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关北城的官不想晋升不想拍上司马屁,只是谁都知道,皇上封成王为关北王,可一不建府二不拨银,身边服侍的人就给那么两个,成王又是个傻的根本记不得人的好,薛贵现在说得好听是暂住,可只怕住进去容易请出来难,一不小心一辈子就住进去了,到时候花销谁掏?护卫工作怎么办?要是成王有了什么三长两短,谁能负责?这全都是事儿,这会倒说得轻巧,当谁是傻子呢!
官员们的漠视态度让薛大人很郁卒,他qiáng忍着吐血的冲动做下决定,哪儿也别去了!就在巡抚衙门养着吧!左右还有些公共资源,他认了还不行么!
结果楚淮又闹了秧子。
薛贵三更半夜披着衣服赶到楚淮居处时,楚淮正在地上打滚撒泼,“我要找媳妇!我要去媳妇家住!”
薛贵那个恨啊!恨不能马上答应他!还好他还保留了一丝理智,如果余潭家在关北城内也就罢了,可余潭住在元宵镇,离关北城有三十里的路程,如今关北不稳,北狄虎视眈眈,两国随时开战,他还拿不准楚安的态度,不知道楚安是想楚淮尽快消失还是想再扮演一段时间的好弟弟,也就不能擅自作主,“便宜行事”。
薛贵和红绡安抚了大半夜,总算把楚淮哄住了,楚淮又喝了一遍药,然后躺在chuáng上喊那个大恶人。
他发现近来那大恶人出现的次数多了,以前他要花好大的力气才能和大恶人说上话,现在轻轻松松就可以办到,好像大恶人已经从暗处出来,随时就跟在他身边似地,这让他很害怕,可他又不敢不吃药,因为大恶人威胁他,如果他不吃药,除了要割他手臂外,大恶人还要去踢他媳妇。
“他答应我去媳妇家住了,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再去害我媳妇。”
大恶人冷冷地一哼,“白痴,他那是唬你呢!他不可能让你离开关北城。从明天开始按我说的去做,胆敢再擅作主张,当心你的小媳妇!”
第十一章王爷的处置方法(二)
楚淮委屈得想哭,他撒沷打滚明明也有效的,偏偏让他去做那费时费力的办法。他不敢大声抗议,只能小声嘀咕,“在这住不是挺好的嘛,媳妇也每天都来,为什么要搬走?”
大恶人自是不会答他,生怕与他说话过多会拉低自己的智商。
第二天楚淮开始满衙门晃悠,薛贵在哪他就去哪,盯人也就罢了,还捣乱,一整天下来薛贵杀了他的心思都有,最后派了两个衙役把他送回去,又在门外守着,他想出来就打回去。
后来楚淮学会了翻墙,一翻就翻到后宅去,薛贵的家眷还以为进了贼,喊来家丁把楚淮揍了一顿,然后捆起来jiāo到薛贵手上。
薛贵初来乍到,每天熟习当地军务政务还来不及,哪有时间跟楚淮这么cao心?加上楚淮的目的明确,就是要住到余欢家去,渐渐地薛贵也对这个想法不那么排斥了,最后几乎是默许了,自bào自弃地想反正皇上也让他“便宜行事”,他就便宜一回又能如何?
只是想归想,折子该上还是得上,如果皇上同意,哪怕元宵镇是刀山火海他也得把楚淮送去。
楚淮得了薛贵的保证后消停了两天,也终于有时间和余欢玩了,前几天为了完成大恶人布置的任务,他忍痛把余欢和玩具零食拒之门外,那滋味简直太难受了!
楚淮在一个微型手转风扇的收买下,一点也没挣扎地就把这几天做的事qíng说了出去,余欢听了差点跳起来,“你真的要去我家住?实在太好了!”说完又一拧纤眉,“这么说,以后不能时常见到薛大人了。”
楚淮没理解她后面一句话的意思,不过看她这么开心,他也跟着开心起来。
之后两天余欢又没来,再来的时候手里捧了一只不算大的盒子,愁眉苦脸的很是纠结的。
楚淮现在也会关心人了,马上过去往她嘴里塞了一块糖。
余欢问他:“你说我该怎么把这个东西送给薛大人,既能保证他亲手打开,又不让他知道是我送的呢?”
楚淮似模似样地想,其实在心里默默地呼唤大恶人。
一般qíng况下大恶人白天不会出来,可他一直喊一直喊,大恶人终于输了,语气极差地说:“以京中故友名义送去,让他私下开阅!”
楚淮马上献宝一般地和余欢说了,余欢理解了一会,面露喜色地对他说:“你真聪明!”
这时候红绡端来早饭,通常楚淮吃完早饭就要喝一遍药,现在早饭来了,那药肯定也熬好了在小厨房放着。余欢一直惦记着药的事,这会看见有机会连忙偷偷摸进厨房里,把窗台上搁着的还冒着热气的药倒了一半,又添了一瓢凉水进去。
那边楚淮见余欢走了就摸到盒子旁边,贴在盒子fèng上住里瞅,眼珠子都快抽了也没看见什么,回头见红绡低头摆饭,余欢也还没回来,就摘了箱盒上虚扣着的锁,想着:就看一眼,他手脚麻利肯定谁也不会发现!
余欢从厨房摸出来的时候正看见楚淮鬼鬼祟祟地开盒子,当即脸色一白急喊一声,“别开!”
她不喊还好,她一喊,楚淮拎着盒盖的手一抖,“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在盒内炸开,一股黑水自盒盖掀开的fèng隙里喷出,洒了楚淮一脸,而后院中布满了极其浓郁的一股恶臭,离得老远的红绡都被熏得呕了一下。
余欢惊呆了,站在原地还保持着急喝时的姿态,半天也没缓过来。
余欢一直记着余老大人让人在脸上画痰盂的事,每天晚上回到客栈专心研究那本《机关术》,调配了这些黑墨,除了墨汁选择了不易褪色的外,她还添了臭鸭蛋清和臭豆腐汁以肠衣包裹,再做了这个机巧盒子,只要打开盖子肠衣弹就会跳出炸开,余欢之前用清水弹请了两回,确保只要开盒的人是薛贵本人,他就没跑!
楚淮伸手抹了把脸,把手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然后说:“真臭!”
红绡想骂人都骂不出来,gān呕着跑出院子。
余欢憋着气儿把楚淮拉走去洗脸,可墨汁混鸭蛋清的威力太大,洗了半天他的脸还是青黑色的,而且那味儿……就别提了。
这可真是自作孽,余欢愧疚地摸着楚淮额头上的烙印,“明天我帮你做个面罩吧,你先遮一遮。”
楚淮回屋照了镜子后还挺高兴,自觉威武勇猛了许多,对于他这一认知,只有福总管给予了他充分的包容和体谅。
最愤怒的应该数薛贵,楚淮平时每天在衙门里乱晃也就算了,现在顶着一张黑臭黑臭的脸,走到哪就臭到哪,一天下来整个巡抚衙门都臭了,影响官威事小,熏得他吃不下饭事大!现在关北城的老百姓都知道新上任的薛大人喜欢吃臭豆腐,臭豆腐你妹啊!最后他一狠心,捏着鼻子把楚淮给送走了。
不是要去余家吗?去吧去吧,他也不等皇上的回复了,他实在留不住这尊折腾人的大佛,顶多皇上要是不同意他离开关北城,他再把人给接回来不就得了!
余欢算是喜忧参半,喜的是从此能和楚淮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忧的是恐怕以后再想报复薛贵就没那么容易了。
红绡气得半死中,暂时发表不了什么评论。
就这么着,红绡带着楚淮和福总管在两名衙役的护送下来到了元宵镇,余欢早早地回家扫榻相迎,余潭则大发了一通脾气。他这张乌鸦嘴!之前说楚淮要来他们家吃白饭,竟然真的来了!不仅他来了,还带了一堆喽啰!他们家两口人吃饭都快吃不起了,竟然还要再白养这么多人?
余潭哪是个肯吃亏的xing子?当即脚下生风地跑到巡抚衙门,薛贵送走了楚淮正舒心着,嗅着久违的清新空气,对余潭的态度也不由好了几分。
最后薛贵允诺每个月给余潭二两银子的补助,余潭算了一下,楚淮是两袖清风了,京里说他的俸禄都花在药钱上了,所以是穷光蛋一个,那两名充当护卫的衙役都有俸银,自己只需要提供个住的地方就行,红绡和福总管的月例都是京中直拨的,红绡每月二两,福总管每月四两,基于福总管现在的状态,那四两月银基本上他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贪下来,再加上薛贵给的二两,那每个月就有六两银子的收入,虽然养活的人口多了一点,但是似乎也有点赚头。
余潭不计较了,背着手哼着小曲回家去了。
余潭余欢父女之前一消失就是半个多月,现在回来又带了这么多人,在这不大的元宵镇里自然也是一件新鲜事,不过大家伙都远远地围着,余潭从城里回来的时候有人拉着他问:“你家女婿是不是做臭豆腐的?”
余潭心里暗骂一句,余欢果然和别人这么介绍楚淮了,不过他也早就料到了。
其实余潭也没琢磨明白楚淮那张黑脸是怎么回事,余欢也不说,红绡一提起来就要吐,余潭赶紧躲得远远的,要不然人家该以为他临老入花丛,把红绡给啥啥啥了。
所以余潭默认了镇民们的猜测,做臭豆腐就做吧,他还巴不得楚淮会这门手艺,能给他们家再赚点钱呢!
经过毛家酒馆的时候老板娘喊住他,“阿欢成亲这么大的事qíng你也不通知街坊,平时白赊你酒喝了。”说完又不太自在地打听,“那个姓洪的小娘子是谁呀?”
余潭猴jīng猴jīng的,哪能不知道她对自己的心思?不过也怕人误会,“那是姑爷的丫头。”
老板娘舒了心,从柜台后拎了一壶酒递过去,“卖臭豆腐的居然还有丫头伺候,他们家生意做得挺大吧?”
余潭接过酒谦虚地摆摆手,“现在落魄了,不能提以前的事了。”
老板娘善解人意地点点头,又从厨房里切了一盘猪头ròu给余潭,算是庆祝余欢出嫁。
余潭左手拎酒右手拿ròu,怀揣二两银,无比满足地回了家。进门就见瘦猴大熊和小苦丁满院子的折腾,红绡脸上系着手帕在一旁指三划四,正将他的铺盖往外扔。
余潭大吼一声,“放开我的瑞蚨祥!”
大熊吓了个哆嗦,红绡挑着眉毛说:“王爷带来不少用度,这等肮脏之物还留着它做什么?还有,这屋子里的chuáng板太硬,明日换一张楠木的来,厨房也要收整,单独建个炉灶为王爷熬药之用,这几日我暂且与余姑娘同居一室,可也不是长久之计,余先生你还是尽快寻一间大一点的宅子,咱们尽快搬过去,否则怠慢了王爷,恐怕余先生现在吃罪不起!”
红绡在余潭还没回来的时候就一口一个王爷,一句一个京城,早就把瘦猴等人唬得不敢说话,私下里琢磨着她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疯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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