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娥姑姑,跟着的侍卫一共几人?”
“十个,毕竟不是大张旗鼓,所以人也不多。”
“靠得住吗?”
素娥姑姑犹豫了一会,道:“都是皇上指派的,应该不成问题。”
我应了一声,没有再问,心里也忍不住叹息,就是因为是皇上派的才有问题。
皇上想抓单家的把柄,投石问路,看看单政会不会有动作。这十个人里头,怕有几个是单家的死士吧。
这次是被单家bī到了悬崖边上,只好在对方开始谈条件之前,先跳下去,以求底下是个水潭有条活路。
单家机关算尽还是慢了一步,又怎么会轻易罢休呢。
安宁堂离京城有些距离,马车一路行去大约到小半个月。起先地几日确实相安无事。行到第六天时已经入了河平州地界。中午休息时,曹侍卫长告诉我这附近有些qiáng盗,等大伙吃了午饭就要急行通过。我心里冷哼一声,还真是个下手的好地方。吩咐车上的女人们都机灵些,以免着了道。
众人刚上了马准备出发的时候,四周就冒出来一队持刀大汉。我心道果然来了。可即便晓得却也无可奈何。
“小姐,这可怎么办?”碧儿哪里见过这样阵势,当下小脸惨白。
把缜儿抱在怀里,我道:“都别出去,死不了地。”
皇上也一定晓得单家会在路上动手,若没有万全的法子,他又怎么会让我们上路?这般痛苦分别后。我也知道我和缜儿在他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分量,他不会什么都没预备让我们直面单家的这些杀手。
外头是兵器相接地声音,马的嘶喊声几乎穿透耳膜。
那个车把式拉开了车帘子的一角,冷声道:“主子们坐好了,奴才赶车了。”话音刚落。车子就晃动了一下,飞驰而去。
我和素娥姑姑面面相窥,这个车把式究竟是谁的人,若是单家之人,我们这一车子算是jiāo代了。
我拔下头上金钗,爬到车把式背后,拿钗子抵着他脖颈道:“你是谁身边的?”
那车把式却好像觉得这钗子没有威胁似的,丝毫没有放松赶车的动作:“娘娘莫惊,奴才不会害了您和小皇子。娘娘见了我们大人就明白了。”“你不肯说,我又如何信你?”
“横店。”
仅仅两个字就让我手指一松,金钗落地。
“大人说,娘娘听了这两个字就能明白了,虽然奴才也不晓得是什么意思。”
我长长舒了一口气。爬回车内。对众人点点头:“不用怕了,不会出事地。”
横店。是我和小舞穿越的地方,这个世界的任何人都不会知道的地名。若不是小舞亲口所说,别人又怎么会编出这么一次词来。
小舞不可能会认得这个车把式,这个词应该是她告诉姬青阳的,那么车把式就是姬青阳地手下。姬青阳虽然是单政的侄子,但从来都与单家不亲近,反到与皇上亲近些。这番接应,怕也是皇上的意思了。
马车急行了一个时辰,才在一个小林子里停下,我掀开帘子,果然见姬青阳立于不远处。
“这次真是谢谢北辰王了。”
“你不用谢我,我也不过是奉了上头的命令。”
我犹豫了一会,问:“神女好吗?”姬青阳愣了一下,道:“我以为你会先问皇上的事。她……不太好,自从上次在皇城晕厥之后,几个月里总会昏过去几次,大夫也说不出原因,只是说是泄露天机之故。”
我沉默不语,小舞泄露不了什么天机这一点我最清楚,可是她又为何会无故昏厥?
“那帮死士已经料理gān净了。”姬青阳看了看天,似乎是在估摸时间,“剩下的事不用担心,迎接的人差不多也该到了。”
“安宁堂去不了了,是吗?”
姬青阳点了下头,算是答案。
没有过多久,远处传来马队的声音,再一会,就能看见人。带队的人一身黑衣,头发束起,瞧身形有些熟悉。
等那人翻身下马后,我忍不住惊呼:“齐小主!”
来人正是着了男装地齐旋,素净的面容比那日宫中的英气美人更惹人眼,她单膝跪下行礼,行的亦是男人的礼节:“娘娘,旋奉了密旨,接娘娘与皇子去岭东。”
芷杏站在一旁吃惊得合不来嘴:“你到底是男是女?”
齐旋闻言笑了:“当然是女地,若是男人,哪能过得了初选。”
姬青阳见接应地人来了,便策马走了。依齐旋的意思,我们上了她另外安排地马车,边走边说。
齐旋把马jiāo给别人牵着,自己上了车与我说事。
原来,皇上在几天前就定下了让我和缜儿出宫的计划,急急传信给齐贺,为了掩人耳目,齐旋着男装日夜兼程来接应,正好是赶上了。
挑了齐贺是因为岭东离京城有些距离,而且齐贺身为总督,岭东就是他一人说了算,能压他一头的人几乎都在京里。
车子一路往北走,气温渐低,到是比京里的腊月天还要冷。
在经过一个小镇的时候,我对罗暖衾道:“宫里你已无牵挂,宫外难道也没有念想了吗?两年之约早已过期,你若要走,我绝不拦你。”
罗暖衾想了一夜,第二日车队出发时,她没有上车,背了一个小包裹离开了,我知道,她是要去寻乐瑶。
已经过了初十,路上的车队也慢慢多了起来,我们这样的马车也就不显眼了。
齐旋把我们送到了岭东省府城内的一座小宅子,宅子虽不大,却是连着齐府内院的后院的,只一扇小门拦着。
齐旋说,她与大哥长得有七八分相像,她又是穿男装,外头只当是她兄嫂回来了,不会起疑的,只是委屈我们要住在这里。
我笑说住在这里安心,不怕出事,比我原先想的庵堂生活已是好了无数了。只是我们并没有到安宁堂,宫里会怎么处理?
齐旋摇头说她并不清楚,只是皇上既然这么安排了,自然有他的道理。
第一百七十二章 病
宅子在我们到之前就已经收拾gān净了,只需要把带来的东西整理妥当。
齐旋另外调了两个丫鬟帮着整,一个叫青画,一个叫青书,都是家生子。她们不跟着我住,就每日过来打扫一下,看看有什么要帮下手的,我若缺了什么,也可以把银子给她们让她们给带回来。
东西本就不多,一个时辰也就足够了。
待收拾好了,齐旋带着齐夫人过来见了个面。齐夫人四十左右的样子,很喜欢缜儿,看着她我就不由想起了武夫人,便对齐旋说,要是合适,就让皇上给我娘家支个信,让他们别惦记着,齐旋应下了。
当天晚上,缜儿的胃口就不太好,只喝些了米粥,菜却不愿意吃,到了半夜,却是吐了。
我看了心急,也顾不得打搅不打搅,让芷杏去叫青画,看看有没有大夫。
青画来得也快,安慰道:“夫人别急,青书去请大夫了,是长住府里的一个老大爷,信得过的。”
老大夫来得匆忙,看了诊后就去写药单:“小公子是水土不服。这一路来又累着了,所以肠胃有些不好。”他把药单给了青画后,又对我们说,“老夫看小公子体弱,襁褓中又受过寒,这北方天冷,要防着他着凉。”
我听了赶紧点头。这个大夫能在总督府长住,果真是个有本事地,晓得缜儿受过寒。
缜儿喝了几天药,倒是舒服多了,不过外头太冷。我不敢放他出去玩。
习惯了在这里的生活后。日子倒是无聊起来,每日无所事事,比在宫里更空上许多。身边的人我都要她们改了口,叫我为夫人,叫缜儿为公子。而缜儿则改口叫我娘。说到皇上的时候要叫爹。
也不晓得罗暖衾找到乐瑶没有,孩子既然是她抱出宫的,应该晓得往哪里去寻。乐瑶这孩子。已是无父无母,有罗暖衾照顾着,总好过一辈子住在那不见天日的尚曦园里。
这一别,怕是再无相见之时了吧。
日子空闲了,就要想些消遣,我女红虽差。但这个颇打发时间。于是也就跟着碧儿学学,随意绣点东西。
一晃眼。也就开chūn了。
岭东的chūn天原就比京里地晚些,可chūn景却不错,听齐旋说外头山野里野花烂漫,溪水叮咚,要不是出门不方便,我也想带缜儿去看看。
院子里只有几株大树,冒了新芽。缜儿趴在窗边日日看,说是没有原来家里的好看。
“家里花糙多,红红绿绿的确实好看。”我随口应了他一句,继续手上的刺绣。
“缜儿想看家里的花。娘,爹什么时候来接我们?”
我闻言抬头去看他,缜儿回头望着我,一脸期盼,我手一抖,针一下子就把手指给扎破了。
“娘也不知道。咱今年种些花糙,明年这里也会跟家里地一样好看。”
素娥姑姑见我戳破了手,便小心翼翼地替我处理,等止了血,她轻声问:“夫人,您信他吗?”
笑容僵在脸上,竟是说不出地苦涩。
离宫之时我自然信他,我信他心中有我和缜儿,可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份信任也变得缥缈起来。
小别胜新婚,那大别呢?我离开的这段日子,宫里qíng况如何?有没有趁虚而入之人?
离开前,曾给公孙懿然留下一封信,她应该会按着上头的布置和皇上好好商量后实施,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能成功到达哪一步我根本不晓得。那计划是死的,随机应变的人是公孙懿然,可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亦不知道。
而我到了岭东一事是秘密,皇上又怎么和后宫前朝解释我和缜儿地失踪?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我却怎么也理不清楚。好似一团打结的毛线,怎么理都不顺畅。
可除了相信皇上之外,我还有什么办法呢?
我必须去相信,不得不相信,不然,以后的生活又何以凭靠?
我看了一眼如今生活地小院,安静又平和,没有宫里的复杂和勾心斗角,住在这样的地方,连心都跟着平静了。
如果一开始穿越的就是一户普通人家,嫁一个普通百姓,日子会不会比现在轻松?这个问题我并不知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不过是围墙内外,各自羡慕罢了。
可我并不后悔,宫里的日子虽然如履薄冰,但起码,我遇见了我愿意一生相伴地人,人生只如此,就够了。
每日早上,我都会教缜儿念唐诗,倒不是为了让他理解,只是训练一下口齿,记一些东西。缜儿聪明,教地都能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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