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当然另外一个原因是,他身上没有凡人界通用的银钱。劫了那散修,这个问题目前已解决。
“从这里翻过五个山头,就能上官道。沿官道再走上三十来里,便到了陈关渡。陈关渡是进入平南府的门户之地。那里三水相汇,南来北往,甚是繁荣发达。我刚才去看过了,东城有一间三水观。道观挺大的,香火旺盛,充满正气,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我先把你安置在那观里。最多十日,我定能寻了那dòng府回来接你。”他刚刚晋级,沐婉儿也是如此。如今,他有钱了,原本是打算带沐婉儿去陈关渡暂作休整,巩固修为的。不过,思来想去,他实在按捺不住一颗寻宝的心。
“是,婉儿全听师叔的。”沐婉儿点头应下。她才炼气二层的修为,连神识都还不能外放,探险寻宝之类的事,真心不适合去。
张师叔瞅着她身上的道袍,略一沉呤,又说道:“婉儿,我们在凡人界行走,你这名字不妨改一改。毕竟女子身份会有诸多不便。”当然,简单的女扮男装,在修真界那叫掩耳盗铃,除非有能遮掩的法宝。不过,以沐婉儿现在的年纪,在凡人界倒是足以混淆yīn阳,掩人耳目。
沐婉儿仰着小脑袋,用询问的眼神瞅着张师叔。
果然,张师叔接着说道:“你暂且叫沐晚。朝闻道,夕可死也。只要一心向道,努力修行,从未晚也。以后,我改称你为‘小晚’,如何?”
沐晚!这名字不错,可男可女,挺中xing的。沐婉儿芯子里又不是真正的六龄童,当然非常清楚世间对待女子是何等的苛刻。其实刚刚换上这件男袍的时候,她已经打算好了:以后就以男童身份示于人前——她身量尚小,双耳也未得及打耳dòng,这般穿戴打扮起来,看上去就是一个清瘦的小男孩。
张师叔的这条建议算是提到心坎里去了。当即,沐晚仰着脸,星星眼的使劲点头:“是,小晚谢师叔赐名。以后小晚就改名为沐晚了。”心中暗道,新的名字,标志着一个全新的开始。沐晚,记住,你不再是闺中娇客,而是一名“朝闻道,夕可死”的炼气士!
就在这时,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树林里掀起阵阵尘土。
两人闻声看去,原来是掉光了叶子的古香樟树从根部折断,轰然倒地。一人合抱的断面中心现出偌大的一个空dòng,黑黝黝的,一眼看不到当头。它果然是空心,死透了。
这样的朽木,香香肯定不需要!沐晚收回目光,没有吭声。
“走,我们去陈关渡。”嘴角微微翘起,张师叔又象往常一样,一甩袍袖,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
今天的拉练开始了!沐晚吸一口气,拔腿追了上去。
第22章 三水观
进入炼气二层后,沐晚感觉自己的脚力较之前提高不止一两倍。不过,张师叔在前面走得更快了。她仍然要费一番气力才跟得上。
师叔侄二人一前一后,急奔前行。晌午过刚,便已到达陈关渡的东城门。
陈关渡扼守三水,是南来北往的jiāo通要塞。东城门用青砖和青石混建而成,甚是雄伟。当中的拱形城门之上巨大长条青石上金钩银画的刻着红艳艳的“陈关渡”三个字。
城门外的护城河起码有五十丈宽,其规模竟远远超过京城的护城河。护城河上架有三座巨大的铁板桥,靠外的那一端皆拴有四根黑黝黝的jīng铁索链。每根铁索比成年男子的胳膊还要粗。此时,两座收起,唯有最左边的那铁桥被放下。车马、行人都是从这座铁桥上进出。一队黑铠长枪士兵共十人,分站在铁桥入口的两边,注视着过往路人。
“唔,这铁板桥还不错。”张师叔点头略赞。见沐晚张着小嘴,满眼惊艳的盯着铁桥看,他低头悄声告诉身后侧的沐晚,“铁板桥里掺有少量的铁jīng,已非凡铁,异常牢实,并且风雨侵蚀也轻易不会生锈。”早在官道之上,他不但放缓了速度,也大大拉近了与沐晚之间的距离,并且不再使用去尘术。此刻,两人皆风尘仆仆,看上去与寻常的道士带着小徒弟云游在外没有什么两样。
“怪不得敢露天放着,也不怕风chuī雨打的锈坏了。”沐晚恍然大悟。陈关渡的护城河,以及护城河之上的十二座铁板桥是大周之最。前世,沐晚从未离开过京城,只是从一些描写大周地理风貌的闲书上读过相关记载。她读后,还曾感叹‘文人好夸张,言之过甚’。世上城门千百座,哪有能超过京城的?如今,亲自临其境,方知书上的描写远不及实际之雄伟壮观。足以见,前世的她号称“京城第一才女”,也只是有些小聪明罢了,眼界与心境皆犹似井底之蛙。
师叔侄俩低调行事,混在进城的车水马龙里进了城。
张师叔于昨晚已经前来探过路。修士都拥有过眼不忘的超常记忆力。故而,此刻他对陈关渡城内了如指掌,熟门熟路的领着沐晚直奔三水观。
盛夏时节,又刚过晌午,城内房屋、人口稠密,这个时候,正是一天当中最燥热的时候,远不及城外的凉慡。过了城门,越往城内,道路两旁的酒肆店铺越多,然而,路上行人不多,且大多步履匆匆,是以,大多数的店铺里只有几个小伙计闲坐,并无客人光顾。
再往东北方向走去,商铺渐稀,道路渐窄,两旁树木成荫。而放眼望去,郁郁葱葱之中隐现青砖碧瓦、飞檐斗拱的建筑群,被周边众多的青砖小院映衬得甚是显眼。
“那便是三水观了。”张师叔领着沐晚走在树荫之下,不紧不慢的介绍道,“道观一般建在山水之间,鲜有建立在凡尘俗世之中的。三水观最初是座英烈祠,是大周开国帝王为供奉攻占陈关渡阵亡的将士而修建的。三百多年过去了,这里香火一直旺盛得很,经后世之人多次扩建,渐渐成了一座大道观。观名也变成了现在的三水观。”
说着说着,三水观到了。
道观前有一片参天古木。在炎炎夏日里,刚一走进这一片茂密的古树林,酷暑尽消,沐晚只觉得整个身心都安静了下来。
树林正中有一条丈二宽、青石板铺就的甬道。红漆碧瓦的观门便静立在甬道的尽头。
走进观内,亦是古木遍地。一切楼台亭阁皆深藏于苍翠之中。盛夏的午后,观里鲜有道士行走。
“俗世之中,确实难以寻到这样一处修心养xing的所在。”张师叔带着沐晚直接去偏殿的迎宾房挂单。
对于沐晚来说,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迎宾房里的道士通常被称作“号房老爷”——“号房老爷”是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年道士,修为全无,是个地道的凡人。可是,入乡随俗。连张师叔这样的筑基修士此时也不得不屈尊称他一声“号房老爷”;云游道士来挂单,“号房老爷”除了详细询问姓名、来历、师从背景、挂单期限之外,还要当场考试一番——他点出一篇道经,挂单者按要求背上一两段;考试合格了,“号房老爷”才会取出一张huáng色的纸条,在上面填上挂单者的姓名和安排住宿的院落。
挂单之后,吃食住宿都是全免费的。张师叔在“号房老爷”填写单子之前,递了一个十两的银元宝过去:“童儿顽劣,烦请号房老爷安排一个僻静的小院子。”心里甭掉有多窝火了:好好的旅舍不让住,非得让挂单。清玉师叔可真会折腾人!
“号房老爷”眼皮未抬,袖了银子,提起毛笔在单子上飞快的写道:张逸尘师叔侄二人,师从京城流云观清玉道人,huáng字院十号,挂单一个月。
写完后,他收了笔,慢悠悠的说道:“张道友,你们师徒二人直接去huáng字院找王院主即可。huáng字院十号位置比较偏远,这一个月里,你们也不必去前殿做功课。”
一般来讲,挂单成功之后,云游道人是要拿单子去拜访观主、各殿殿主和堂主之类道观里的大小头领。在挂单期间,还必须和观内的道士一同做功课。而“号房老爷”话里的意思是,这一切,他们师徒俩都可以省了!
张师叔听了,心qíng大好,暗中给了沐晚一个赞赏的眼神——给点银子,争取能住上单独的小院子。这是半道上,小丫头给出的主意。没想到,此举还能带来意外之效果。也好,省得他要再费一番唇舌。
乘“号房老爷”打揖回礼的工夫,沐晚冲他飞快的眨巴一下大杏眼。前世,她没住过道观,却去庙里拜过菩萨。在庙里,只要给了足够的银子,不论和尚还是尼姑都会大开方便之门的。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道士、和尚、尼姑亦是不能免俗也。
王院主是个削瘦的中年道士,收了单,没有多话,直接唤过一名年轻道士领着二人去huáng字院十号。
一行三人沿着三尺来宽的石板路,越走越幽静。
后院比前院大很多,规划得井然有序,一大片青砖小院按天、地、玄、huáng,被狭窄的青石巷道划分成为四块。走了大约半柱香的工夫,年轻道士终于在最端头那道半旧的竹门前站住:“到了。”
推开竹门,果然是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子收拾得gān净清慡,刚好有两间房。不过,最引人注目的是,院子的西北角依墙种有一株枝繁叶茂的老槐树。浓密的树枝有一大半儿伸出了高高的院墙。
好香的荷花!沐晚忍不住伸长脖子往院墙外面张望。
“外面是口池塘,不是本观的私产。”年轻道士见状,在一旁解说道,“这个小院已经是本观的最外围了。”
门旁边的院墙下还搭有一个土灶。灶旁有一口半人高、带圆木盖的酱色陶缸。
年轻道士指着它,提点道:“这里离伙堂甚远,道友若是往来麻烦,可以在这里自行开伙。每天早上,我们会送一担水过来。不过,锅碗、柴火等都需道友自备,也可以托我们购置。”
张师叔闻言,低头看着沐晚,问道:“小晚,你有什么要添置的吗?”
有,要添置的太多了!沐晚仰起头,问年轻道士:“前辈,请问,除了这些,还能帮忙购置其它物什么?”年轻道士的年岁看上去和张师叔差不多,也是二十出头的样子,所以,她顺势也以“前辈”尊称之。
“你不妨说说看。”年轻道人点了点头。
沐晚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她的脚上原本穿的是一双淡蓝色的厚底丝履。现在,鞋底快磨穿了不说,连鞋面也面目全非,看不出本来材质。右腿的鞋头甚至还破了一个小指头大小的dòng。
“我想买一双,不,十双厚底的道鞋。”沐晚扳着手指说了起来,“唔,还要两身换洗的道袍。还有铁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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