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先是一片寂静,接着响起雷鸣般的喝彩声。好俊的轻功,在场的十几名天武者无不折腰。
稍后,幽冥宫也现身了。
他们的排场要大得多。两队头戴罗刹玉面具的红袍少女开路。她们一队手提花篮,篮中盛着洁白、新鲜的花瓣;另一队一手拿着长颈美人玉瓶,一手拿着柳条儿。
刹那间,花瓣似雪,香露如雨。
然而,人群里却有人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这回不踩钱纸,改成花瓣了。倒也越来越雅致。”
这是在说幽冥宫左判大人率众去踢太一宗的场子,却惨遭沐吉打脸的那端子糗事。
于是,观战的人们很不厚道的笑场了。
轻笑象水纹一样,在山脚层层漾开。
还好,幽冥宫的姑娘们脸上都戴着面具,依然是洒花的洒花,拂水的拂水,没人看得到她们脸上的神色。要是换成寻常的小姑娘,面嫩得很,还真撑不住。
她们所过之处,地上皆铺了两指厚的新鲜花瓣。
接着,十八名赤金鬼面黑袍人,抬着一顶大型红纱轿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之中。
这回,他们没有凌空飞来,而在从花瓣上飞奔而过。
眼尖的人看出了里面的门道——十八名大汉抬着可坐十来人的超大号轿子飞跑过去,地上的花瓣不但没有被踩烂,而且娇妍如旧,不见半点印迹!
同时,轿上的轻纱居然纹丝不动。山脚那么多人,没有一个人看到轿中的qíng景!
幽冥宫,不同凡响!
冥君,高深莫测!
人们敛了玩笑,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
一行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上了山。
等他们的身影也融入了夜幕之中,人们禁不住纷纷议论:“轿纱没有动!冥君是怎么做到的!”
“内力!肯定是用内力镇着轿纱!”
“这样的内力,太恐怖了!”
“幽冥宫好狡诈,洒花、洒水、抬轿子,这是上去了多少帮手啊?”
……
大家不由捏了一把冷汗——此一战,沐掌门恐怕是凶多吉少。
正在惶恐之际,山巅突然闪过一道五色的亮光。它好比是一道闪电,撕破了漆黑的夜空。旋即,又“砰”的在空中炸开,好似艳丽的烟火。
“啊,开始了!”
“剑气!刚刚的五色光,绝对是剑气!沐掌门的剑气!”
“对对对,我也曾见过!认得的!”
……
大家无不仰着脖子,眯fèng着眼睛,紧张的盯着山巅。
然而,接下来,山巅却没了动静。
大约二十息后,他们看到一道青影自山上飞掠而下。
“沐掌门!”
“真的是沐掌门!”
山脚立时有如雷动,人们尽qíng的挥着手,向那抹青影欢呼。
呼吸之间,沐晚来到山脚。她在一块巨石上立住身形,向众人抱拳,淡然的说道:“幽冥宫首恶已诛。武者同盟听令,明日清晨,卯正时分,清门大码头集合,讨伐幽冥宫老巢!”
说完,她再度祭起“逍遥八步”,拉出一串残影,凌空飞掠而去。转眼,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哐啷”,沐吉手里的酒盅掉了。他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囡囡一剑就斩杀了冥君?”
祝伯很肯定的点头:“大家都是这么说的。在山脚观战的人们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他们疯了似的跑上山。结果,在山巅,他们真的找到了冥君,还有他的随从们的尸体。冥君端坐在轿子里,手里还拿着一把九节赤金鞭,脑袋落在一边,脖子上还在汩汩的往外冒血。那些随从也没落到好。这些洒花、洒水、抬轿子的,还真是冥君带去当帮手的。他们的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不过,没有用。他们倒在地上,身子都跟破筛子似的,全是血dòng。除了这些人,人们还在周边找到了三十多具青铜鬼面黑袍人。也都是身上布满血dòng。哼,幽冥宫明着带了这么多帮手上去了,暗地里还埋伏了一大帮子人。结果,一盏茶的功夫,就全军覆灭了。”
良久,沐吉才回过神来,说道:“囡囡的修为,远在我之上。”惭愧啊,他竟然一直没有发现。
祝伯显然早就是这么认为的,笑道:“那一战之后,小主子便被大家尊称为‘武圣’。”
沐吉重新拾起酒盅,自个满上,端起来,对祝伯哈哈笑道:“武圣?这个名号好,当浮一大白!”
两人都是一饮而尽。
沐吉夹了一大块羊ròu,一边痛快的嚼着,一边示意祝伯继续:“后来呢?如何?”
祝伯笑道:“第二天,不管是不是武者同盟会的,人们一股脑儿的如期赶到三十里之外的清门大码头,坐着小主子事先安排好的一百艘巨轮,扬帆出海,象秋风扫落叶一样,踩平幽冥宫的老窝。回来后,小主子将同盟军分成十八路,清剿隐藏在各地的幽冥宫余孽。小主子厉害,不声不响的就拿到了幽冥宫这些驻点的详细qíng报。十八路同盟军,一抓一个准。不到二十天,拔光了这些邪道的暗桩。事成之后,小主子召集十八路同盟军,宣布武者同盟会的使命已经完成,立即解散。”
沐吉长吁:“这样好!省得朝廷老提心吊胆的。他们的手段,yīn损着呢。囡囡素来无视名与利,现在,仍然能不失本心,一心向道,实乃难得!”
“嗯,就是!”祝伯使劲的点头。要是换在从前,他是听不懂什么是‘一心向道’的。小主子在梅子镇的那番演讲,不仅告诉了他,什么是道,也告诉了世人,什么是道。现在,“道”这个话题,在武源大陆是最红的。
两人端起酒盅,又是一轮对饮。
放下酒盅,沐吉眉开眼笑的问道:“囡囡现在何处?”
不想,祝伯却是一脸的愤恨:“五天前,小主子带着我们的人回来了。跟随而来的,还有端王。这家伙脸皮真厚,跟块牛皮糖似的,尽缠着小主子。”
第821章 我道(上)
“端王?是哪一个?”沐吉挑眉,语气非常不善,“什么意思?”
在武源大陆有一句老话: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但凡排得上名号的门派或世家,都不会把皇室真正当一回事。他们能记住的皇室人员,除了皇帝,也就是手握实权的王爷们。象端王这种一点印象也没有,不用说,肯定是属于无权无势的闲王一类。
祝伯哼哼:“一个多月前,端王妃病逝!”
沐吉“啪”的将酒盅撂到桌面上:“他也敢想!”他家囡囡天资聪慧,是武源大陆有史以来最杰出的武者。就皇室那群肮脏东西,连给囡囡提鞋都不配!他们竟然还痴心妄想着囡囡给个名不见经传的闲王做填房!呀呀呀,真真的气死他了!
越想越生气,他涨红着脸,“呼”的窜了起来:“狗皇帝,我灭了他!”这样的yīn招,一个无权无势的闲王是不敢乱使的。不用说,一定是狗皇帝在使坏水!
祝伯见状,连忙拦住:“主人,万万不可!那天在山脚看到端王,老奴就想一巴掌拍死他。小主子拦住了老奴,悄声对老奴说,不值得脏了手。那小子也算有些眼力,不敢进山门,这些天一直住在山脚的镇子里。现在,大雪封了山,那小子更是连山门的边都摸不到。”
沐吉闻言,冷哼一声,复又坐了下来,嗡声说道:“确实不值得。”想了想,得意的笑了起来,“俗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女子结婚,就是要找个依靠。囡囡现在还需要依靠别人吗?所以,囡囡成亲,我不图对方的家世,也不求对方的修为境界。唯有一条,就是那孩子必须能入得囡囡的眼,而且人品靠得住。”
祝伯闻言,愣住了:”主人想要招婿?“
沐吉摇头:”我不在乎这个。我只要囡囡过得舒心就行。象端王这样的,为了攀高枝,连结发之qíng都可以随时舍弃的,与娼门的jì子有什么区别?那是心坏了啊。心坏了的男人,比毒蛇还要恶毒,万万沾不得。就这一条,我是绝对看不上端王的。囡囡这点象我,眼光好。老祝,囡囡说的对,这样的货色,不理他就是,不值得脏了手。“于是,这事就此揭过。两人再也没有提起过。
第一场雪之后,太一宗又陆陆续续的下了好几场雪。厚厚的积雪完全封了山。好在祝伯之前严格执行沐晚的安排,早早的备了足够的冬粮和冬衣,再加之,入宗门时,规矩都是一条条讲得很清楚的,不到地武境,不准下山,所以,大雪封山就封山呗,弟子们都安心得很。
对此,沐吉、祝伯和一些金雷山庄的老人儿心里纳闷极了——这里的冬天向来比较暖和,十年里,最多有两个冬天会下一两场薄雪。象今年这样大的雪,一场接一场的,他们在山庄住了几十年,真的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离开的过去十年里,这一带是不是生了什么变故,所以,冬天的雪才多了许多?
好吧,奇怪归奇怪,他们却没有一个人生出下山询问镇子上的人们的想法。无他,沐晚新编了一套《养气诀》,据说总共有三层,突破第二层,就能在这样的严冬里也只需穿一件单衣。无论是内、外门的弟子,还是长老、管事,都能去功法堂用宗门贡献点兑换。
当然,不同的身份,所需的贡献值都不是相同的。其中,长老要付出的贡献点最少,只要十点;外门弟子的最多,要三十点。
不服气?行啊,你也变得象长老们那样厉害,成为一堂之长老,不就也能享受优厚的宗门福利了吗?
做不到?哼,如此没有上进心,那么你就只能老老实实的窝囊着。别人吃ròu,你连汤都没得喝,只能捡残渣。这是宗门的规矩。
所以,除了沐晚这个掌门,还有太上长老沐吉,宗门上下,这个冬天,不是在赚贡献点,就是在修练《养气诀》。沐吉为什么不去兑换呢?他其实也特意去了一趟功法堂专门查阅《养气诀》——又是宗门规矩。功法堂里,任何一部可以自由兑换的功法,都有三句免费的试读口诀。试读之后,若是觉得好,物有所值,那就兑换;要是觉得不适合自己,记得放回原位即可。
沐吉读了试读口诀之后,禁不住笑了。所谓的《养气诀》其实就是练气的入门法诀。而他的功法比这种大众款的要好得多,所以,对他来说,《养气诀》毫无价值。
山下镇子里的人也被惊到了——他们只是睡了一觉起来,太一宗所在的群山就笼上了浓雾。白玉的山门也跟连夜搬走了一样,再也找不到了。就连世代住在那片深山里,才搬迁出来的猎户们,也再也找不到进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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