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意洋洋地看着徐璐:“这就叫人品决定信誉。到时候就算裘千帆说破了喉咙,谁会相信他是无辜的?”
衣冠禽shòu!
不知为何,徐璐脑海里闪过这句成语。
快要抵达裘家时,凌峰又告诫徐璐及几个丫头:“一会儿还得bī真些,为免穿帮,你们最好少说话,就以悲愤的目光瞪着他们就是了。”
又告诫徐璐:“为了衬托咱们的高风亮节,也不必把所有事儿都往裘千帆身上揽。”
明明就是黑白颠倒,恶人先告状,他还高风亮节,徐璐稳底无语了。但被冤枉的对像是裘千帆那个恶迹垒垒的无耻之徒,徐璐非但没有羞愧,反而隐隐期待起来。
裘家原本只是普通小官宦人家,出了个妃嫔也没能改变太多,自今上登基后,原来的裘妃因抚育圣上有功,被封太妃,裘家得到了照拂,这才渐渐风光起来。
但身为有眼界的裘家人,裘大老爷并未被眼前的圣宠冲昏头脑,依然战战兢兢做着份内事,努力壮大自家实力,除了督促家族子弟认真读书出仕外,还特别注重联姻。这不,老大裘千航娶了圣上的胞妹朝阳公主,一举成为名副其实的皇亲国戚。朝阳公主曾嫁过一次,因原驸马混账至极,即想得到公主的资源,又还想享受世俗男人的三妻四妾,被朝阳公主一脚蹬得远远的,一大家子被盛怒的圣上巴掌一挥,全家被发配边疆三千里,永世为奴。
基于前驸马之鉴,裘天航成为新驸马后,服侍公主妻子尽心尽力,总算得到朝阳公主青睐,放下身段与裘天航过起了世俗夫妻该有的日子,还接连生下一儿一女。圣上鉴于裘家服侍公主用心得力,龙颜大悦,赏了裘千航忠孝侯的爵位,其千金也给了郡主的封号。
裘千航并未因此而得意忘形,对朝阳公主越发尽心,当然,得到的回报也无比丰厚。裘千航还打破本朝驸马不得入政的禁锢,成为实权在握的禁卫军副统领。连小叔子裘千帆也得了个的金吾卫副指挥使的差事。因没吃过苦头,加上又被母亲宠着,被身为姑母的太妃宠着,就养成了纨绔习xing,溜街逗狗,耀武扬威,欺男霸女,无恶不gān。更因其好色成xing,祸害了不少良家妇女,官府看在朝阳公主的面上,只好睁只眼闭只眼。加上裘家态度良好,总是事先花钱打点苦主,官府也没有继续追究。这就越发纵容了这厮作恶的胆子,手渐渐伸向官眷身上。
先前被裘千帆祸害的也就只是些无背景无身份的普通官眷,有太妃镇着,再有裘家出面善后,倒也没有闹到台面上来,但这回却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厉害人物,裘大老爷气得恨不得打断裘千帆的腿。
凌峰夫妇登门,一副来着不善的模样,这让听了不少凌峰威名的裘大老爷很是忐忑。
凌峰连最起码的寒暄都省了,直接冷冷地来一句:“姓裘的,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他把玉如意和金腰带放到几子上,冷冷地道:“今儿个凌某带妻儿去酒店用饭。你那儿子可真是胆大包天,瞧中了凌某这两件御赐之物,居然趁凌某去官房之际,闯入包间,对拙荆施行明抢。抢了也就抢了,居然还敢调戏起拙荆来了。当时凌某肚子疼,在官房耽误了些时候。也亏得锦衣卫宋仁超碰巧出现在现场,这才阻止了你那儿子继续施恶。拙荆的名声才没有被毁,姓裘的,你好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你怎么教儿子的?啊?真以为有太妃娘娘做靠山,就可以无恶不作吗?嗯?”
凌峰重重拍了太师椅的扶手,坚实的huáng花梨被拍断。
裘大老爷一个激灵,赶紧起身,又是作揖又是鞠躬,颤危危地道歉求饶,他倒是没有怀疑凌峰说假话,他儿子什么德xing他再清楚不过了。再来,他也绝不会想到,凌峰堂堂朝廷官员,睁眼说瞎话居然脸不红气不喘。
徐璐虽不耻凌峰的行径,但对于裘家纵容儿子为恶,也没任何好感,毫无压力地扮起了受害者,抹着帕子哭道:“姓裘的狂徒实在是无耻可恶,要不是我的丫鬟忠心护主,说不定,我,我就真的从窗户里跳下去了。”
凌峰怒道:“说什么胡话,错的是姓裘的狂徒,与你何gān,以后可不许轻生。”他抓着徐璐的手,一脸心有余悸地道:“也亏得宋仁超及时赶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姓裘的,虽说拙荆免于被扰之忧,但你儿子闯入凌某的包间对拙荆抢御赐之物是事实,被宋仁超抓了现行还死不悔改,还语出威胁,张口太妃娘娘的侄儿,闭口裘家人,说我们不敢动他。裘千帆如此为恶,也是你们裘家纵容而为。子不肖父之过,这笔账,凌某可是给你记下了。”
“也亏得宋仁超把裘千帆和那群为恶的纨绔子带走了,不然凌某当场就要活剐了他。”凌峰说得杀气腾腾。
凌峰身上的怒火把裘大老爷吓得心肝儿乱颤,一个劲地赔礼道歉,语无论次地说着“这个孽子,我一定打断他的腿”,最后见实在消不掉凌峰的怒火,只好说:“凌大人,千错万错都是裘某教子无方,您要怪就怪裘某吧,你要如何赔偿,就说个章程,只要裘某做得到,裘某必赴汤蹈火再所不辞。”因为惧怕,连儿子被锦衣卫带走的事都顾不得了。只一心想先消了凌峰的怒火。
凌峰发了一顿脾气,似乎出了口气,语气就缓和下来,“赔,你要怎么赔?若事qíng当真发生了,就是把你裘家人全都活剐了都无济于事。太妃娘娘向来仁慈端方,素有贤名的老人家,却让你们这群不肖子孙给败坏了名声。朝阳公主那样风光雯月的人,你们就尽给她拖后腿,也亏得遇上了我,若是遇上了言官,哼哼,若捅到朝堂上去,不但太妃娘娘要受朝臣质疑,还会连累朝阳公主落得个纵容亲戚为害一方的罪名。你们裘家倒是好算盘,朝阳公主是何等的清高骄傲,居然让你们这等小人给败坏了名声,要是让圣上知道,还不活剐了你们。”
凌峰唱作俱3佳,不但说得声色俱厉,又还怒拍了茶几,花梨木的几子也被拍散了,吓得裘大老爷一个机灵,几乎跳了起来。
凌峰除了制敌先机外,还卑劣无耻脸皮厚地高屋建瓴,把事qíng的高度上升到皇帝,太妃,朝阳公主,朝臣那一层次,唬得裘大老爷面无土色,身心俱震,魂飞魄散,只差没有跪下来感激凌峰的宽容大度了。
唬人唬到如此境界,徐璐是彻底服了。
凌峰又摆出身为纨绔子弟特有的傲气来:“要不是看在拙荆与朝阳公主私jiāo甚好的份上,凌某还会客客气气坐在这儿?”
这时候,朝阳公主驾到,随行的还有驸马裘千航,以及裘老夫人婆媳。
徐璐上前与朝阳公主见礼,未语泪先流:“公主……”
认识徐璐这么久,朝阳公主还是头一次瞧到如此脆弱的徐璐,疾步上前,拉着她的手:“小璐,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受了什么委屈快与我说,我替你作主。”
不得不说,向来人前都是乐观开朗的人,陡然露出脆弱无助来,更能让人心生怜惜,下意识地认定:肯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不然不会当场失态。
这大概就是凌峰所说的,人品好的人,演起戏来更能事半功倍吧。
裘大夫人冷哼一声:“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仗着凌家势大,跑来我家撒野么?”
“住口,你这老妇。”裘大老爷正要喝斥她,凌峰却是大怒,上前两步,就要去打裘大夫人,徐璐赶紧拉住他,“爷,有话好好说,别冲动。”
凌峰就不再挣扎,面色冷厉:“要不是看在朝阳公主的份上,爷我第一个打死你。”
裘大夫人面色发白,因为她感觉得出凌峰不似在说笑,而是真的带杀气,又怒又怕,赶紧躲到朝阳公主身后,叫道:“公主,您看到了,当着您的面他都要打杀我,您可得替我作主。”
“你给我闭嘴,蠢妇。谁叫你来的?”裘大老爷却是冲着妻子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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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上火了,
☆、第22章 恶人的境界
“爹,凌大人,这,这究竟怎么回事?”裘千航心头也七上八下的,他只听下人来报,说凌峰夫妇来者不善,估计是来裘家找茬,凌峰的威名他也有些怵,为了以防万一,这才把公主也给请了来。
裘大老爷气得重重跺脚,恨声道:“还不是你那不成器的兄弟,差点就给咱家闯下滔天大祸了。”
等裘家人知道裘千帆gān下的好事后,裘老夫人就甩了裘大夫人一巴掌:“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越来越不像样了。”
裘千航也惊呆了,怒声道:“这个混账东西,我早就说过,要好生收拾他,给他个教训,你们偏不听,就要纵着他,现在好了,祸越闯越大了。娘,您可别看我,我是不会再管了。儿子给他收拾烂瘫子实在是收拾够了。”
裘大夫人就哭道:“你这个逆子,那可是你亲兄弟。你怎能见死不救?你自己富贵了,显达了,就不要自己的兄弟了?你怎能这么狠心?”
朝阳公主忽然怒声道:“小璐是我的好朋友,好姐妹,裘千帆胆大包天,连本公主的好姐妹也敢调戏,活得不耐烦了是不?还有,公然抢夺御赐之物,调戏威胁勋贵夫人,每一样都是死罪。你要驸马怎么救?为了救你儿子就要置朝廷律法不顾?以权gān涉律法不成?”
裘大夫人向来怕这个公主儿媳妇,呆呆地反驳道:“公,公主。千帆纵然有错,可也是您的小叔子,千航的亲弟弟,还是恒儿清儿的亲叔叔吧?您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哪一回他犯了错本公主没有看在驸马的面上给他收拾烂瘫子?可你瞧瞧,他可有改过自新?没有吧,反而变本加厉,以前也就是欺负些低级官眷,如今连本公主的好姐妹都敢欺负了,怕是连我这个公主嫂子也没放眼里了吧。”
“你不必再说了,这事儿本公主不会再管了。收起你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本主公不吃你那套。你那儿子成今天这副模样,全都是你纵出来的,祖母骂你是丧家星倒是没骂错。也亏得驸马没有养在你跟前,不然也会和你那儿子一个德xing。”转过头来,又对裘千航厉声道:“你要是再管那混蛋,本公主就休了你,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反正本公主也不是第一次休夫。”
这得圣宠的公主就是飙悍,徐璐赶紧拉了拉她,示意她不要太过了,朝阳公主却拍了拍了她的手道:“小璐,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这事儿我一定给你个jiāo代,就是锦衣卫的不抓他,我也要让官府治他的罪,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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