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妃赋_玖拾陆【完结】(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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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皇上对我有意,却也没有想过拖我下水。选中了我。又把武家拉入朝中纷争的是成柏舟。我也晓得,方和珞的自尽,让皇上送我出宫。这一切亦是成柏舟地主意。他作为太傅为皇上做了许多,从局势考量,他也不想让那帮大臣真把我怎么样了。

  因为我无子,只要我不打萧吟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主意,我得宠也是无害的。萧家权势远胜武家,若萧吟上位。这萧家也有可能成为下一个单家。成柏舟是聪明人。他不会这么做。

  “娘娘,臣惶恐。”

  “您惶恐什么。忠君爱国,皇上信任您;又不属狗,不爱抓着本宫这个属耗子的不放,本宫不为难您。”

  “武妃娘娘。”站出来说话的那个我并不认得,只听他道,“娘娘今日见君不跪,是欺君,又恐吓朝廷命官,这难道不是大罪过吗?”

  我闻言笑了,啐了一口:“皇上若想定本宫地罪,就算是凌迟也甘之如饴;若皇上不愿意定本宫地罪,你们这么咄咄bī人难道就不是欺君吗?”

  “槿儿……”

  大臣们没有哪个回话的,只有皇上轻轻叫了我一声,很痛很苦。

  皇上才开了口却没了下句,我也不待他再说,再看着他眼中隐不去的痛心我会崩溃!一咬牙转身夺门而去。

  今天这些话原是我不该说的,这般无礼的事也是不该做地,只是累了倦了,是死是活是宠是断,gān脆来个彻彻底底,一次xing了结。

  光靠那些大臣编排的罪状根本不足以废了我,顶多罚个禁足,他们原就是想闹腾闹腾,bī着皇上烦了倦了合着他们的心意立了萧吟,然后大家你好我好。可我今天一闹,是让他们抓实了欺君地罪名,他们又怎么会轻易放过。结局如何,不过是看皇上能容我多少了。

  历朝历代,这后宫中站在làng尖上的女人能有几个善终的?

  一阵风chuī来,乱了发,抬手去抚才发现到了影灼阁。搬入景孝宫后,这里就再也没有来过。这是我想来也怕来的地方,最初,这里是皇上的赏心阁,后来赐给我居住,又为了我改名影灼阁。

  曾经的热闹跟着我地离开而离开了,带走地还有满园的景色,再也回不来了。再也……

  一如我地缜儿。

  “绿影竞扶疏,红姿相照灼。不学桃李花,乱向chūn风落。槿儿,莫负我,莫负我……”

  曾经是谁,在这阁中抱着我低低喃着?那声音,那语调,渗入了骨髓,待再chuī起这里的风时,从骨子深处又这么一点一点地泛出来,叫人透不过气。

  怎会负了你,若不是为你那一日的低喃,怎会收起孝慧端皇后送来的玉枕头,怎会逆着孝睿毅皇后的意思非要在这chūn色里拼出一条路?

  我不负你,断断没有负了你!

  只是,你却不得不负我,即使你不愿不忍,他们还是要bī着你负我。

  我用双手抱住自己,看院子里早已谢尽的桃花,想起孝慧端皇后送我的那首诗,“芬荣何夭促,零落在瞬息”。落了一地的红虽刺目惊心,却也笑看过芳年。

  恍然道,原来,又是一季……

  回到景孝宫就见所有人都急得团团转,一见我回来,素娥姑姑低声问我去了哪里。我苦笑答她,去快刀斩乱麻了,至于最后是那刀缺了口子还是那麻断成破片,就看这几日了。

  我卸了妆,散了发,躺在窗边的榻子,等那一份决断。等得久了,终是睡了过去,再醒来已经是掌灯时分了。

  抬眼见碧儿正轻手轻脚地要出去,我叹了口气道:“既然陪了我一下午现在出去做什么?还怕让我晓得你对我好?不用辩,肯定是傻傻站到我醒的。”

  碧儿过来帮我理了理衣服,浅浅开口:“碧儿知道小姐睡时不喜欢人吵,他们都在外头伺候着。小姐先更衣还是先传膳?”

  “我吃不下东西,帮我更衣吧。”

  碧儿铺了chuáng,扶着我躺下,眼里的泪却是再也忍不住了:“小姐,您何苦呢!”

  我摇了摇头:“我不苦,真的不苦。”

  第一百七十八章 拔剑

  第二日等到huáng昏,诏书依旧不下,我靠在榻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扇子,心底渐渐没了方向。

  没有诏书,也没有任何传言,若是我闹尚清宫的事被那些大臣拿来做文章,这宫里不可能没有一点消息。小沈子消息最灵,这几天似乎也没抓到什么蛛丝马迹,否则,景孝宫中的众人又怎么会一切如常呢。

  待到了第三天用晚膳的时候,德顺公公来了。他进来先请了安,又说:“皇上翻了娘娘的牌子,不过今日折子多了些,怕会晚些过来,您预备着。”

  有一瞬我觉得似乎是在从前,每晚这时候都会有人过来,告诉我今晚皇上来不来。可只有一瞬,我就明白,现在就是现在。

  使了个眼色,素娥姑姑点点头,把屋里的几个宫女带出去了。看着合上的门,我闭上眼,淡淡地问:“诏书呢?欺君之罪可不能饶啊。”

  我只听边上扑通一声响,抬眼见德顺公公跪下了。

  他哑着声道:“娘娘真想让皇上下旨吗?奴才也不瞒您,那日您冲出去后,皇上便拔了剑一把架在陈勤大人的脖子上,一字一句bī他们发誓,刚才娘娘没有来过,什么也没听到没看到,什么也没发生。”

  我心底五味陈杂,原来那日说我欺君的正是都察院右都御使陈勤见我没有反应。德顺公公继续道:“娘娘,那么多年了,奴才第一次见到皇上用那样地表qíng说话。您心底难受,可皇上也不比您好受啊,求求您,就真当了什么事也没有吧!”

  我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指甲嵌进ròu里的痛才能让我勉qiáng维持着姿态。我几乎不能想象那天皇上的表qíng,他从来都是温和的笑着的。如chūn风拂过一般。

  皇上虽是皇上,却一直韬光养晦,在单家把持的朝政中慢慢壮大自己的力量。他极少自称“朕”,一向都说“我”。可见他足够沉得住气。没有绝对地把握就不和单家力拼。如今单家倒了,可朝中局势依旧不稳,以他平素的xing子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

  拔剑bī大臣立誓,皇上需要怎样地坚毅和决绝才能压着那几个各怀心思地大臣bī他们答应放我一马。他竟然会这么做!他竟然为了我做到了这一步!

  良久,我才出了声:“我知道了。”

  德顺公公听了。抹了一把眼泪,直直磕了三个头,才下去。我这才松开了手。却不去看掌心的指甲印,那再痛,也痛不过这被堵了的胸口,痛得直流泪。

  止不住,止不住。

  大闹尚清宫的事会有几种处理我都想过。缜儿夭折不过数月,皇上就算不念旧qíng。凭他对我的愧疚感也不会赐死。所以最差地就是废妃打入冷宫,冷宫日子好不好过。不过是看个人。好一些的处理,就是双方都退一步,皇上降了我的品级,答应他们立萧吟。

  可我从来没有皇上会这么做,他到底还是没有弃我于不顾,皇上地意思很明白,他不会废我降我,也不想立萧吟。

  这一次是彻底和那帮子人扯破了脸皮,哪个再有疑义的,就大刀阔斧了。

  可这大刀阔斧背后的艰辛,不用细想我也明白,皇上做事从来都细致稳妥,雷厉风行不是他的风格,可他为了我都做了。

  从推孝慧端皇后使她瘫痪开始,到迅速处理单政和他两个儿子,短短一月做完了他花了十几年布置的事,可其中的难处又有谁人不知呢。若不是因为缜儿夭折,他不会这么孤注一掷。

  他,他才是何苦啊!

  德顺公公说地对,失去缜儿我心如刀割,皇上又何尝不是?

  景孝宫众人晓得皇上翻了牌子都很开心,我这次回来,宫中传言我圣眷已经大不如前,皇上很久都没有留宿后宫,今儿个我又成了第一人。

  皇上来地很晚,到的时候已经快三更了。

  等伺候地人都退下,房间里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的时候,空气又被沉默所笼罩。我低着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半响,我听到皇上长长的叹息声,就在我以为皇上会转身离去的时候,感到一双手将我拥入怀中,紧紧地让我的脸靠在他胸前。

  皇上身上的木兰香就这么充斥了我的整个思绪,这香气是毒药是蛊惑,鼻头一酸,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这么多年相处的种种,他为我做的一切一切。

  我再也克制不住了,伸出手回抱住皇上,眼泪糊了我的眼,我轻轻叫他,声音模糊不清。

  皇上没有安慰我,只是收紧了臂腕,让我把心中的所有的qíng绪哭出来。

  “皇上……”

  “恩……”

  “皇上……”

  “恩……”

  等睁开眼睛看着明亮的窗外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昨晚我哭着哭着竟然睡着了。

  碧儿进来帮我洗漱,把铜镜端我到面前,笑道:“好好照照,眼睛都跟桃子似的,赶紧拿帕子捂一捂,省的等下被人看见,笑话死。”

  “就你最爱笑话我。”我赖在chuáng上不肯起,接过帕子捂上,“皇上呢?”

  “上朝去了,有留了话,说晚上还过来。”

  秋意渐浓,气温也就渐渐低了下来。

  皇上经常过来,留宿的日子也多。我问过他,前朝那帮人现在怎么样了。

  皇上喝茶的动作顿了顿,看着我的眼睛,正经问我:“若我要立你为后,你怎样?”

  我直视他的眼睛,道:“还是那句话,皇上若真心待我,是后是妃都一样;若不真心,高处不胜寒,没意思。”

  皇上听完倒是笑了,拥过我,不再多说了。

  我靠着他,心里头却是清明的,前朝那些大臣怕是被皇上之前的qiáng势态度给唬住了,一时不敢动作,不过等到萧吟生下皇子之后,就会卷土重来。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顿折腾。

  第一百七十九章 无题

  宫里的日子若是无事,过得就会飞一样的快。

  眼见着入冬了,事qíng也就多起来了。大小节日都要做不少准备工作。这些事,在出宫前的那个冬天,代替生病的孝慧端皇后,我和曹宝珍接触过一些。现在做来也顺手了很多。

  空闲的时候就难免唏嘘,一转眼两年了,当时忙碌的时候缜儿还在身边,如今已yīn阳相隔。

  公孙懿然为人沉默了不少,但是做事还是同之前一样,仔细规矩。在萧吟养胎,曹宝珍又不爱弄这些复杂枯燥的工作的时候,她是个很好的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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