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少年的身家并不低,自然见识过不少美丽事物,但徐璐这样的姿容,依然让他们惊艳不小,加上徐璐那jīng灵优美的笑容,一时间只觉心脏怦怦乱跳,纷纷手忙脚乱地拱手施礼,一个劲地说:“原来是徐家姐姐……小生这厢有礼……”
徐璐看了刚才撞徐珏的青年,这青年年纪不大,却生得俊俏,着装也华丽非凡,加上一身的傲气,显然身份不会太低,便诚恳道:“舍弟愚笨,能有幸与众位结为同窗,实乃福份。若有不周之处,还望哥儿们多多包涵。”
那少年尽管瞧不起徐珏兄弟,但在徐璐这样的美人儿面前却不免局促起来,手忙脚乱地施礼道,“徐家姐姐客气了,能与徐家两位贤弟结为同窗,亦是小生等人的福份。”
徐珏兄弟也瞧到徐璐,双眼一亮,赶紧上前施礼,“长姐,您怎么来了?”
徐璐笑得温柔:“你们兄弟能够进入沈家族学,也是沈阁老抬爱的缘故,今儿特地来沈家亲自道谢。顺道一同回府。”
徐珏说:“多谢长姐,让长姐cao心了。只是长姐如今身子不便,需得保重身子才是。”
徐璐笑道:“无碍。与同窗相处得如何了?”
黎珏有些踌躇,倒是徐珏见长姐到来,自认有人替自己撑腰,就赶紧告状道:“长姐,他们欺负我……”
徐璐微笑着打断他的话:“若是你不淘气,谁会欺负你?观你这些同窗,个个出身不凡,气宇轩昂,又是熟读圣贤书的,如何会做出恃qiáng凌弱之举?我看呀,分明是你自己淘气,惹人家厌烦了。三弟,是也不是?”
徐珏拱手道:“长姐说得是,是愚弟做得不够好。惹同窗厌烦了。”
徐璐又笑着看向那名少年,语气温和:“刚才的qíng形我也瞧到了,是舍弟挡着你的路了,难怪你要撞他们。不过我觉得,若是你委婉些提醒他们一下,相信会让路与你的。是不?”
原来人家已瞧到了。
少年脸色腾地就红了起来,目光闪烁,以他的身份背景,自然不怵这徐家兄弟,可人家到底是沈家族学的学生,若是让双方长辈知道他在学堂里欺负新来的同窗,未免不好。他早已后悔刚才的鲁莽的举动,可到底骄傲惯了的,又拉不下脸说软话,一时间只红着张脸,下不了台。
所幸,徐璐一向很会给人脸面,对徐珏兄弟道:“自古以来长幼皆有序,这位同窗年纪比你长,自该走前头。你二人却不顾规矩,难怪人家要生气。平时候我就教导你们,要懂规矩,不恃qiáng凌弱,不仗势欺人,这才几天呀,就把我话当耳旁风了。”
徐珏兄弟总算听出来了,原来长姐明着教训自己,实则是替自己撑腰来了,不由心中大定,纷纷拱手施礼,“长姐,愚弟知错了。”
徐璐又转头对这群少年微笑道:“他们从小地方来的,没见过世面,估计在你们面前闹了不少笑话吧?”
众人也都欺负过徐珏兄弟,如今在人家长姐面前,颇有种心虚的感觉。加上徐璐锦衣华服,雍容贵气,周围丫鬟婆子个个体面周正,不知为何,在徐璐面前,让人家温和的杏眼一扫,俨然生出局促之感。听了徐璐的话,一个个赶紧说了徐珏兄弟不少好话。
徐璐脸上苦笑,语气诚恳道:“你们不必安慰我了,我自己的兄弟,还不了解么?肯定是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了。我在这儿向诸位道歉。”她身姿轻盈地向众人裣衽施礼,“虽说兄弟不懂事,仍是厚颜请诸位多加指教。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我也衷心希望愚弟能够与闭位jiāo上朋友。在场诸位都是沈家族学的优秀学子,前途不可限量,说不定还是将来的朝廷栋梁,国之柱石。愚弟能与诸位结为同窗,实乃三生有幸。还望诸位不要嫌弃他们才好。”
这些少年或许学问好,但未曾见过太多世面,加上徐璐语气委婉,又不动声色帽了高帽子出去,这些人并非骄傲到登天的地步,让徐璐这么明褒暗贬的话早已弃械投放,纷纷表示与徐珏相处甚好,不劳cao心。
徐璐观察了这些人,为首的这少年也是语气诚恳地说了徐珏两句好话,知道自己一番话有了效果,目的达到,又诚恳地道:“他们从小地方来的,福建那边也无多好的老师,他们又比不上你们的刻苦,学问方面肯定远远不如你们了。将来说不定还要拖你们的后腿,所以还望诸位以后替我严加看顾他们。”
徐璐很会说话,高帽子戴得不动声色,加上言语也诚恳,徐氏马屁又炉火炖青,一群人听得通体舒泰,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任谁都不好意思再嫌弃人家的出身了,反而纷纷表示,徐珏兄弟兼逊守礼,是值得相jiāo的。
再是骄傲的人,也会有怜惜弱小之心。
一群人又拱手承诺,好一副同学qíng深的模样。
徐璐又转头,对徐珏兄弟训了起来,“沈家族学出来的子弟全是品学兼优的,无论品格还是为人,都是无可挑剔。你二人可得好生学习,尊敬老师,虚心求教,友爱同窗,明白了吗?”
徐珏兄弟见姐姐一出场,三言两语就镇住了这些傲得鼻孔朝天的人,好生佩服,又赶紧拱手称是,并又朝同窗拱手施礼,并谦逊表示:“张兄,刚才在学堂里,多有冒犯,还请怠罪则个。”
被称为张兄的少年也就是刚才撞徐珏的人,脸色讪讪地还礼:“贤弟折煞愚兄了,愚兄也有不是,不该故意找你们兄弟的茬。愚兄枉读圣贤书,却还以大欺小,实在惭愧。”在诚恳温柔的徐璐面前,这张姓少年总算认识了自己的错误,加上徐璐嘴里“品学兼优,品格为人无可挑剔,又是大庆朝将来的朝廷栋梁,国之柱石”的赞誉之词,使得这张姓少年飘飘然起来,也痛快地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处,加上人家姐弟言语诚恳,既羞且汗颜,看着徐璐四姐弟诚恳的面容,羞愧的同时,油然而生的责任感,使得骄傲自满的心灵也由内到外得到了洗涤,当下毫无压力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徐璐觉得,自己把一个骄纵自满的少年重新拉回到谦逊守礼的翩翩君子的道路上,很是得意,油然而生的自豪感使得她说话越发温柔了。看着一群少年双眼放光,全身轻飘飘离去的背影,徐璐觉得自己实在太伟大了,三言两语就把一群鼻孔朝天的少年变成翩翩君子,成就感爆满。
☆、第106章 身份大比拼
徐珏兄弟也感受到这些同窗的变化,而大功臣则是自己的长姐,对徐璐越发尊敬。但刚才冷眼旁观长姐与同窗的jiāo际本领,油然而生的顿悟,真是枉读圣贤书,说话行事,反而还不如姐姐厉害。瞧姐姐三言两语,就使得那群人全身上下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忆想刚才徐璐的言语逻辑,徐珏兄弟若有所思,似乎,他们的已找到应付复杂人际关系的窍门了。
徐璐领着三姐弟去向沈老太君磕头,又得了老太君的嘉勉,并告辞离去。
到底是有身子的人,徐璐现在都改乘轿子。马儿虽快捷,但毕竟是蓄生,万一发起狂来,有身孕的人自然逃不过。所以现在徐璐外出都乘坐轿子,八人抬的软轿,侯府制的仪仗开道,数十名护卫以轿子为中心,团团护着,徐璐与徐璐同乘一轿,丫鬟婆子坐着马车,远远地跟在后头。
徐珏兄弟则共乘一车,远远辍于后头。
八人抬的四角皆镶珞璎青羽尖顶青幔大轿,稳稳前行,训练有术的轿夫也是由凌家暗卫里提拔起来的,身手矫健,动作齐整,坐在轿中,几乎感觉不到颠覆,唯有摇蓝般的舒适。
回想起今日在沈家的表现,徐璐很满意对张四小姐的震慑效果,及对那些少年的拉拢,轻轻握着徐琳的手道:“刚才在沈家的qíng形你也瞧到了。你我出身皆不高,也就无法避免受人挤兑。而像咱们这样的人,在尊严受到践踏时,想要维护自己的尊严,最好的方法就得砍掉别人向你第一次伸爪子的手。否则,有了第一回,就有第二回,以后想要掰过来可就难了。明白了吗?”
徐琳点点头,表示明白。她非常崇拜长姐的反击本领,却深恨自己xing子懦弱,她也曾想去改变,却找不着改变的法子,苦恼至极。
徐璐知道这个妹子,在qiáng势泼辣的田氏面前,养成的软弱xing子短时间内想要扭转过来肯定是不容易的。也不好把话说得太重,只是对她说:“你是我妹子,也因咱们家世不怎样,京城的贵妇千金大都排外,还特别自恃身份。若是你自己立不起来,就更会受践踏。那张四小姐就是最好的例子,你若是再不坚qiáng起来,以后还会遇上李四小姐王四小姐那样的人。你也不可能回回都要我替你撑腰吧?”
徐王苦恼而无措,讷讷道:“长姐,我也知道我这样的xing子要不得。遇上那样的事,可我总是找不到反击的方式,这可怎么办?”
徐璐深深叹口气,是呀,徐琳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绵羊,她如何能够指望小绵羊变成大灰láng?
徐珏兄弟在沈家族学里也非一帆风顺,沈家族学里多的是出身高贵的名门子弟,自然瞧不起靠裙带关系的徐珏兄弟。
“……你两个弟弟,在沈家族学里受排济是必然的。只是他们着实让我失望了,珏兄弟一味的息事宁人,环兄弟的告状,都只是下乘。想要在陌生的地方站稳脚跟,首先,要自己立得起来。不过,说得容易,做起来却难。人家就是瞧不起你,你也不可能去揍人家一顿。所以这时候,就要多动脑子。只要本xing不坏的,就以诚待人,多戴高帽子……”徐璐把自己与贵人打jiāo道的经验细细说了出来,“……戴高帽子也得讲技巧,一味的拍马屁也是不成的,要委婉得拍,要不露痕迹。还有,要懂得以退为进,说反话。就拿刚才我让你去向张四小姐道歉来说吧,她瞧不起你,所以帮意欺负你。这时候与她理论或与张夫人告状都只是下策。这时候,咱们就以退为进,实则是让她难堪。咱们面子里子也有,也还击了回去,一举数得。”
“珏兄弟珏兄弟受那些同窗欺负,不外乎是他们身份不够高贵,又非京城人氏,这才受挤兑。这时候,无论示弱还是怒斥,亦是讲道理都是无用。所以我同样以退为进,先给他们戴高帽子,狠狠夸他们一番,再自我批评。只要本xing不太坏的人,大都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顺竿子往下爬。”
徐琳听得连连点头,越发佩服长姐圆润的jiāo际手腕,若是换成自己,估计就真的抓瞎了。
……
之后的一段时日,徐璐都让厨房做些简单但世面上又很难觅得踪迹的小零食,小点心,让人装进攒盒里,让徐珏兄弟带去学堂。并细细jiāo代,“这些点心本身也不值钱,最重要的却是一片心意。你大可直接与同窗们说,你是从小地方来的,家道也只是一般,实在没什么可送的,只有送些点心以表心意,希望他们不要嫌弃。若有不嫌弃你的,你就与他相jiāo,若是依然嫌弃,但只要不与你为难,也就是了。”真正的翩翩君子,就该是宠rǔ不惊,贫贱不移,温润沉稳,含蓄坚毅,若只因家世缘故就瞧不起不如自己的人,也就如张四小姐一流,空有尊贵身份,却毫无品格修养。这样的人,迟早会因自身傲慢而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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