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珏笑着说:“又让长姐cao心了。请长姐放心,上回经过长姐的教训,他们也没再为难我们兄弟了,对我们兄弟也很是友好。尤其那位张兄,这阵子变化可真大呢,不止对我们兄弟友好,学问也大有进步,连得夫子夸赞。”
徐环也兴奋地道:“张兄的学问确是不错,这阵子也多亏了他的指点,我和三哥才能勉qiáng跟得上老师的进步。”
徐璐很是意外:“你说的那个张兄,就是那天故意撞你的那人?”
“是,此人姓张,名谦,字子谦。是礼部右侍郎张家的大公子,其祖父还加封太子少师。满门书香,世代清誉。”徐成荣只是区区州府官员,唯一的靠山就是凌峰这个女婿了。外放官员在京官面前,总要退一she之地,更何况,太子少师可是正二品的官位,加上正三品的礼部右侍郎,对于徐珏兄弟来说,简直是高山仰止的身份。
徐璐再一次愣住,这未免也太巧合了。这张谦居然就是那张四小姐的兄长,果然,两兄妹都是一样的德xing,依侍身份,瞧不起不如自己的人,其脾xing作为如出一辙。
不过好在这张谦受了徐璐的马屁,果真成了翩翩君子一枚,徐璐还颇为得意的,觉得她太伟大了,把一个目下无尘眼高于顶的骄傲自满的小子扭转为真正的谦谦君子。最大的受益除了张家外,也就是徐珏兄弟了。张谦学问好,在学子当中年纪是最大的,身份也不低,有他关照徐珏兄弟,那是再好不过了。弟弟们不止能在沈氏族学里立稳脚跟,跟着张谦混,眼界格局肯定是大大提升的。
而这一切的转变,全仰赖于自己先天独厚的马屁功夫,徐璐更是飘飘然了。
带着这种飘飘然,徐璐与武夫人一道去护国寺上香。
徐璐并不怎么信佛的,觉得求人不如求已,不过瞧着好多人家都去拜佛,自己也不能太过标新立异,也就随大流去了。
护国寺的名气远没有宏国寺大,但胜在地方不远,山路宽阔,大富家的马车可以直接驶入寺庙里,比宏国寺那山前长长的石阶舒省事多了。
徐璐带着妹子徐琳在丫鬟婆子的带领下,参拜了送子娘娘,观音菩萨,捐了香火钱,这才转到后边厢房里休息。
厢房内很是宽阔,也还依稀坐了些香客,大都是有丫鬟簇拥着的老太太或小姐姑娘们。
张妈妈飞快地扫了屋子里的境况,对徐璐恭身道:“少夫人,这边请。”
专管衣帽物什的沁香依香二人赶紧拿了帕子对一张官帽椅拭了又试,并拿出绣红梅刻丝弹墨软垫铺到椅子上,豆绿夏荷这才扶着徐璐坐了下来。依香又拿了个圆润的靠枕放到徐璐腰间,绘chūn已拿出锡制的十二寸见方的描金牡丹纹的盒子,从里头拿出一个折枝海棠盅碗,再拿出水晶勺和小巧漂亮的汝窑白瓷碗,用水晶勺盛了银耳红枣燕窝红稻粥,再端给徐璐。
银耳粥还有余温,粥熬得很是松软,入口即化,加了蔗糖汁,吃起来清甜无比,加上肚子确实有些饿了,徐璐一口气喝了两碗粥,吃了五块栗子糕,才拿了帕子试手,并接过夏荷递过来的茶水,嗽了口,又喝了些温开水。
徐璐在这儿享受着丫鬟的服侍,让厢房内的其他香客看直了眼,纷纷在心里想着,哪家的少奶奶,排场这么大。服侍的婆子丫鬟足足有近二十人呢,丫鬟们虽多,却忙而不乱,各司其职,有条不紊,一看就知训练有术,也只有那些钟鸣鼎食之家方有如此排场。
一个长得娇俏迷人的少女侧身悄声问自己身边的妇人:“姨母,这人是谁呀?”
中年妇人穿着藏青色绘白色花纹的对襟锦缎长褙子,下身青蓝色裙据,头上cha着两对赤金红宝石簪子,齐额赤金眉勒,看起来较为富态。她也在暗中打量徐璐,对悠然享受着丫鬟服侍的徐璐无比的羡慕,低声对侄女道:“一看就知是某大富家的少奶奶。等你嫁入杨家,也会有这般排场的。”
穿粉红色绘折枝梅花短褥腰缠白色汗巾子下身月白色湘裙头戴小金簪斜cha展翅小凤钗的少女笑得越发娇俏迷人,“真的吗?”
中年妇人慈爱地搂着侄女的手:“那当然。你即将成为杨阁老的儿媳妇,杨阁老既是礼部尚书,又是堂堂阁老,还曾教授过当今圣上,位高权重。杨家也是个富贵窝呢,你嫁到杨家去,必是穿金戴银,佣仆成群,不比这人差。”
少女被徐璐的排场刺激到了,脑海里也浮现出自己被人前呼后拥的画面,得意非凡,但一想到自己与杨家尽管有婚约,却一直没定下俱体日期,不由恼怒地咬了下唇,恨恨地道:“都是那顾芸儿,她自己嫁不出去,害得我也不好嫁到前头。”
少女的姨母温声安慰道:“放心,你和蓉儿都已订下婚约,为了你和蓉儿,你祖母无论如何也会把她嫁出去的。”
少女忿忿地道:“她都那样的名声了,又被李家退了婚,但凡好些的人家谁会娶她?她眼界又高,三叔又一味的宠她,祖母也拿她没办法。”
姨母轻声说:“你祖母会想办法的。”
徐璐也多少知道,自己的排场确实有些大,光近身服侍自己的人就有十八位,这还不包括外头候着的女护卫,暗地里保护的凌家暗卫,以及候在山下的扈卫。
那位穿粉红褙子白色裙子的少女时不是瞟过来不以为然的目光,也令徐璐好不自在,可她也很无辜呀,谁叫她惜命来着。据说,外头有好些喜欢qiáng或调戏抢貌美女子的纨绔子,多带些人手,也好防窜于未然。再加上凌家能爬到今天的高位,也不是没有政敌的,所谓明箭能躲,暗箭难防呀,还是小心为上。
自我安慰一番后,徐璐又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丫鬟的服侍。
好吧,她承认,她也是有虚荣心的。
至于那些时不是瞟这来或打探或羡慕或不以为然的目光,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在厢房歇了会,徐璐吃了两碗粥和五块栗子糕,又觉得肚子有些撑,便又去了外头转转,随意走动下,以防积食。
护国寺的观音殿后边有一处宽阔的园子,虽然没什么看头,但胜在曲径幽凉,树gān呈伞状,高大而古老,尤其那颗榕树,估计有数百年寿命了,根深叶茂,大树下有散步的,也有歇息的,倒是个休闲散步的最佳地儿。
徐璐走在两边都植有桅子花和银杏银的林荫道上,看着园子北边一排丈高的白墙,白墙下两边各有一道月dòng门,门口还立着几名僧侣,便问:“那两道门进去是做什么的?”
对护国寺极为熟悉的赵妈妈回答道:“这是寺庙方丈特别替有身份的香客提供的私人宅院。只要肯舍得出银子,都可以在护国寺里拥有一间独立的小宅院。”
看来,不管什么地方,都有等级阶级的存在呀,连以普渡众生的寺庙也是如此呢。
徐璐又问:“为何会有两道门呢?”
“左边一道门,是给男香提供,右边是女香客们的通道,男女有别,再则,大富之家也讲究这些,双方互不侵扰,倒也省去了诸多事儿。”
徐璐点头,“那这样会不会引些不相gān的人进去呀?”
“应该不会的。少夫人您瞧,但凡能进入这道月dòng门的,全都有知客僧在前引进呢。”
徐璐也瞧到几位衣着华贵的妇人,在奴仆丫鬟的拥簇下进入那道月dòng门的场景,
观赏了寺里的景致,虽然算不得顶好,但胜在清静,拥有大自然的景观,徐璐在心里想着,“我是不是也在这寺里弄一间院子供自己歇息?”
正想着,忽然前边响来一声厉喝:“这是提刑按察使司周大人家眷,闲杂人等还不回避?”
徐璐抬头,就瞧到离自己数步远的地儿,立着一群衣衫鲜亮的奴仆丫鬟,其中一名丫鬟正对自己傲然直视。而这些丫鬟身后,还有数顶石青色的软轿,轿上之人因有烟霞色的软云纱遮住,看不清脸庞,但瞧其云髻高挽的模样,显然是主子一类的人物。
尽管依提刑按察使司的品秩,徐璐没必要主动让道,但她也不想多惹是非,好声好气地让了开来。
夏荷等人很是不忿,徐璐摆摆手,淡淡地说:“算了,让她一回又何妨?”又不会少块ròu,于是就站到一边去了。
那丫鬟昂着下巴,重重哼了声,昂首挺胸地走了。
一行人从徐璐面前鲁贯而去,徐璐好奇地数了周青山的家眷,足足十二抬软轿,另丫鬟奴仆不计其数。想来周青山也不过正三品的官位,虽非勋爵之家,却也是豪门巨族,其家眷上个香也有如此排场,果然了不得。反倒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姚妈妈,我记得提刑按察使司好像是正三品吧?”不远处的屋檐下,那个粉红褙子白色湘裙的少女问祖母配给自己的嬷嬷。
姚妈妈满面的笑容:“小姐真聪明,提刑按察使司确是正三品的官位,按察使掌振扬风纪,澄清吏治,审核刑狱,实权在手,位高权重。也是个肥差呢。据说未来家翁杨大公子就是提刑按察使司副使,正四品的官位呢,比大老爷的官位还要高。”
“正三品呀……”少女乍舌,正三品官眷就有如此排场,那自己未来婆家正二品的排场岂不更大?
一想到将来她也有可能让人前呼后拥着,顾月芙全身血液都沸腾起来,她又下意识地看了徐璐一行人,在心头暗忖:这人在正三品官眷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还得让道,显然夫家地位应是不如那位周大人的,白白让她高看了。
“……少夫人,这周大人也是个寒门子弟,不过人家生得俊俏,运气又好,娶了皇后娘娘的姑姑。帝后伉俪qíng深,对后族也都有提携,这周大人靠着裙带关系,三年前坐上了提刑按察使司的位置。皇后娘娘对这个姑姑还颇为看重的,时常有赏赐下来。加是这位周太太又揽了不少内务府的生意,财力自然雄厚起来。不然,以周家那点子奉禄,如何撑得起这般排场?”
自古以来,裙带是最为快捷的升迁方式了。
徐璐又暗自汗颜,似乎,她们老徐家也是如此呢,只是没有这位周大人夸张罢了。
在园子里逛了一圈后,徐璐也逛得有些累了,又回到厢房里歇脚。
武夫人这时候也在厢房里歇着呢,徐璐笑着走了过去,坐到武夫人身边来,笑问:“夫人既然信佛,为何也不包个院子?”
以凌家的财力和地位,完全可以承担这些花用的。
武夫人笑道:“没那个必要,反正离凌家也不算远。”她看了徐璐一眼,又笑着说:“你若是觉得有必要,就派人与知客僧说一下便是了。”以凌家的地位,这真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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