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潭进院子一见着墨离脸色就沉了,再一看面生的墨几,脸上的恼色已经非常明显,“自己来蹭饭就算了还有脸带人!当我们家开善堂的!”
墨离笑着说:“我们不在这吃。”
余潭的语气一下子就松了下去,“哦,那行。”说完又把在院子里闲晃的福总管叫过去,“看着生人也不知道躲,把你拐走怎么办?快回屋去!”
墨几小声朝墨离打听,“这位是……”
墨离呲牙一笑,“就是你要见的人。”
墨几一瞪眼,显然刚刚余老大人的行为让他颇受打击,“那……”他小心地问:“刚刚他叫进去的那位先生……”
“哦。”墨离心qíng大好地继续给他介绍,“那是他的钱罐子。”
墨几忧心忡忡,虽然和余潭只结了一面之缘,可直觉告诉他,想从这老头儿手里边儿抠出钱来可能xing微乎其微。墨几又看看余欢,已经露了点后悔的意思。
墨离也看着余欢动了动嘴但没有出声音,余欢看懂他说的是“钜子令”。
余欢一下子就明白了墨离的意思,墨离还是不希望她参与到墨家的事qíng中去,就带墨几过来看一看余老大人的真面目,让墨几先后悔。
余欢朝他摇了摇头。
墨离似乎叹了口气,再看向楚淮的目光就有些不善。
“还没有正式与你们介绍。”墨离一指楚淮,“这位是楚淮,先帝的十一皇子,成王楚淮。”
楚淮睨了墨离一眼,似乎看透了他的用意,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墨几眼皮猛跳。
做为一群虽然被现实bī迫不得不暂时低头但还算有理想有抱负的墨者,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墨家取代儒家成为天下新主张,可惜一代代的残酷事实告诉他们,皇帝都是喜欢美女的,大臣们都是喜欢金银珠宝的,墨家主张拿到他们面前去就是一个“死”字,而太多的经验教训也让他们明白,只替老百姓出头是远远不够的,拿不下上位者,他们就只能是一小撮激进流派,只能让人全国通缉!
不是没想过拉拢权臣上位者什么的,可一来墨家的思想摆在那里,二来他们底子太薄,这年头光靠嘴皮子和一腔热血已经不能让人义无反顾了,可他们也只有嘴皮子和热血。
但是!现在!一只白白嫩嫩的大羊牯……哦不,是一个好手好脚的大庆王爷就这么站在他的面前!墨几自然听过楚淮的经历,可现要问他“你为什么没傻”的话应该不太合适,他压抑着自己眼眶的酸涨,低眉顺目地过去拉住楚淮的手,“王爷这些年过得不易吧?被人陷害的心qíng我们太理解了,王爷想翻身吗?想造……咳!想重回京城吗?我们墨者信奉的是‘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必能助王爷之兴,除王爷之害!我们有王爷带领,相信将来定能将墨家jīng神传扬四海。”
余欢在旁边默默地扭着手指头,“好像我才是钜子……”她是希望墨者能帮到楚淮没错,可看墨几现下的嘴脸,她的选择真的好吗?
墨几“哈哈哈”地笑,“都是一家人么!王爷是钜子的丈夫,就是所有墨者的丈夫!”
楚淮也不知道被他哪句话取悦了,轻轻一掀唇角,“好说。”
墨几乐得见牙不见眼,虽然楚淮落魄了,可落魄了也是个王爷,是正统!况且看楚淮的样子也不像久甘居于人下的,要是能借着他把反造起来,将来墨家就要记个从龙头功!何愁不兴旺啊!墨几的幸福值蹭蹭的往上涨,显然他已经忘了自他以下墨家只有小兵三十几个。
墨几正待与楚淮把酒言欢的时候,自外头进来一人,那人身材高大气质明朗,进院便问:“请问哪位是墨大夫?”
墨离显然不认得来人,余欢却认得。她极为讶异地问:“你们还没走?”
来者正是余欢的小姐妹罗芷蕴的丈夫袁沐燃,距上次在武家不欢而散已有半个多月,余欢没再见过他们,还以为他们早就离开了。
第三十七章姐妹救援
袁沐燃再见余欢颇为尴尬,毕竟上次给楚淮难堪虽是因武大洪而起,可后来他见到楚淮额上的奴印,也的确起了防备的心思,并且屡次劝阻罗芷蕴不再与余欢见面,他是军人,不能知法犯法,没有举报楚淮已是他的底线,再多却是不能了,今日若非有十万火急的大事要找墨离,他也不会到余家来走这么一趟。
“我们有些事qíng耽误了,听说墨大夫在这里,想找墨大夫帮些忙。”
余欢瞧出他神qíng中的疏远,连带着想记罗芷蕴和安于夏,心里难免黯然,不过她也会宽慰自己,到底还是好姐妹,虽然难以接受楚淮的“奴隶”身份,可到底也没有人真的去举报她,包括刘梦梦在内,连去衙门中探听她那番解释的真假也没有,否则那几个衙役不会不知qíng,由此可见,她们还是记着与她这些qíng份的。
墨离走上前来,“我是墨离,可是有人受伤了?”
墨离虽然医术不怎么样,但到底还是个大夫,这么问无可厚非,连余欢都紧张起来,“是不是芷蕴生病了?病了去找镇东的张大夫啊!”
墨离的脸抽抽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对袁沐燃道:“我只能治外伤。”
袁沐燃请墨离到院外说话,“我不太会说话,便有话直言了。我妻子的好友安于夏和她的丈夫刘举言三日前离镇返回关内,昨日有人送来勒索信件,他们被山贼所劫,山贼索要五百两赎银,可刘兄家远在关内一时三刻帮不上忙,安于夏父母早逝,只有一个叔叔在镇上,他们出不起这么多钱。”
墨离眉头一皱,显然是想到了墨几那一票人,“你找我的意思是……”难道要借钱?
袁沐燃叹了一声,“说来惭愧,那山贼众中有一人是我的舅哥,我这几日听人说起墨先生功夫过人,便斗胆相约墨先生随我一同去贼窟走一趟,看看能否先将刘兄夫妇解救出来。”
墨离想了想,“这事与我并没有关系,与你似乎也没什么关系,为何不去报官?”
袁沐燃苦笑,“刘夫人是我妻子的挚友,那群山贼都是亡命之徒,报官围剿恐怕刘兄夫妇xing命难存,以我妻子名义与舅哥见面,或许还有一分机会。”
他们在这说话的时候余欢站在院子里已是脸色发白,她一动不动地盯着院外的墨离和袁沐燃,没有错过他们的任何一句话。
安于夏夫妇竟然被山贼抓了?
心思涌动之时余欢忽觉手上一暖,扭头一看,楚淮站在她身边,毫不避忌地握着她的手,“怎么了?”
余欢有点慌,连忙把墨离他们的话转述给楚淮听,楚淮听罢看向墨几,“你们的人?”
墨几正惊讶余欢的读唇术,闻言连忙摇头,正义凛然地道:“我们只做些劫路买卖,勒索的事不gān!”说完又道:“百里山里除了我们只有花花寨很成气候,这事八成是他们gān的,花花寨以前的老寨主还颇为仁义,现在换的新寨主是个狠角色,杀起人来毫不手软,他手底下很有几个功夫了得的,想救人也不是那么容易,要想那两人平安,最好还是去凑赎金。”
说得简单,可是五百两……
余欢的心思有点乱,握在她手上的温暖紧了紧,“担心?”
余欢看过去,见楚淮眼底平静无波,完全的置身事外。
也对,他们和楚淮本就没有关系,上次见面又很不开心,楚淮并没有关心他们的理由。
“有一点。”十分的担心说出来也只剩了三分,她帮不上忙,就不能再添乱。
楚淮看看她,抬手朝墨几招了招。
墨几马上挨过来,余欢顿时眼前一亮,对啊!她现在是钜子了!手下有人了啊!
墨几一看余欢的眼神儿脑袋马上摇得像波làng鼓,“钜子啊,咱们墨家就剩这么点人了,墨武不过七人,花花寨是个二百多人的大寨子,咱们要做好人好事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啊!”
余欢泄了气,失望得难以言喻。
楚淮瞥向墨几,墨几假装望天没看见,但楚淮的目光如有实质一般盯在他身上,他忍了又忍还是偷眼看了楚淮一眼,奇怪的是楚淮的目光只是淡淡的,却让他着实感觉到了几分杀戾。
楚淮又抬手招呼墨离进来。
袁沐燃之前只当他还是那个神志未开的傻子,并未留意他,此时见他神色清明地招手颇有几分惊诧,不由自主地跟着墨离进了院子,离楚淮越近越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那种沉着而令人信服的气度,竟与他素来崇敬的袁振大将军有几分相似。
楚淮问袁沐燃,“赎金筹了多少?”
袁沐燃更加惊诧,他们在外面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他确信院中不会听到。墨离却知道一定是余欢看到了,倒也不怎么奇怪。
袁沐燃道:“差不多一百两。”
楚淮扭头问墨几,“怎么样?”
墨几一愣,随即便明白了楚淮的意思。墨离想了想也明白了,便退后一步,不参与的目的很明显。
楚淮朝墨离一笑,“那人是小鱼的好友,不容有失,你我同走一遭吧。”
小鱼?众人疑惑一下,目光聚于余欢身上。余欢也在纳闷,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个名字?不过看看楚淮,她习惯xing地默认了。
楚淮很满意,想个只属于他的名字不容易,要是她敢反对,他一定当场要她好看!
余欢紧紧抓着他的手,“你也要去?”她刚刚可没漏看,对方是两百多人的大寨子,他们这边加起来能凑十个人。
楚淮只看着墨离,墨离似乎有些挫败,点了点头,“我跟你一起。”
有墨离跟着,余欢的担心多少消减了一些,看着余欢脸上明显的放心神色,墨离也说不上自己是个什么心qíng。明明早下过决心不和这里的人走得太近的,结果还是掺和了进来,最郁闷的是他还没搞清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为了余欢当初那十两银票?还是蹭了余家几顿饭?
他们瞬间做好了决定,让本来没抱多大信心前来的袁沐燃目瞪口呆,尤其面对余欢和楚淮时心qíng尤为复杂。
由于时间紧迫,他们马上就要动身,袁沐燃也不知该和余欢说点什么,只能说:“刘夫人临走前给你留了东西,放在芷蕴那了……”
楚淮照例是从后墙翻出去的,临走前掐了掐余欢的脸,冷声道:“不许去。”而后看余欢一头雾水的模样,不耐地道:“连送东西都要掖掖藏藏,还要你自己去取,不要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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