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卫君言高兴得太早,还没等他松下气来,就听暗小九急急道,“公子若无事吩咐,属下便先行一步,还请公子速速回京。”
卫君言奇道,“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暗小九面有忧色,回禀道,“主子身受重伤,却执意要去追杀李贼,那李贼本来身手就不弱,手下多是些不要命的死士,敌众我寡,主子定然不是对手,暗尊令属下立马赶往城东,去接应主子。”
卫君言蹙眉,心道秦见深不趁热打铁回京主持大局,跑去追杀李詹做什么,他略略一想,便朝暗小九道,“我与你一同去。”
卫君言识海里的能量格还剩下百分之三十,足够撑到京城的了,他在脑子里估算了一番,又朝苏衍道,“衍之可有什么信物能jiāo于我,倘若京城出什么变故,我也可拖延一二。”
最好的信物自然是凌阳王本身,苏衍想了想便也道,“我与你们同去就是。”
苏衍说完唤来左右参将,吩咐他们领军继续前行,又让人给卫君言和暗小九各自牵了匹马来,三人也不耽搁,各自上马,快马加鞭朝京城赶去了。
暗小九在暗部里算是xing子活泼的,京城周边的官道都很宽,暗小九骑马跟在卫君言旁边,一面驾驾驾的甩马鞭,一面倒豆子似的将他知道的一股脑全说给卫君言听,暗小九越说越激动,声音大得直接掩盖了杂乱的马蹄声和风声,想让人听不见都难。
卫君言听了七七八八,心道以秦见深那小子的xing格,没道理不确认一翻,就贸贸然将一个假货救了出来,就算确实没分辨出来,以他的身手又怎么会轻而易举让人戳出个血窟窿,能有这么神奇狗血的效果,大概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秦见深完全毫无防备。
再往前推一推,事qíng就扑所迷离起来,卫君言蹙眉问,“胡太妃是否真的神志不清了。”
暗小九知道的消息都是来自于暗部,有关胡太妃的事,暗无风一笔带过,他又哪里知道内qíng。
卫君言见问不出什么,也不再说话,还没等他理出个头绪,就听耳边苏衍传音入耳,语气凝重,“以李詹的个xing,若当真被bī得穷途末路,定然要拼个鱼死网破,卫公子你功力深厚,不如先行一步,援助皇上要紧。”
卫君言点头,也不多话,截断还在激动无比诉说对秦见深的崇拜之qíng的暗小九,肃声道,“把你怀里的翡翠簪子玉镯子给我,你一个大男人,要这些东西有何用。”
暗小九正慷慨激昂吐沫横飞,突然听到这么一句,手一抖差点没从马背上摔下来,身下的好马正撒丫子狂奔,猝不及防下被他拉得立马长嘶,一时间尘土飞扬惊鸟四散,暗小九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脸色涨得通红,期期艾艾地道,“公子你怎么知道的……”
卫君言心道身在野外事急从权,苏衍身上没什么好东西,也只好打劫暗小九了,“你选那款式又老又旧,女孩子不会喜欢的,改日我给你雕一些好的。”
“……”暗小九一噎,这下连脖子都燥红起来,我我我了半天都我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他可以说其实主子你猜错了,并没有什么女子么?
卫君言看着暗小九,这才发现这小子冠发的横机也是黑瞿石中的上品,不过看着暗小九一脸ròu疼的表qíng,好歹是将‘把头上的笄也拆下来’这等残忍的话堪堪噎了回去。
时间紧迫,他越晚去,做孤魂野鬼的风险越大,卫君言也不跟他废话,压迫贫苦人民毫无压力,直接命令道,“jiāo出来。”
暗小九瞅了眼旁边也勒马停下面有古怪的凌阳王,只好从怀里摸出了一根质地上成的翡翠簪子,捞了半天,又摸出一副晶莹剔透的羊脂玉镯,递给卫君言的时候一脸期期艾艾,卫君言却不管他,接过来收进手里,施了个绿野仙踪的秘技,一眨眼便消失在了路的尽头,连背影都没给暗小九留一个。
☆、第15章 属狗的少年
将暗小九的家当吸收完,好歹将能量条撑到了八十格,卫君言使完了绿野仙踪,又使了两次碧玉扶摇,不过半个时辰的工夫,就赶到了暗小九说的城东,他几乎不用找,光听听那乒乒乓乓刀剑相击的动静,就知道人都在哪了。
城东的这片树林很有名,地势平坦松木深旺,郁郁葱葱的华盖之木几乎将整片天都遮了起来,炎炎夏日时山林里就十分清幽凉慡,平日里时常有人呼朋唤友,来林间吟诗做赋骑马she箭,是个乘凉的好地方。
只是现在林子里遍地横尸,到处都是沾着血的兵刃和残肢,衬着这不见天日的深幽,就透出一股yīn寒之气来,半点也瞧不出诗qíng画意。
看穿着大部分应该是李詹的手下,暗部总共有六个,他再来晚一步,这六人恐怕当真要死的死,残的残了,卫君言听着林子深处还在乒乒乓乓你来我往的刀剑声,微微蹙眉,心道秦见深打不过先跑就是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以后多的是机会弄死李詹,何必争这一时之气。
卫君言无法,只好先给这几人喂了些吊命的药,这才使了个忍者秘术,朝林子深处掠去。
李詹又悔又恨。
他身边的人死了个七七八八,还剩的两个虽然还会喘气,但也顶不上什么用了,他受了重伤,腰腹上的一刀是致命伤,鲜血染红了铠甲,已然是qiáng弩之末。
李詹是估算失误。
他本以为秦见深这小子武功修为和自己差不多,又仗着多吃了几年盐巴,再加上人多势众,根本就没把秦见深放在眼里,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逃跑,初初见秦见深带着这么几个人就追过来,心里还窃喜不已,没想到秦见深就是个疯子,宁愿伤己八百,也要损人一千,这么不要命的打法,一个人把他带来的死士弄死了一半不说,还将他也打成了重伤。
李詹趴在地上爬不起来,剑被挑飞到了远处,他现在手无寸铁,又身受重伤,知道自己今日定是要丧命于此,心里又怒又狠,看着浑身是血比他还惨上三分的秦见深,直接咒骂道,“你这个疯子!”
秦见深面无表qíng的僵站着,他很想过去一剑了结了这只嗡嗡嗡乱叫的绿头苍蝇,却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握着剑的手微微发抖不说,还使不上力气,连剑都捏不稳,方才受的一击,伤了他右肩的经脉,撑到现在已经一点知觉都没有了。
似乎从他知道李詹再无反抗之力开始,他的身体就跟他做起对来,晕眩感一阵又一阵往上涌,整个天和地都开始模糊,晃dàng,然后旋转,接着就是恶心,反胃……
秦见深身体晃了晃,忍不住咳了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看起来也伤得不清,李詹见状,颇为讽刺地看了秦见深的背后一眼,靠在墙上哈哈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目光恶毒,“你以为你杀了我又能怎样,你还嫩了些,臭小子!”
秦见深缓缓吸了口气,并不打算与李詹做口舌之争,稳了稳心神吩咐道,“申行,去将李将军的脑袋割下来。”
带血的刀剑闪过寒光,细微的杀气从背后直直透进人心里,秦见深绷直了背,瞥了眼压在脖颈上的短剑,眸光沉了沉,语气平静,“申行,你这是做什么。”
申行也受了伤,不过无伤大雅,都是些可以忽略不计的皮外伤。
李詹半死不活地半趴在地上,听了秦见深的废话,心里冷笑了一声,无双公子名满天下,他哪有不认识的道理,他与之jiāo手的时候就发现了,这无双公子招式来往间惜命得很,多数时候都只为自保,并未出全力,否则合他与秦见深二人功力,他恐怕早就死了,哪里还有命看这一出jīng彩绝伦的好戏!
“螳螂捕蝉huáng雀在后。”李詹勉力往上爬了爬靠在墙上,气喘匀了些,朝秦见深怪笑道,“能拉得你陪葬,本将军也不亏!”
秦见深眸光幽沉,僵站着不动,脸上一丝波澜也无。
“别动。”申行手里的剑是把好剑,chuī毛断发,削铁如泥,架在秦见深的脖子上,力道刚刚好,不深不浅,恰巧割破了薄薄的皮ròu,压在那根脆弱之极的血脉上。
申行也不打算跟他废话,坐观虎斗的这一个下午,已经让他的耐心消耗殆尽了,“把方子jiāo出来。”
秦见深微微眯了眯眼睛,“什么方子?”
申行看了眼天色,心知他还得再快些,虽然凌阳王回京援朝之事只是秦见深胡诌chuī牛,但经过今日那场所谓的‘皇天震怒’,他手下那三万jīng兵就彻底成了废军,哪里敢反秦家……天降神怒警示反贼的消息一旦传回京城,他先前费力拉拢的大半势力都会忌惮三分,说不定还会心生畏惧临阵倒戈,倘若照原计划行事,他恐怕再难成事了。
为今之计只有将那东西的配方bī问出来,手里掌握了这‘神怒’的本源,就算以后凌阳王当真领军回朝,他又有什么好怕的。
他暗中谋划筹备了不少时日,中途虽然窜出了秦见深这么个意外,但总体来说也是意外之喜,秦见深着实替他扫清了不少障碍,他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就只差这最后一步。
申行心生急躁,手里的长剑又朝秦见深的脖子压紧了些,bī问道,“别给我装傻!你炸毁长堤的那东西,还有霹雳弹,把配方jiāo出来!”
秦见深脑子虽然晕叨叨的,却明白申行说神物是什么,不免就又想起卫君言来,心说以那小子吝啬无比的xing子,知道他偷拿了方子,偷拿了堆在密室的黑粉末……而且不但拿了,还拿得一gān二净连渣也不剩,指不定还得多生气呢……
秦见深有些想笑,黝黑的瞳眸盯着面前的虚空看了一会儿,掌间暗暗灌满内力,猛然发难,朝申行勒着自己脖子的手臂拍去,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申行突兀尖锐的惨叫声和刀剑掉落的撞击声,秦见深迅速脱离了申行的钳制。
他攻其不备得了这一手,也不等申行反应,藏在袖袍间的匕首滑落掌心,转身劈空朝申行刺去,刀刀bī向申行要害,既然横竖都是死,他又何必受制于人!
盛名之下无虚士,申行武功也不错,一把欺霜剑舞得行云流水,他一直以来勤学苦练从不敢懈怠,内力修为都不差,但毕竟从小过的锦衣玉食顺风顺水,素日与人切磋大多都点到为止,他身份放在那儿,又有多少人肯下狠劲给他喂招,现在真正生死ròu搏的时候,论经验论狠他如何拼得过秦见深,方才他两人同时都被秦见深的内劲所伤,他疼得浑身是汗,秦见深却面如死水完全看不出异样,当真如李詹骂的那样,这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冷血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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