人,你说她这份委屈,谁来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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