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赌博,赌的是几年的感qíng和彼此的真心。皇上说的对,我看见他就想起缜儿,这是我地心结我走不出,可他又何尝不是?所以不得不赌,把彼此都bī到尽头了,那底下地真qíng也好假意也罢也就清楚了。
最远的景孝宫又有什么不好,皇上若来了,辇车跨过整个西六宫,我依旧是得宠地妃子,若不然,住得远远的,好过住在前头听他辇车通过的声音晓得他去了哪里哪里。
景孝宫多年无人居住,整理了一天才弄好我住的那一进宫室。
搬过来的一个月,皇上来过几趟,都是相对无言。他在晚膳前匆匆来,陪我吃了饭就走。小沈子告诉我说,皇上晚上都是歇在尚清宫,并没有哪个嫔妃侍寝,似乎是因单家倒台,前朝要处理的事本就多,加上北边战火,确实没有消停的日子。
六月底的时候,萧吟怀孕了。
我面无表qíng地听完了这个消息,意料之中的事,皇上需要继承人。
另一个消息是单子赋战死沙场,皇上亲自下旨,扶灵回京,以亲王世子规格厚葬。
那日晚上,皇后就请了我过去,问了我一句:“你觉得自己还有多少机会?”
我闻言未答,只是挑眉看着她“那日皇上bī我爹,我爹答应jiāo出兵符,条件是饶了我那两个哥哥的xing命。可你看,大哥死了,死在战场上,到底是英勇战死还是被谁暗中下手要了命,现在也说不清了。二哥下落不明,大概是凶多吉少。我爹一把年纪,恐怕也过不了多久了。”说到这里皇后抬头看我,道,“你晓得我的意思。皇上不是应允了什么都会做到的人,萧家坐大,萧吟又有了身孕,你以为你能在宫里逍遥多久?”
“这算挑拨?我不是你,更不是孝睿毅皇后,背后也没有qiáng大的家族,你挑拨我对付萧吟,倒不如去挑拨萧吟对付我。”
“我再提点你一句,你应该晓得叶小仪不是我和单家弄疯的,你为何不仔细想想她到底是怎么疯的?”
我眯着眼睛看皇后,这个答案我早就晓得,动手害的叶清发疯的是皇上。孝睿毅皇后怀疑叶清与人私通,皇上又不愿意她当了孝睿毅皇后的棋子,更不愿看着她死,所以只好弄疯她。
叶清有叶清的痛苦,爱qíng与道德折磨着她,疯了,不失为一种解脱。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却跟这话搭不上边。”我冷笑着对皇后说完,又看了一眼伺候着的夏兰,“你也知道该怎么办吧。”
第二日一早,皇后被人发现已经吞金自尽,夏兰喝了鸠酒殉了皇后。
皇后到最后一刻都要拖我下水,她知道单家已经穷途末路,又不愿一生都躺在chuáng上。她叫我过去说这么些话,不过是想把我的仇恨转到皇上和萧吟身上去,又让我背负上bī死皇后的罪名,毕竟,我是皇后死前见的最后一个人。
她还有一个目的,她一死皇后之位就悬空了,总要有人坐上去。她是要我和萧吟为了这个位子争个你死我活。
第一百七十六章 争端
皇后死了,停灵出殡之类的事,后宫也需要有人拿个主意。
嫔妃之中,品级最高的是我,huáng传来询问了几回意思,倒是恭恭敬敬,他虽是单家姻亲,但也晓得如今单家倒了,他要在宫里继续混下去就该本分些。
我告诉他,我从未接触过这一类的事,懂得并不多,一切照规矩来,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让他自己去和前朝负责这些的官员商议,到时候给我个回信就是了。只是朝廷现在有战事,不应当太铺张。
曹宝珍红着眼睛来找过我,问我那晚到底和皇后说了什么。
我笑着问她:“莫非你也觉得是我bī死了皇后?”
见她不语,我叹息道:“你和皇后相处多年,应该知道她的脾气。她要是想活,我无论说什么她都会一笑处之;她若是不想活了,你我合着去劝也是没用的。我知道现在有人说是我用了qiáng,bī着皇后吞金,可那是在宁凤宫,素琴祥安都在外头候着,皇后叫一声还不都冲进来救主了?况且夏更衣也在边上,我用qiáng能一次弄死两个?”
“我知道不是你bī死皇后地。她那个人,哪能忍受自己在chuáng上躺一辈子。”曹宝珍苦笑道,“我也知道你恨她,若不是她,小皇子也会好好的。说真的,我不喜欢萧吟,与其她母凭子贵倒不如你宠冠六宫。”
“那不是我能控制的。”后宫无主。我暂时代了皇后的职,每日要处理的大小事并不少,大事不能一个人拿主意,还要和另外几个三品以上的嫔妃合计过再做处理。
我去了一趟延翎宫,把一脸担忧地云臻和好奇的姜岚拦在外头。单独和萧吟谈了一次。
“后宫的事。理应我、你、曹婕妤和然婕妤一块分担的,只是你有孕在身,景孝宫又远,我也不好让你经常过来。可我毕竟高你两级,也没理由到你这里来商量事qíng。”
萧吟睨了我一眼。问:“你这算架空我?”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何况我架空得了你一时,也不可能一世,你已经是个贵嫔了。无论生男生女都是一宫之主,迟早是要管事的。”我自顾自倒了杯水,慢吞吞喝完了才道,“你若真忌惮我,就好好管着自己地肚子,别和皇后一样。死了都要拖我下水。你到我景孝宫来议事。出了点差池我可说不清。”
萧吟听完浅浅笑了,不轻狂。亦不骄傲:“你又不会真对我下手。你自己没过两个孩子,知道这是什么滋味,你恨地从头到脚都不是我。皇上肯定要有个皇子,不是我生的也会是别人生的,你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你既然知道就好好看好自己的肚子,我不动手,不表示宫里不会有别人动手。景孝宫你不用来,省地你有疙瘩,我也有疙瘩。”
停灵七七四十九天后,皇后出殡,谥号孝慧端皇后,夏兰殉葬,追为贵人。
同时,北方的战事在攻下敌方三座城池后,与之议和。
一切都过去的时候,就意味着新地争端的开始。
虽然皇上每日都会来后宫,但敬事房中伺寝的记档一直都呈现空白。皇上会在下午去看看萧吟,然后再过来陪我吃晚饭,吃完了就走,周而复始。
对于这种状态,景孝宫的人都是不停叹气,素娥姑姑劝我说,何必跟皇上怄气。
我低头不答,这是怄气,却也是对彼此底线的试探。他能容我到哪一步,我又能爱他到哪一步。
没有了缜儿,我的日子一样要继续过下去,只不过过法不同。
我不会因为萧吟怀孕而去记恨什么,宫里地哪个人不是为了自己拼命谋划着地,战线不同而已。而对于皇上,他一定要有继承人,否则就是皇室的罪人,我不愿他背上这等罪过,我也不愿后世提到我这个妃子地时候有明宪宗的万贵妃一样的骂名。
现在是彼此试探,彼此考验,没有什么输不起的,真要输了,最多关起门来学陈霖韵,我一个人的景孝宫,我爱怎样怎样,外头谁死了谁活了都与我无关。要是赢了,那我又有什么放不开的,得一真心相待之人,已是万幸,再去苦苦计较什么,不过是自己和自己过不起罢了。
只是,不满这种状态的人还是多了去的。
我听小沈子提过,前朝不少人上书让皇上立萧吟为后,被皇上以孝慧端皇后新丧为由给驳回去了,结果几天后又有人上折子说我善妒霸宠,心窄不容人,bī死孝慧端皇后,那不是一个后妃该有的作为,让皇上废了我,被皇上狠狠骂了一顿。
小沈子说完后转转眼珠子,低声说:“娘娘,皇上可生气了,都是因为那些大人说您的坏话。皇上等会要是来了,您别……”
我让小沈子下去,又唤了碧儿来,让她帮我穿戴整齐后,一个人出了景孝宫,吩咐谁都不许跟着。
我独自去了尚清宫,德和公公看见我赶忙过来行礼,道:“娘娘,皇上正在和几位大人议事呢。您看,是不是……”我没开口,只是斜眼扫了他一眼,顺和公公的头更低了。他没有胆子拦我,我撇开他径直往书房去,还离了些距离,就听到里头不知道哪位大人好大嗓门在说我的不是,不禁冷哼了一声。
看门的侍卫见了我,愣在原地,跪也不是阻也不是。趁他们回神之前我已快步上去推开了门。
迈进去的同时,所有屋中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我身上,有吃惊的,有不安的,有不屑的。门口的侍卫见事已如此,gān脆关上了房门。这时不知哪个人先醒过来,行礼跪下,一时屋子里该跪的跪了一地,呼着“武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不可活,晚上把自己吃撑了,所以难受了一个晚上。
第一百七十七章 欺君
我看着他们,也不让他们起来。这帮人里有一大半口里说的是千岁,心里怕是巴不得我赶紧死了吧。
这些大臣有几个是萧家的,也有单家留下来还未被“清理”的,也有皇上的亲信,比如那个成柏舟。
我看向皇上的眼睛,那里面透着的是倦意,他真的倦了,是倦这些人的争论还是倦了我不冷不热的态度?皇上没有避开我的眼神,单靠着这个,述说他的无奈。
是啊,他本该无奈的……虽然,从宠着我上位、并扶持萧家开始,他就知道会有今日一争。
不跪不拜,我让自己直了腰,不跪不拜。房里一时静得让人抓狂,但我却是平静的,看着皇上,我突然笑了。
渐渐扬起了唇角,笑意由浅转深,最后放肆地大笑起来。跪着的人摸不清我的心思,只是噤了声,而我在皇上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眼底隐约的决裂。
我停了笑声,开口道:“本宫竟不知道我朝国泰民安到如此了,怎么,前朝太平了不用你们这帮子人站出来表忠心,不用为了背后那个彼此狗咬狗,所以想弄点事做做竟扯到后宫来了!本宫再怎么不是要编排轮得到你们吗!都当自己是三姑六婆了吃保了撑着。皇上地家务事。你们少给本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娘娘这么说就不是了,这皇上的家事也是国事……”
我紧了紧眉,打断了开口的人,那人我依稀记得远远见过一次,似乎是沈润媚的父亲,都察院左副都御使。
“闭嘴,别来这套!沈大人。你说本宫善妒不容人,可别忘了你那才人女儿也在宫里,本宫若是不容她,你又能怎样!?”骂完了我就不理那帮人了,转向成柏舟道。“成太傅。本宫知道您为皇上谋划了不少,本宫能得宠,一开始可全赖您的相助。这次您想怎么谋划?让皇上废了我,还是鸠酒白绫?本宫原来已经这么大罪过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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