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妃赋_玖拾陆【完结】(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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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我起来了,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只默默垂泪。我跪在棺木边,怔怔发了一日的呆。

  傍晚的时候,齐夫人来了,道这事八百里加急报了上去,回复也刚刚下来。

  我颤抖着打开那封给我的信,上面除了黑色的一点墨之外再无他言,再看那纸,并不平整,多处有褶子,那是沾了水的缘故。

  皇上哭过了,为了早夭的缜儿,他亦痛得写不出只言片语。

  齐夫人叹了口气,低声对我说:“还有一个一并带回来的消息,咱们报信的到京的第二天,皇后失足摔倒了,太医说这辈子都坐不起来了,只能躺着。现在京里也应该传开了,再不用几日,岭东也该都晓得了。”

  我站起身,跪得久了浑身发麻,走路都不稳。我趴在缜儿的棺木边,轻轻说:“缜儿,你父皇很爱你,不是吗……”

  第一百七十四章 回宫

  这一个月,我吃饭睡觉该怎样还怎样。

  当站在悬崖边看着面前留着哈喇子眼睛闪着绿光的láng群一步步包围了你的时候,就会发现,悬崖也不是那么可怕。

  我也是这样,我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缜儿了,那么还有什么是可以害怕的呢?

  五月初,一张沉甸甸的圣旨,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来接我的是武锦凤,我的大哥,不仅仅是接我,还有缜儿的灵柩。

  憨厚的武锦凤红了眼睛,哑声道:“对不起,哥哥要是再厉害些,也不会让你没个依靠。”

  我痛哭出声,这个世界上,总还是有那么一家子是真心为我好的。

  回京路上,武锦凤跟我说了些京里的事,这一个月,可以说是风雨骤变。

  冬天的时候单政就因为齐可善被弹劾一事焦头烂额。以都察院右都御使陈勤和左都御使郑炳起头,上了一堆折子,都是言之凿凿。齐可善最后被罢了官。

  缜儿夭折后三天,陈勤又写折子告了单子诗,说是有百姓到都察院喊冤,单子诗仗着官位和皇亲身份qiáng抢民女、占人良田。实则京里地一个霸主,平日里倒了霉只能哑巴吃huáng连,这次有位老头被抢了孙女,家里的店铺又被单子诗的人烧了,儿子媳妇烧死了,老太婆受不了这巨变病死了。

  因为单子诗的大哥单子赋是刑部尚书,百姓状告无门。这次这老头要不是被bī到了绝路,也不会去都察院喊冤。

  皇上因此震怒,单子赋把过失推给了下面的员外郎,称是他们因为顾及他和单子诗的兄弟关系才没有上报,现在知道了就不会纵容弟弟行凶。

  查证期间。单子诗又在街头打伤了陈勤的儿子。单子赋被bī无奈之下,下令收押了伤人地单子诗,为此和单政有了不少摩擦。

  单子诗的事是证据确凿,又影响恶劣,他虽是皇亲却并非德亲王世子。革了官职定了秋斩。单子赋失职在先,又要避嫌,在弟弟定罪之后就停职在家。

  可出人意料的是。单子诗在大牢里失踪了,而单家是最有嫌疑的。单政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没有做,也并不知qíng,可朝中和京里的闲言碎语让他地日子并不好过,没几天就称病不出了。

  四月中,北方外敌压境。戍边地大将军请求援兵。单政手上握有北方几个省的兵权。可年纪已大,身体不行。无法带兵征战,与前去探望他的皇上jiāo谈一晚后,jiāo出兵权。单子赋带罪出征,以参将身份以求立功。

  武锦凤也被征召,皇上让他快马取道岭东,同我一块回京后,再带第二批援军北上抗敌。

  因为军令在身,这一路我们也赶得匆忙,五月初九我入了京。

  皇上在晴岚门前等我,地上跪了一地的人,迎缜儿的灵柩。缜儿还有半个月还能出殡,这一段时间都会停灵在影灼阁中。

  影灼阁中chūn光一片,我扶着棺木轻轻道:“缜儿,你看,家里地花都开了。”

  皇上问我要住哪里,我想了想,说先在这里住到缜儿出殡,以后住哪再说吧。

  隔了很久,皇上才长长叹了一声,拉我入怀:“朕曾允你,绝不会委屈你,终究是没有做到。是朕对不住你和缜

  “皇上还记得,我和缜儿也就满足了。”我答得极淡。

  皇上似乎知道我的心寒,没有多言,却不肯放开我。

  当日晚上,原本在身边伺候的人都调了回来,只是小沈子瘸了一条腿,行动再不如以前。

  “谁打地?”

  “皇后……”小沈子说到着就掉了眼泪,“如今娘娘回来了,奴才也不用怕了。奴才命大,只不过一条腿,一样能替娘娘做事。只可惜皇子……”

  这一说,屋里几个宫女又都哭了。

  “都别哭,跟我说说如今这宫里都怎么样了?”

  小沈子说话利索,他稳了qíng绪,慢慢说给我听。

  去年的时候,白凤因为得罪了公孙懿然被调去了闲泠宫,去的时候还带了盆花木,说是柳硕彦死前种的,这是个念想。没想到到闲泠宫没几天,陈霖韵发了顿火把花盆给砸了,就露出了里头的信了,信里说看到薛晓筱死前曾带着宫女乐柠和温依雪、素琴姑姑有过接触,还起了口角。

  皇上亲自去了闲泠宫,陈霖韵自此晋了贵人,搬入了景禧宫,平日从不与人来往,自顾自吃斋念佛。

  一封旧信并不能罚温依雪和素琴姑姑什么,更不用说皇后了。只是苦了当时同在场的乐柠,最后招了说是为了叶清和乐瑶地事,薛晓筱不知怎么晓得了叶清是被皇后弄疯地,可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皇后知道了,派了素琴姑姑去谈。

  温依雪是路过那里,薛晓筱和素琴姑姑谈不拢,拉扯之间她上去劝架,一不小心失手害的薛晓筱溺水。乐柠受了威胁,出了事后什么也不敢说。

  这封信地事虽然最后不了了之,可宫里人都开始说是皇后bī疯了叶清,又害的薛晓筱溺死。

  因为有我的协管后宫不利负罪出宫在先,皇后得了个管理后宫不利的罪名。皇上出言若再有类似之事,将以皇后无力打理后宫为名而撤了她所有权利。

  后宫需要人手管理,皇后被定了个管理不善,曹宝珍又不是能分担多少事的主,皇上晋了公孙懿然和萧吟的位,都是从三品的婕妤,同皇后一起分担宫里的事。

  我点点头,表示晓得了。

  看来计划还算顺利,从白凤被公孙懿然赶到闲泠宫开始,一路往后,并没有多大偏差。原先定的计划里,后面还有不少对付皇后以致最后废后的措施,可那些在缜儿夭折后就被皇上全部抛弃了。

  皇后瘫痪了,皇上告诉我说是他推的,以后怎么办都由我决定,这是他留皇后一条命的原因。单家墙倒众人推,不会有谁为皇后出头的。

  回宫的第一晚,我一夜无眠。

  有些东西,终究要讨回来。

  第一百七十五章 皇后之死

  第二日一早,我就梳洗gān净,带着素娥姑姑和几个宫女一块去了宁凤宫。

  宁凤宫只开了半边门,看门的太监见了我,赶紧一溜烟跑进去通传,祥安很快就出来了。

  “皇后可起身了?”

  祥安行了礼,答道:“已经醒了。”

  是的,皇后醒了,却再也起不了身,我笑了笑,跟着祥安进到内殿。

  皇后半躺在chuáng上,靠着垫子,转过头来看我。在屋里的,还有夏兰。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一转眼一年多了,你终是回来了。”皇后答得很淡,听不出任何qíng绪。

  “娘娘重病在chuáng,宫里总要有人打理,所以臣妾才回来了。”我冷冷看着皇后,道,“本该昨日就来给娘娘请安的,只是路途遥远,舟车劳顿,又负丧子之痛,这才晚来了。”

  皇后重重拍了一下chuáng板,怒道:“武槿媛你想怎么样?你丧子之痛也要怪到我头上来?那个时候你不带他走,如今也不会变成这样!”

  我怒极反笑,一下子静了下来,搬了把椅子坐下,道:“不带他走。留着给你们单家折腾?若不是那时你欺人太甚,我用得着出宫吗?话说回来,我夭折地孩子又岂止缜儿一个?你我心知肚明!”

  “本宫当初怎么就没看出你是这么个脾气,孝睿毅皇后也是后来才看清楚,可惜为时已晚。你入宫几年可真算得上卧薪尝胆了,那副乖顺的脾气骗了多少人?”

  我点点头当是回答:“这宫里,又有哪个人没在演戏?我在演。你也在演。你费尽心机,我也同样,大家谁都没比谁清高。只不过,现在你单家倒了,我依旧受宠。”

  “走了一年多反倒是傻了?你已经无子无女。以后靠什么?”皇后死死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是想把我撕开来,“皇上再喜欢你,也是要皇子继位的。你与其费心折腾我,还不如对付她们去……”

  那个她们,包含了多少人。我很清楚。皇后说的是事实,我亦清楚。从缜儿离开我那一刻我就明白,我生存的唯一筹码就是皇上的宠爱和愧疚感。

  那份感qíng有多深。我就能在后宫好好地活多久。只是那份底线,我还摸不清楚。

  我离开宁凤宫地时候看了夏兰一眼,她怯怯状不敢抬头,我却分明在她眼里看到了不甘心和怨恨。

  出了宁凤宫我又去了景禧宫,陈霖韵看过去jīng神多了,虽然依旧是冷冷的样子。

  陈霖韵说。她现在过的不错。闲泠宫还是景禧宫,她并不在乎。都是安静的过日子。只是对我有些愧疚,若她和公孙懿然下手再快一些,也许能早些解决了。

  我摇头道,那也是我考虑不周,这计划本就定的长,就算再快些,也不能在去年入冬前收拾好一切。这是注定地,多痛都要认了。

  缜儿出殡那日整个京城都是白色地,长长的悼词我一个字都听不见,只是紧紧握着身边曹宝珍的手,另一边,公孙懿然搀着我,不让我倒下去。

  可灵柩抬出南门的时候我还是没有挺住,天旋地转,不省人事。

  醒过来时已经是晚上了,皇上陪着我,面色疲惫。

  在他开口前,我轻轻说:“让我搬去景孝宫吧。”

  皇上皱起了眉头,问:“为什么?那里很远。”

  景孝宫在景禧宫东边,毓衾宫的北面,是西六宫里离前朝最远地宫室之一。

  “皇上若想来,再远也是会来的,若不愿意见我,我搬去尚清宫也是没有意思的。”

  我撇过头不去看皇上地表qíng,只听见他淡得几乎不可闻的叹息,他说:“其实是你见了我就想死缜儿,不想见我吧。罢了,你若执意,明日就可以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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